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双重之风雨尽头 作者:乡村路 文案 “杉儿,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了,我爹让我待在这。” “阿杉,这次旅行怎么样?” “不怎样,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好像误入了只有我的孤独的旅行。” “景杉,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因为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害怕见到他。” 一个永不放弃的人生,是什么让她选择死亡而又试图重生,是什么让她在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之后选择了无止境的失去,是什么让她流连于不同的世界却又不在任何一个世界停留...... 这是六个人在各个平行世界中穿越的故事,是六个人的故事,不是六个人的人生,只是六个人生中的一部分。 ==================   ☆、第一章   这个世界一直在改变。没人知道它的尽头在哪里,但处于这个世界中的都知道它在不断地扩大。   一滴水消失了,它的位置很快被其他水占有。一滴水回来了,滴落在充满水的世界中,打散在一个平面,漂浮在一个垂面。   这里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水在任何空间时间里都是水。   但这里出现了一个人。只有水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人。打散的水漂浮的水迅速恢复成一滴水,同时往上冲去。   黑色的人影在徘徊,在自语,在踢打,一切动作都不和谐。这里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但人有空间也有时间。如果不能与那人所在的时间和空间契合,就见不到那人。水滴冲破上面的水,同时把打散的漂浮的水聚集回来,向上冲去。   “我不会再来了,我现在已有归属。虽然少了两个人。”水终于冲出水面,听那黑影又说:“应该说是三个人吗?”   水冲到黑影面前,黑影其实不是全黑的,头发和胡子都是白的。黑影略微吃惊,伸出手挡在水滴面前,说:“现在的我不能给你什么了,你去那边吧。”   手移开时,黑影却是是全黑的,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胡子。黑影大笑着:“小子,有骨气,我这就带你出去!”黑影大手一挥,把水滴围在一个透明罩子里握在手里,转头对着汪洋笑说:“你们的神大人我就走喽!”   这个世界只有水。   Part2   空桐然睁开眼睛,头一歪,迷惑地看着天空。刚才,30秒的时间消失了。空桐然举起手,看了一眼掩藏在投影皮肤下的手表,确定她的确有30秒的时间是没有感知的。突然被卷入黑暗中的一分钟她还是能记住的,之后她睁开眼。在黑暗中她一直没眨眼,更别说闭眼,然而她睁开了眼睛。   空桐然把她裙子的衣领往上拉开一点,透过缝隙看了眼她的肚脐,没看到什么异样。   空桐然“嘿咻”一声,两只短手往上一举,咻地坐了起来,接住随着她的动作从衣服上掉下来的半片面包片扔进嘴里。空桐然嚼着面包片,看着前面的一片杂草,成堆成堆的杂草中混杂着一些钢筋和石块,嘴巴不禁弯成了一条弧线。空桐然吃完面包片,捡起她旁边地上的一个拳头大的小包。这个小包她一开始就发现了,当然不是她身上的东西,最神秘的东西总是要放到最后的嘛。空桐然打开小包,把手伸进去摸索了一段时间,手收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甚了,“静,这是你准备的吧,只有你这么了解我。”空桐然看着手上的小包说,“普通的兽皮就能做成这样的东西,你总是那么深不可测。”   她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这不是她原来的那个世界,她所在的世界不可能会放任这么大片土地长满荒草堆满废墟。第二件是现在发生的事不是她坐在这里就能解决的。   空桐然收起小包,在周围转了几圈,发现有许多动物围在一起,远远就能听见它们吧唧吧唧地舔着什么。空桐然从动物的间隙中挤进去一看,首先看到的是和她相似的小包,之后才是躺在地上的人。还没看到人长什么样,就被动物们不断扭动的屁股和不停踢踏的蹄子给赶出去了。   “卧槽!”空桐然揩了揩脸上的泥土,两条小短腿一蹬,跳上前去抱住一只羊把它往外扯。结果还没开始使力,空桐然就被这只羊毫无预警的大臭屁给当马桶使了,那只羊还很舒服地发出一声满意的娇喘。她刚才抓的是羊的屁股……其他的动物有的放屁有的拉稀有的流鼻血,发出几声怪叫,然后扭着屁股就准备走了,完全不把空桐然放眼里。   这时空桐然才看清被动物疯狂动作的人。脸挺黑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穿着麻布衣服,看上去有点像战袍,上面沾着许多血。然而这是个女人,她衣服破的不成样子,裹胸布都露出来了,虽然胸部的隆起不大啊。   空桐然突然觉得有点她被戳到泪点了,她虽然才一米一高,但也已经二十了。空桐然狠狠地哼了几下,把鼻子里的臭屁都给哼出去,再次跑过去抱住羊的屁股,看见羊转过头来用黑黑圆圆的眼睛诚恳地看着她。空桐然也睁大她蓝蓝的眼睛诚恳地看着羊,嘟着嘴问:“我皮肤比她白比她好,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为什么你们要她不要我?”空桐然为了表现出诚意,呜呜地用脸蹭了蹭羊毛,结果被羊不耐烦地踹到一边去了。   空桐然站起来,看着远去的动物,擦了擦身上的泥巴,挥手向动物们告别,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人猫狗鼠以外的动物。   空桐然见又有几只动物走过来,抢在动物之前走到躺在地上的女人旁边,蹲下来看着。女人的身体很潮湿,不止是那些动物的唾液,她身上本来就有很多水。她衣服上的血迹范围大,但已经很淡了,血该早就止住了。女人脸上还有些红印子,渗出了一点血,那些动物还挺狠的,连牙齿都用上了,幸好没遇上牙齿锋利些的。女人的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看来动物要舔的是水。   空桐然想着,女人就皱起眉头,看来是要醒了。空桐然用食指托着下巴犹豫了一瞬,往后退了几步,又磨蹭了一下,退到后面的废墟堆里,偷偷摸摸地露出半颗脑袋来。   景杉醒过来,猛然坐起来捂住她的腹部,才发现腹部没有一丁点疼痛。景杉转头将周围扫视了一遭,只见到几只动物见她的目光扫来就撒丫子跑得飞快,其他并未见到任何人。景杉从怀中取出一根一尺长的长条状物什,用手指轻抚过长条,棕褐色的外壳被带开来,露出里面乳白微钝的刀刃。景杉微眯着眼看着刀刃,幽深地看不出喜怒,只得淡淡一句:“事不过三。”   北面有一片树林,林子也分南北,北边的一片像园林一般错落有致,南边一片则是各自有各自的高低疏密。南边的林子里,也有人醒了过来。   鹏一醒来就向前逃去。“可恶!”鹏突然刹住脚步,猛地一个转身就要往反方向跑。但前面只有一棵棵树,他顿时迷失了方向。   鹏往前走了几步,用手向前摸索着,走了十米左右,才停下来。   鹏停下来,看着前方:“没有结界……”   鹏一手按着头,回忆着:“我刚从结界里出来,这里应该有个结界,结界里有,有什么……”想不起来。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来:“嗨!鹏。”   熟悉的声音,却没有熟悉的亲切。鹏转过头去,回了一声:“明。”然后也没等明说什么,径直走了。   “难得的相遇,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是吧,老弟。”明嬉笑着说。   鹏没有停下脚步,丢下一句:“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鹏走得坚决,但到看不见明的地方后,却再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他不记得森林中有哪块地方的树像这里的这般细小,他不知道森林的哪块地盘是没有野兽的吼叫声和脚步声的。这里不是他熟悉的森林。更令他陌生的是,这里没有风。   鹏把手按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树枝没有发生任何摆动,树干却化成了木屑,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去。   明看着鹏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嬉笑的脸也顿时降低到零度以下,冷冷地说:“影,你做得太过火了,居然用禁术把我扔到异世界。”   明身上很潮湿,水不停地滴到地上,周身的杂草树木上却蒸腾着白气,很快便枯萎掉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内的植物都变成黑色。一棵枯萎的树上掉下一片棕黑色的叶子,还未飘落到地上,就散成了粉末和絮状物,随风飘散。   明突然间把头转向右方,喊:“谁!?”喊的瞬间,不远处的一棵树燃起火焰来。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从燃烧的树上往外蹿,速度快得看不清身影的样貌和身材,直到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去路。是个高挑的女人,除了皮肤是白的,其它都是黑色的女人,干净利落,只是闭着的双眼给她增添了一丝神秘。   “哦……你就是这几年黑血国的王吧,好像是叫……”明看着黑影的背影回想着,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千末。”黑影说。   明摆出一张戏谑的脸,说:“哦,对了,是叫千末。怎么,你连结界都破不了?”   千末双手放在身前,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又放回去,又□□,最后摊开手,说:“你也知道,我是个傀儡。”   “影在哪里?”明仰着头,蓝色的眼睛里泛出幽光直直地勾着千末。   千末突然嘴角往上一翘,说:“就在他的王宫里,十几天前就在那里了。您没得到消息吗?也是,那时蓝血国的王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连命都保不住,这种谁都知道的消息不知道也不奇怪。”   千末说完这话的时候,明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只要他愿意,千末随时都可以变得和那个圈里的树木一样。“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事?”   千末全身都渗出了汗水,在这个温度只有5℃的冬天里。千末的笑容不增也不减,说:“那边的王的侍卫背叛了,然后死了,就这样。”   千末身上的汗水仍旧不停地往外渗,这样下去她会脱水。千末说:“相比起来,你那边的情况要糟糕许多。王位一直空着,空了三天。”   明脸上终于出现了震惊的神色,不过只一瞬间,又变得严肃。   “那个女人没有称王,抵抗其他想要称王的人抵抗了三天。据我所知,她还活着,但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千末说,“杀我对你来说不是件困难的事,但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你继续使用能力的话,我接下来也会抵抗。不要小看禁术,那个要消耗的能力可不是打败我之后的你能支撑的起的。”   “你想趁这个机会逃吗?说不定杀你,比救她更重要。”明说。   千末身上还流着汗水,她也不再笑了,再说一句话,不行就动手。“你没有用过禁术,但影用过。影用过之后,不能使用任何能力。你就这么回去的话,必死无疑。影难得救了你一次,何必呢。你回去的时候需要夕几掩护,直到你恢复足够的能力。我不会趁机杀你,既然影救了你,我也没必要杀你。”   千末的身上不再流汗,前面的结界也消失了。千末没有流露出多大的喜悦,只是说: “夕几知道你还活着,才会为你守住王位吧。”千末说完这话就消失了。   明慢慢走回刚才的位置,一步一步,一步一吸,一步一呼。走到那个黑色的圈旁后,明深吸了一口气,前面黑色的圆圈顿时发出刺眼的红光。等红光渐渐变弱时,红光中的人影也渐渐清晰。   女人全身泛着冷气,淡蓝的头发上一些冰晶滑落,落到她破了好几道口子的衣服上,落到她被冰晶包裹的蓝色的伤口上,落到她看清眼前人时,悄然绽放的笑容上。   ☆、第二章   景杉看见她旁边的小包裹,便取来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取出。里面的东西很多,堆在一起比这个小包裹大几十倍有余。里面有各种样式和季节的衣服,还有一些金子宝石,最后,景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酒瓶。   景杉打开酒瓶的塞子,远远地嗅了嗅,然后塞上塞子,说了一句:“看来这是给我的。”景杉把东西都收回小包裹里,往一个方向走去。   景杉的耳力比一般人好,能听到远处有流水声,也能听见后面跟踪她的人的脚步声,景杉却也没回头,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景杉找到一条溪流,把小包裹放在不远处的岩石上,脱下外袍,在池子里搓洗干净后洗了一把脸。其间景杉一直注意着后方,跟着她的人却一直没什么动静。景杉开始走之前周围都没有声音,那人该是看到了她拿出的金子和宝石,但直到现在都没动静,该不是为了钱。她现在看着也毫无防备,也应该不是想对她做什么不利的事。   “出来吧。”景杉说。   景杉听着脚步声,那人居然真的出来了。景杉回头看去,是个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正抱怨着:“你好迟钝啊,我明明都发出那么大声音了。”   景杉的确注意到到达池子前,后面的脚步声是逐渐变响的。她耳力是比一般人好,却是不知道到最后那脚步声原来谁都能听见。景杉毫无歉意地说:“对不起啊,不过你能避一避么,我想擦个身。”   小女孩的语气更暴躁了:“那你为什么叫我出来!?”   景杉说:“如果你是男人,我就不能安心擦身。”   “哼!你哪只眼看见我是男人,我长得小巧玲珑冰心可爱。你才是男人呢……”景杉听着空桐然叽叽喳喳,往池子的旁边挪去,直到后面的废墟挡住空桐然,才解开衣服擦身,身上潮湿黏黏糊糊的感觉不好受。本来景杉还想着等空桐然说完再引出什么话题,没料到她擦完身,空桐然还在那里说个不停。嘛,虽然她说的话有点难听,声音还是不错的,语气也没有骂到位,火候太低,景杉听完就忘了,没什么感觉。   景杉擦完身,从小包裹里找衣服换,里面的衣服不是男装,如此就不必女扮男装了。从小包裹里取出一套衣服换上,从换下来的衣服上搜出那柄骨刀别在腰上后,就把破烂的战袍埋到土下。   景杉走向小女孩,边走边说:“被野人抓去前,我长得还是不错的,应该能养回去。”不过小女孩似乎说的太入神了,没听到,景杉走到她前面才消下去。景杉朝她抻出手,说道:“景杉。”   小女孩却一直看着景杉的手,看得景杉都觉得不好意思,嗯,手有点粗糙,便收了回来。这时小女孩抬头看着她,说:“我的名字是空桐然,不是景杉。”景杉顿时语塞。   “空桐,你家在这附近?”景杉转移话题说。   “原来这里也能住人?”空桐然看着周围的废墟,表示不认同,“不过我家不在这,我跟你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景杉一把抓住空桐然的手腕,却发现她的手腕很硬,手看上去肉乎乎的,却无一丝肉感。景杉望着空桐然的手臂望了一瞬,看上去的确都是肉啊,手又捏了捏,突然感到好崩溃。但景杉还是留着一丝清醒问:“你认识景三?”   空桐然摇头,问:“我到这里来,跟叫景三的人有关?”   景杉松开手,有些失落,说:“不,不知道。”   “有人在那里吗?”景杉听着远处传来的这声音,稍稍有些出神。   “啊啊,果然有人。”有个男人挥着手跑了过来,本来是很高兴的,看到她们两人后,笑容都僵在那里。   “大哥。”景杉说,“见到我不高兴吗?”   空桐然才发现男人身上的战袍和景杉之前穿的有点像,那男人身上也是潮湿,衣服上也有淡淡的血迹。   男人笑嘻嘻地走过来,说:“高兴,能在这见到阿杉当然高兴,只是没想到是个女孩。”   景杉向空桐然介绍:“这是我结拜的大哥,江猛。”   景杉又向江猛介绍了空桐然,江猛盯着空桐然看了许久,突然露出花痴一样的笑容,说:“好可爱的女娃娃。”   “女娃娃什么的,好土。还有,我不是娃娃。”空桐然嫌弃地说。   “好好,不说就是了。”江猛说着,转头就跟景杉聊去了。   空桐然虽然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看,但这就不代表她喜欢被无视。这个时候撒娇未免太小孩子气,空桐然双手抱在胸前,这时候要靠实力说话。空桐然左脚往前迈开一大步,右手顺势指向前方:“那里!有个镇子!”然后维持着这姿势等夸奖。   “哦,是吗,我也正好饿了,那走吧。”江猛随意地说了声,就往空桐然指的那个方向去,继续和景杉聊着他们的事。   空桐然才没江猛没夸她这档子事而忧郁,冷眼看着前面的两人,嘲笑着他们的话。什么“大哥啊,你怎么也去从军了”,江猛的身材看起来虽然没有多健硕,但怎么看也不是病秧子,从从军有什么好问的。什么“云游各国”啊,游玩都拿出来说事。   空桐然边听他们的话边吐槽,走进一片树林后,见他们突然停下来。空桐然走到前面一看,前面有几棵树被烧得精光,黑色的灰烬围成一个圈。空桐然正要去一探究竟,突然被江猛叫住:“别去,前面有东西。”   空桐然看着前面,除了灰烬就是树木,他说的东西是什么?   “大哥,你怎么知道前面有东西?”景杉问的却不是前面有什么东西。   “啊。”江猛迟疑了一下,说:“你看那个圈的前面,是不是有根树枝?那根树枝的斜斜地立在那里,下面没有□□地里,上面也没有搭在什么上,就这么不协调地在那里,是不是很奇怪?”   空桐然才发现黑色的圆圈前面,的确是有这么一根树枝。不过那根树枝很细小,隐在杂草堆里,离最明显的黑圈也有一段距离,她之前都没发现,感叹着:“我都没发现,你反应不错啊!”   江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偶然看见的。”   空桐然走上前,用手摸向树枝悬空的那一头。手指触到了硬物,明明手指前是什么也看不见,但的确是碰到了什么硬物。空桐然双手顺着硬物的边缘摸去,有棱有角,是个规则的形状。   “长两米半,宽一米三四,高零点八米,是个长方体。”空桐然说。   江猛神情陡然一变,往前迈一步,把景杉护在身后,这么精确的数字,可不是在看不到东西的情况下靠摸就能得出来的。江猛就见空桐然右手的中指前端突然变成了金属的颜色,指尖像盖子一样被打开,露出里面的小钻头。   小钻头迅速地旋转起来,在看不见的东西上钻着,发出的尖锐的声音直让人头皮发麻。钻头钻了半刻钟才停下,继而空桐然说:“这个钻速虽然只有2500千克每立方米,但一个小洞都没钻出来。”空桐然突然笑了起来,跟她指方向时的笑完全不一样,现在她笑起来简直像恶魔,这个人很危险。江猛带着景杉,慢慢地往后退去。   景杉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江猛,稍微松了口气,刚才的或许只是错觉,这么多年没见了,变个一点两点没什么奇怪的。景杉配合着江猛的动作往后退去时,却见空桐然手指上的钻头突然诡异地燃烧开来,这直往上蹿的火势绝非是钻头里喷出来的。江猛似乎也察觉到了,停下动作。这时连她的头发也被直往上蹿的火焰吞噬了。空桐然的中指指尖猛然盖上了,但食指的指尖又打开了,还未知道会出现什么,又关回去了。此时空桐然最引人注目的是结冰的头发,呃,就像顶着火焰形状的冰块,样子很是诡异。江猛刚才身子就一直在抖,这时候也终于指着空桐然的头发笑出声来。   “他们走了。”空桐然转过头来,结冰的头发滑过她身后的一棵树,那棵树居然被划出一道刮痕。   “他们?”刚才那里面有人?景杉疑惑。   “嗯,里面有两个热源。”空桐然说着,一只手朝前面伸去。原本那里有什么东西挡着,但现在已经消失殆尽,空桐然的手很容易就伸过去。“和把我们送到这里的情况很像。只不过这次有两个人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去的是另一个世界。”   难道刚才里面的是景三?景杉绕过江猛,跑到空桐然旁边,向前摸索着。什么也没有。景杉却是没看到她身后的空桐然若无其事地抓住结冰的头发,往上一拔,露出金属色的头顶。空桐然毫不在意地把结冰的头发往旁边一扔,在小包裹里摸索一阵,掏出个差不多的假发戴上。   江猛在一旁却是看得心惊胆跳,待缓过神来,问:“你是什么人?”   景杉的身体突然一振,转头看向江猛,才发现江猛看的不是她,是她旁边的空桐然。   空桐然满不在乎地说:“机器人啊。哈哈,你原来不知道啊。那你以为没有我眼球里的摄像机,我是怎么找到小镇的位置的?”   景杉看着空桐然,她听说外邦人的眼睛和头发的颜色跟他们不一样,原本以为她就是外邦人,不料是机器人。虽然她说出了她是个机器人,就像景杉不知道她的食指里会冒出什么东西一样,她也不知道机器人是什么,她只知道机器人这个词而已。空桐然虽然说出了她是什么人,但对景杉来说,仍旧是个充满秘密和未知的人。   “诶,那是什么?”江猛转移了话题。   景杉顺着江猛的目光看去,看到两个小包裹。“诶?你没见过这种小包吗?”空桐然问。   “没见过。”   “怪不得你还穿着这身又潮又脏的衣服,原来是没衣服换。告诉你一件事吧,我和景杉都有一个这样的包裹。”空桐然说,“你是什么人?”   江猛想了一段时间,说:“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片废墟上。这里有许多废墟的吧。这个小包才丁点大,大概是掉到废墟下了。”   “别说了。”景杉说着,走过去捡起两个包裹,从里面抽出一件衣服来,见是男装,就把包裹扔给江猛。   “你运气真好,这两个包裹真正的主人,就是刚才走掉的两个人吧。”空桐然说。   空桐然相信了江猛说的话。对景杉来说,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藏在雾里的。但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拨开雾看清其中的人。景杉抬手放在左胸上,那里能摸到一尺长的硬物,多年以前,那个男人唯一一次将她抱得那么紧,说“对不起”,她唯一一次听到那男人用自责的语气说话,这把骨刀,就是那男人给她的。既然说了“对不起”,为什么又要离开?景杉不明白。   “你什么意思?”江猛黑着脸问。   空桐然说:“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回去找了啊。”   “不是你。你什么意思?”江猛黑着脸问景杉。   “继续走吧。”景杉把另一个包裹收起来,继续走。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你是在怀疑什么?好啊,这都没什么。”江猛突然走上前去抓住景杉一侧的肩膀,强行把景杉掰过来,看着她漠然的脸,怒道:“你为什么不质问我,为什么不生气?我这个大哥,对你来说是怎样的都无所谓么!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出生我就……”   江猛突然表情一滞,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景杉盯着江猛看了一段时间,然后把江猛抓住她肩膀的手移开,继续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第三章   之后的去小镇的路上,江猛和景杉没说一句话,景杉脸上看不出来,但江猛却是一直黑着脸。   穿过一片树林后就看见了小镇,进小镇之前,空桐然让江猛和景杉换了套和她样式相似的衣服。空桐然走到一家豪华的酒店停下。江猛瞟了一眼就把她推走了,嘴里还说着:“今天本大爷亲自下厨,走走走,买菜去。”   空桐然突然跳着转了个身,一脸期待地看着江猛,眼睛亮闪闪地都要发光了,问:“亲自下厨?”   江猛没想到空桐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吓得愣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是啊”。空桐然瞬间飞快地跑进一家超市,在收银台前很豪气地丢出一块宝石,说:“这家店的东西都被我承包了,不用找了!”   这时候超市没多少人,收银员小姐拖着下巴看了眼空桐然,拿起宝石看了看,递给空桐然,说:“你还是先让全世界都知道这里被你承包了。”然后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江猛和景杉,说:“你们的孩子真有趣。”   江猛没反驳,倒是一手搭上空桐然的头摸了摸,虽然很快就被躲掉了。“是啊,怎么能把废墟堆里捡来的石头做交易呢。”   “废墟?”收银员问。   “嗯,我们旅行时路过林子南边的一个废墟。这是从那捡来的。”江猛说。   收银员收回宝石,说:“请稍等,我先跟老板联系一下。”   收银员走后,空桐然不满地说:“不对劲啊,明明是我们做亏本生意,她不应该爽快答应吗?”   江猛说:“你一个小孩子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东西,别人相信是真的就怪了。”   “我不是小孩!”   “好好,机器人是吧。”   “你根本不清楚机器人是什么概念。”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这时收银员回来了,带来了一个男人,说是宝石他们收下了,超市里的东西可以任他们三个随便拿。江猛却说不够,还要加上男人手上的金戒指,男人居然也答应了。江猛说还不够,还要加上能与超市前十个货架上商品等价的现金,男人犹豫了一段时间,还是答应了。   “你怎么做到的?”回去的时候空桐然仍不住问出来。   江猛抱着锅勺食材,一脸得意:“其实也只是碰运气。那片废墟都快被杂草掩盖了都没人重建,明明这个镇子离得这么近。两个地方说不定有什么微妙的关系。如果两个地方真的有关系的话,那颗石头也不是普通的石头了。”   “你没有一个判断是确定的。”空桐然笑着说。   走到林子时,天已经快黑了,月亮已经能看见了。景杉抬头,今夜是满月,她不喜欢满月。   这里的林子也可以说是公园,装着路灯,有小路也有亭子。景杉见隔着林子的远处,有白色的光点在闪耀,大概是湖水的水波。今夜无风,却泛水波。不久,从水波中钻出一个人影。隔得很远,看不清样貌,但看那曲线,应该是女人。景杉在白天擦了个身就已经冷的受不了,居然还有人能在深秋的夜里泡在湖里。   “去那片废墟也没地方住,不如就在这找个亭子。”江猛提议说。   “好。”景杉不经意间回了一句,再看向那个方向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湖水也没有粼粼的白光,只印着一轮月亮。   空桐然边往火堆里添柴边说:“你真大胆。”   江猛边炒菜边问:“怎么说?”   空桐然说:“如果是在我那边的世界这样干的话,警察早过来了。”   江猛说:“警察是什么?我们在这又没有家,难道还不让野营?”   空桐然说:“野营是要住帐篷的吧,又不是睡亭子。而且今天拿了钱,完全可以住宾馆。”   “宾馆?是客栈的意思吧。我拿了这么多酒,在宾馆喝多没意思,这里就不错。改天再住那。”   “不懂。”   “别再添柴,快好了。”   “哦。”   晚饭时,景杉和江猛没吃多少,因为饭菜都被空桐然解决光了,他们提起的筷子还没下去菜已经少了大半。江猛对空桐然说:“今晚你洗……”   “八点了!”空桐然突然喊了一声,然后倒地不起。吃饱就睡,真爽。留下景杉和江猛两人干瞪眼。后来才知道空桐然设定是晚八点定时关机,也就是睡觉。   景杉夹了一个菜吃,江猛马上开了一罐酒递给景杉,自己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口后说:“你猜的没错,我是有事瞒着你。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景杉愣了一瞬,嘴角微微一扯,问:“你今天亲自下厨,还坚持住外面,就是为了说这话?”   “当然是为了和好。只是这话我要先说清楚。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大哥,总不会害你。   “不要跟他说一样的话。”景杉皱了皱眉,一口气把罐里的酒喝光,又开另一罐喝。   江猛看她看了一段时间,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说:“八年没见,你还是不喜欢你爹。”   景杉愣了一瞬,问:“八年?自从你们搬走,不是已经十年了吗?”   这时江猛也愣住了,说:“我今年二十。”   “我也是。”景杉咽了咽口水,说:“我本来比你小两岁。”   “在我被野军杀死前,萌军抢回了第一座城池。”   “那是两年前。”   江猛一甩头,说:“这么说我还年轻了两岁。不说这事了,说起来,你爹也真是狠心,从小就让你扮男装,十几年来我也没识破。”   “扮男装也好,我做不来盈春姐那样的。”   “慢慢来就行。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你爹走后,我爹不是想早点给你找个女人养着吗?后来你跟那个女人说,哈哈,‘我不能人道’,哈哈。那时我爹都被你气疯了,又不好说什么。你说我那时怎么就没想到你是女人呢?以前红家那小子不老是跟你作对么,哈哈,不能想象他知道你是女人会有什么反应。”   景杉皱眉转着酒罐子。   江猛似乎没发现她的这一举动,盯着她黑黑的脸左看右看,最后嘀咕着:“明天去老板那里问问有没有美白皮肤的东西……”   景杉和江猛喝酒喝地差不多了之后,整理了一下,江猛就去别的亭子睡了。   景杉斜坐在亭子的座椅上,仰头看着满月,自语道:“满月啊,满月。呵呵……”   景杉坐了一会儿,从小包裹里取出那瓶酒,拿在手上晃了晃,打开塞子闻了半会,自言道:“保重啦,红石……哈哈,说什么不会再离开我,我就知道……”   景杉不说了,微眯着眼,把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瓶子突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景杉也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只是这个夜晚的开始。   深夜时,一个女人凭空出现在树林中。女人左右张望了一段时间,“咦”了一声,朝一个方向走去。女人很快就走到走到景杉和空桐然睡着的亭子中。女人看了眼景杉,然后把视线移到地上的碎片,最后一句“之前这么弱,果真是这个的缘故”。女人再走到空桐然旁边,捋了捋她的头发,静静地看了一会,不禁微微地笑了起来。   突然,她的笑容收起来了,手也收了回来,又看了一段时间后,离开亭子。女人走到离亭子稍远的地方,只一跳,就跳到树梢上,稳稳地坐在树枝上。女人折下旁边的一根细枝条,缓缓地用手指抚过树枝,然后闭上眼,轻轻地哼起了小曲儿,好不悠闲。   一曲将要结束时,女人突然“轰”地一声坠落到地上,被震起的泥土在半空中久久游荡不肯沉降下来。尘土之中,女人半蹲着,右手半举着,上面一柄匕首没入,鲜红的血顺着匕首的柄流下。刀柄中央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血流到刀柄中央后就往一旁流去,没有继续往下。   “气息不简单,怎么这么容易……”千末说着。一点都没察觉到女人另一只手一个手刀过来,轻声地说着:“加强。”千末一声都没吭,就直直地倒到地上。   “不知道你看到的,我被你刺死的画面是怎样的。不管怎样,没看见脸吧。”女人说着,睁开泛着红光的眼睛,悠悠瞟过千末。半会,女人左手揽住千末的肩膀,右臂环住她的腿,把她抱到湖边。女人把千末放在湖旁边的一棵树旁靠着,自己走到湖边拔出匕首,再清洗了一下匕首和她的手,这过程中她只皱了一下眉头。待她洗好后,右手掌的伤口已经愈合地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了,这时她眼睛也变回黑色了,不再泛红光。   女人把匕首放在千末旁边,如释重负地在一旁坐下,想着是要捉弄一下她呢还是捉弄一下她呢。过了不久,女人听见了脚步声。女人看也没看来人,说:“原来是你带我来这。你怎么做到的?”   “拜托了一下影。北方有家咖啡厅还开着,去那儿聊。”说话的是一个男人。   “哦?你还特地去查探了?真是,饿了直接说一声,老妈我自会带你去。”女人站起来,走到男人前面,抢着给他带路。   在咖啡厅坐下后,等着点餐的店员时不时地瞟向男人,谁叫他穿的跟武侠片里的侠客一样。女人自然是注意到了,笑了几声,男人脸一红,瞪了一眼店员,店员立马不敢乱瞟了。   男人果真是饿了,上来一样糕点吃一样,没有品尝几秒就吞下去了。虽然这么暴力的吃法有点对不起这些糕点,不过他长得清秀,留着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黑色的眸子也是美极了,也算是一道风景。   “待会打包点回去,那里的东西难吃到一个极点。”女人说。   男人咽下半块蛋糕,喝了半杯咖啡,说:“搞什么,你不回去?”   “嗯,上次只是带你回去。”女人看着手里的水杯,淡淡地答道。   “那我也不待那了,继续跟你旅行。”   女人叹了口气,说:“喂喂,你都这么大了,还老缠着我干嘛。你不是挺喜欢那里的嘛,待那里也挺好的。”   男人用叉子一口一口吃着蛋糕,等那半块蛋糕吃完后,说:“上次你走的突然,就没话要跟我说?”   这时,咖啡店的门被推开,晚上十一点多,这里来了第三个客人。是个强壮带点肥胖的男人,正抽着烟,皱着眉扫了一眼咖啡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主要人物都出现了。   ☆、从军记(上)   一个营地中,景杉被两个人扶着缓缓地朝一个方向移动。他们国家的军队打了胜仗,把他们从俘虏了他们六年之久的敌营救了出来,但他们必须参军,这个国现在需要士兵,需要军队。   景杉的脑袋昏昏沉沉地,每走一步,动作就会牵扯到背后的伤口,很痛。然而讽刺的是她就是靠着这一次又一次地阵痛才保持着一丝清醒没有晕过去。   这时各处营帐都热闹着,庆祝着这次的胜利,虽然没有酒饮,但饭菜却比平时丰盛了许多。来战的野军中将领均被砍杀或是俘虏,愣是没一个逃掉的。这么大的胜仗,让一直处于弱势的萌军激愤了一回,他们不再是弱国的军队,他们在变强!   景杉听着四处嘈杂的声音,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听不清其中的任何一句,也就跟没有一样了。忽然,前面的营帐里一个粗狂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哈哈,逃什么,去解个……手。”   有人出来了。景杉被两人扶着往旁边靠去。景杉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浓眉大眼,身旁体壮,穿戴的甲胄比普通的士兵好,身体晃的不明显,走路的步子却是很虚,他喝醉了。景杉不禁皱眉。   那大汉哼哼唧唧地走着,走到景杉三人旁边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喊道:“尔等何人?穿块破布在此晃悠也就算了,见到本猛虎将军竟不知行军礼!”   景杉旁边的两人立马站直了身,景杉直不了身,就跟着他们一起喊:“猛虎将军好!”然后旁边的一人紧跟着就解释起来:“报告将军,我们是此次大战被救下的萌国居民,明天才正式入伍。”   猛虎将军捏着满是胡渣的下巴把脸凑近去仔细查看了一番,说:“确实是有几个人没杀。你们帮着野人打仗,那臭小子也敢收你们,呵呵……”   另一个人立马反驳道:“我们是被逼的!”语气中透露出不满和愤怒。   猛虎将军只是笑着看着他们,没说什么。倒是看了景杉一段时间,然后一把抓住景杉的衣领往后一推,把景杉推倒在地。景杉整个背部撞到地面,痛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猛虎将军一瞧,笑说:“半死不活的人进第一营,还真合适。”   两个人赶紧扶起景杉,景杉感觉到他们扶她的力道大了许多,他们生气了,却是低着头没说什么话。   “你喝酒了?”不远处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透着些许不悦。   景杉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顺着声音看去,见到一个穿着和大汉相似的甲胄,只是人比大汉年轻了些,样貌看着也是一点印象也无。那就是在她恢复视力之前认识的人。   猛虎将军再怎样嚣张,也还是知道今夜是不能喝酒的,啐了一口后就走了。景杉被两个人扶着转身,看来又要行什么军礼了。景杉注意着旁边的两人站直了身子,刚准备喊出声,却听那年轻点的将军操着冷嘲热讽的语气说:“你也有今天。”景杉听着这语气,顿时记起他就是以前住她家旁边的一个叫红石的人,语气真是一模一样。这样一想,就错过了同其他两人行军礼的时机。以前红石就很少给她好脸色过,不过他娘对她还是挺好的。所以红氏和红石两个人在一块的话,她下意识地就尽量把红石给忽略掉,现在多忽略一次也没什么。   红石过来介绍说他是一营的将军云云,然后挥挥手就打发走另外两个人。景杉失去了支撑,身子晃荡了两下后还是站稳了,抬眼就瞧见红石高高地翘着一侧的嘴角看着她。景杉便说了一句:“是啊,没想到我也有今天,会落在你手里。”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等你熬不住了,我会看在同乡的份上给你下葬。”   “不劳你费心,我会快点好起来在你这啃老。”景杉有些不适应自己说话时无赖的语气,被俘虏的那几年她说话也是低声下气的,这时才发现她跟红石对话用时用的语气是不同的。   “你皱眉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红石说着,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景杉手上,说:“不要用完。还有,你明天不必去操练,将你在野军里见到的情况都写在纸上,写好了再操练。”   景杉收过小瓷瓶,看了红石一眼,红石立马说:“你会写字。其他人我也会让他们汇报情况,不是只有你不用操练。”   景杉应了一声,想着他还算是有点良心,然后红石就走了。景杉立马打消刚才觉得他有良心的想法。景杉尝试着走了几步,身体晃得厉害,怕是再走几步就倒下了,只能干站着等人来认领。结果她站得腿还没开始酸痛,红石就黑着脸过来把她领走了。   景杉这两天来就是写写她看到的情况,写累了休息会,过得还算不错。背后的伤口愈合地不错,虽然一碰到就痛得要命,不过至少能下床走路。晚上,景杉在营地周围转了一圈,看到有个斜坡,就过去趴着了。   景杉趴了一段时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响,一咬牙,翻过身子侧着躺。嘶……好痛。   红石是问了守营的士兵才找到这的,不过看到景杉双腿缠在一起,身子侧躺着,头扭过来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时,还是被这别扭的姿势吓了一跳。   红石理了理情绪,问:“背后的伤哪来的?”   “在那偷喝酒被罚的。本来没这么严重,被赶上去冲锋……然后就变这样了。”景杉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你们知道我们是萌国的人,还像杀野人一样杀掉我的同伙。”   红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你眼睛治好了。”   景杉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嗯。你们搬走后不久的事情。”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尴尬,红石说:“药还我。”   “用完了。”景杉看着上面的那张本来就不大好的脸因愤怒变地扭曲,看来这伤药是红氏给他的。景杉掏出小瓷瓶扔给他,补上一句:“效果不错,谢了。”   红石接过小瓷瓶晃了晃,脸一下子黑了,丢下一句“明天开始操练”,就甩手走人了。   景杉的脸一僵,随即也就释然了,红石对她太好她反而不自然。红石比她大三岁,她懂事时就住她家隔壁了,但关系一直不好。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就成了冤家。红氏待她不错,红石吃醋是一个原因。红氏和她爹关系不好是另一个原因。红氏和她爹景三一碰面就摆脸色,两家却没有一家搬走的。两边都是单亲家庭,听村人说他们两家搬到这村子的时间一前一后相差不过几天,红石还跟着娘姓。以前村子里还有他们两家是夫妻闹矛盾的流言。景杉虽然不知道红氏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和对景三的态度截然相反,但却是知道红氏不是她娘。景三提到娘亲时语气就会柔许多,与和红氏对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   斜坡下面有一条河流,河水流动地并不湍急,只有水流经水草时才发出一点声音,很轻,很熟悉。就像景三以前经常待在村外的那条河流的声音,景杉曾经问他是很喜欢河?他说他不喜欢水,只是爱在这里看夜空。   景杉抬头望着夜空,只有几颗星星在,还不是很亮。感觉……很遥远。她和景三的关系并不好,景三经常打她。她哭要挨打,她笑也要挨打,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也要挨打。景杉在景三经常待的地方,看他爱看的夜空,觉得很遥远。他是否也像她一样,在此情此景下,感觉到谁离他很遥远。   之后的一天,景杉就跟着其他被救回来的俘虏一起训练。她背上的伤还没好,动作大点就会牵扯到伤口,完全跟不上其他人的动作。红石来巡查的时候,景杉把动作做得标准些,结果背后一阵剧痛,景杉忍不住哼了一声。不过红石竟然没听见似得,看都没看过来,就这么过去了。这时景杉才注意到前面监督着他们的士兵也没指出她的动作不标准。   那天晚上,景杉躺在斜坡上又被红石抓了个正着。   “你背上有伤怎么还这样躺?”红石问。   “本来是趴着的,听见声音就翻了个身,结果翻过头了。”景杉说。   “不是外人,不用在我面前做样子。”红石说着,帮景杉把身体翻过去,趴在斜坡上。   “喂,你对我好过头了,不像红石啊。”   “少得意忘形。”红石在一旁坐下,看着远处,问:“我们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景三虽然不算个好人,但以他的本事,保护你不被野人抓走也不是不可能。”   景杉转过头看着红石,说:“因为他在野人来之前走了。”   红石见她不说了,提醒着:“继续。”   “他走了,但他让我留下来。待在那个地方,总有一天他会来接我。”景杉淡淡地说。   “他不是个男人!”   “喂喂,你在我面前骂我爹就很男人吗?”   “那时我不该阻止我娘,带你一起去南方。”   “这是我家的事,你不用愧疚。”景杉话锋一转,问:“你为什么跟你娘姓,你爹呢?”   “我是个孤儿,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是我娘收养了我。”红石自个儿哀愁了一会,突然说:“跑题了吧。”   “原来是有主题的吗?”景杉见红石的又变得严肃起来,看他脸色变来变去的,景杉起先还觉得有趣,后来就没感觉了。景杉说:“我不是还活着嘛,那些事都过去了。不过没想到你还挺在意我的安全,同乡就是不一样。”   红石笑了笑,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当然是夸你。”   “你嫌弃我小肚鸡肠来不及,还来夸我?不会是想趁机攀高枝吧。”   “少自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回忆,主要是想说明阿杉的过去、性格和向往,次要是提一下有红石这个人。   ☆、从军记(下)   之后的几天晚上红石都会去河边找景杉聊天,景杉伤好后就陪她去校场练箭练枪。景杉当了六年的俘虏,功夫却是不错,练了几天后就耍枪耍的有模有样。红石以前也没见过景杉练武,大多看见她的时候她也是在看书。问过后,景杉却说:“打架需要练吗?还不如看书。”   红石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肯定是她老爹说的,这老爹能不能靠谱点。红石认定景杉是个习武天才,手把手教她耍枪射箭,时常练到三更。然而,景杉学的很慢,根本不是他想想中的习武天才。呜呜呜,说好的习武天才呢,难不成景杉的那般武艺是和人一样从娘胎里生下来的。   景杉不知道红石在想什么,她只是练练练,每晚都练到很晚。   很快就过了三年,景杉经历了数场战役,却仍是个小兵。她没想到这里的士兵抢人头如此疯狂,她一打完就松懈,一松懈就没力气。而且她也不喜欢拿着人头去邀功。三年下来,景杉只觉得疲惫。   三年里这支萌国的军队不是长胜,胜仗却是打得比败仗多,就算是打败仗也不是大败。萌军的气焰可以说是高的不能再高了。   三年里的某一个晚上,景杉独自在校场射箭,直到红石过来,景杉也没停下,平时景杉都会跟他打声招呼再继续。   红石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确实是被无视了,咳了几声,景杉还是没反应。红石只得开口问:“你……晓得我来了吗?”   景杉才如梦初醒一般扭头看着红石,眼睛却是木木的没有光彩。红石又唤了一声景杉,景杉才放下弓,向红石打招呼。“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红石问。   景杉应着,拿起弓,取一支箭搭在弦上,拉开,箭却始终没有射出去。景杉手上的力渐渐变弱,把弦归位后取下箭,说:“我有些累。这些月来我总是难以入睡,打仗和操练多累也不能很快入睡。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惊醒时身上都是冷汗。”   “这几个月的确很忙。明天休沐,我们去附近城里玩一天,放松一下。”红石说。   “不是忙不忙的问题。”景杉顿了一会,说,“萌军什么时候突然提升战力的?没记错的话,是三年前。三年前,这个军队一直打败仗,城池也被抢走了许多。直到萌国对着山发射了一颗导弹。我从野人的俘虏变成萌军的士兵,也是那一年吧。”   “嗯。”   “你知道我们打仗为何不用枪械而是用刀枪吗?”   “因为枪械的杀伤力大,耗费的财力也多。这么做是为了减少战争的伤亡,并且把更多的钱用在发展上。”   “那是官方的解释。那你知道萌国建立时,战争是有人数限制,而且开放枪械的吗?”   “没听说过。”   “那时的战争,每方的人数上限是一万人。若是超过上限,那一方不仅是输了,还是整个国家甚至是全世界的敌人。现在已经不止是这个数了吧,上限一直在扩大。萌国现在征兵征的很厉害。不知道和以前比,伤亡是增是减。百姓的生活比以前也就好一点,没有大的发展。制造枪械的钱不知道多少用在制造杀伤力比枪械更大的武器上。这又是隐藏的战争。在萌国发射导弹后,野国那边没什么动静。我们是断定了那边没有比这更强的武器,才士气高涨的吧。这导弹不是用在战争上。但哪一天发射的武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抵抗,不知道这武器对着的是山还是人。”   “你想太多了。”红石有些不耐烦。   “萌国的导弹发射后,野军就有撤退的趋势。那时也是利用我们这些俘虏来延长撤退的时间。他们的意图很明显,你们不可能看不出来,你们把野人赶尽杀绝,你们还杀了被俘虏的同一个国家的人来充当野人挣军功。我曾问过父亲为什么要打仗。他说因为君王有这个欲望。我看不止是君王,士兵将军或是其他人都有这个欲望。”   红石见景杉只是皱着眉头,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不免叹气,摇头说:“不是战争的欲望,我是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并且收回失地。”   “是啊,反正在你们眼里,这些东西比生命重要。”   “同袍共饮的情义和国土被抢的尊严当然比生命更重要!”   “你根本不知道死有多么恐怖。”景杉静默了一会,垂下眼帘,继续说,“我是因为怕死才去杀人,我为了活下去给野人做牛做马,情义和尊严什么的,反正我都没有。”   景杉放下弓和箭就往外走,红石快步跨去抓住景杉的胳膊,制止她继续走。红石说:“我没有看不起你。你我说的都是个人看法,我们又不是同一个人,看法不同是理所当然的,没必要一样。”   景杉说:“你误会了,我没觉得你看不起我。只是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闹出矛盾。与其让矛盾激化,不如趁现在各走各的,省了许多不必要的事。”   “不会闹矛盾,我会让着你。这次我不会离开你,我会保护你。”   景杉皱眉,说:“不管你现在怎么说,你还是会不停地打仗。你不要以为现在战争已成定局,这种事无法预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还来向我保证这个?如果你这么做是因为那时没有带我搬去南方而产生的愧疚的话,你不用这样。放手吧。”   “这不止是愧疚。”红石没放手,走到景杉前面,看着她的眼睛,说:“景杉,不要想太多,你不需要想这么多。这个国家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在萌发,在成长。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希望和勇气。你是士兵,只要听我的指令就行,不要想太多。”   红石说的诚恳,他拍拍景杉的肩膀,说:“明天出去好好玩一场,啊。”   景杉也看着红石,说:“那好。”红石的表情还没完全舒展开,景杉就继续说:“我会出去,但请你记住,你是将军,我是士兵,不要和我有过多的来往。”   这话仿佛是一个霹雳,使得红石不能动弹。景杉甩开红石的手,绕过他往外走去。红石很快就回过神来,上前几步钳住景杉的肩膀:“等……”景杉突然往后退去,同时一只脚往后横劈过去。红石只是防备着她继续往外走,哪里料到她会突然退后,被景杉的那一腿劈地失去了平衡。   景杉顺势抓住红石抓住她肩膀的手,反手一掰,把红石掰倒在地。   红石被景杉掰倒在地,见景杉的脸在她眼中迅速变大,一拳接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到他脸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恶,景杉就这么放不下以前一直以来的恩怨么,毫不理解他的用心!   红石抓住景杉又要挥过来的拳头,凭借着他更强大的力气,带着骑在他身上的景杉一个翻身,瞬间就把景杉压制在他身下。   为什么你就这么想离开我!?红石紧绷着肌肉一拳砸下去,却在离景杉的脸只有一寸的时候停下,拳风吹起景杉鬓角的发丝,在两人之间飘扬。   景杉没有挡,紧绷的眉头下是紧闭的双眼。她时刻都在等着红石反击的那一刻。只有红石反击了,他们的关系才会破裂。   景杉却始终没有等到红石的那一拳。只一双大手抚上她的脸庞,粗糙而又温暖。那双手的大拇指按在她额上,缓缓地替她舒展紧皱的眉头。一滴泪砸在她脸上,不重,不疼,却只能用砸来形容。   “好,从此你只是士兵,我只是将领。”红石有些模糊的话渗入景杉的耳中。景杉微眯着眼,只看见红石强忍着眼泪却故作坚强的脸。   “我……”景杉只觉得喉咙口有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   “我……”景杉一把推开红石,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我做错了么?   景杉终是没说什么,一转身朝她的帐篷跑去。一样,这感觉同那时的感觉一样。   那天景三难得地用手抚摸着她的头,问:“阿杉,最想看什么?”   景杉早就想好了,这时候想都没想就脱口说:“想看光,还有阿爹。”   “最想看的只能有一样。这样吧,你先看光。”景杉感觉到缠绕在眼上的纱布有些松了,景三一圈圈地绕着纱布把它解开,其间他的指尖时不时地触到景杉的皮肤。景杉觉得有些痒,却是不敢笑。   “在这等我。等光消失,我便来接你。”景三说完这话时,纱布已经腿地只剩薄薄的一层了。那层纱布很快地垂落下来,景杉艰难地打开眼皮,睁开双眼。眼前有个黑色的人影,景杉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阿爹。”   景杉的手指刚触到一片衣角,人影就突然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个刺眼的太阳,那强烈的光芒刺地景杉双眼刺痛,她马上闭回了眼。   她明明一直想看见光,看见她身处的世界。但她真正看到的时候,却又很害怕,这让她觉得不知所措。   她明明想和红石分清关系,但真的等红石说出来时,她又觉得有些失落,明明之前她一直觉得就该这样做,这也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后来萌军又夺回了一座城池,野军却没有撤退,在城外驻扎,看来是决心一战了。红石领了一支人马出城迎击野军,重伤敌方数千,虽然左肩被箭射中,但也是大捷,使得野军暂时停止了攻城。红石的名声在军中顿时又响了些。毕竟红石才二十多岁,就当上了千夫长,在军中一直是年轻的羡慕,年老的嫉妒的对象。不过那天大家舌尖的话题不仅是红石白天的英勇事迹,还有他死活不肯大夫包扎肩伤的事。那天晚上,景杉本来想去看看情况,结果还是不了了之。毕竟好不容易把关系撇清了,再去接触他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第二天晚上,红石的手下被召集起来,要跟着红石发动夜袭。夜袭很成功,他们偷袭的时间正是人睡得最深的时刻,等野军匆忙拿起武器迎战时,他们的营帐已经处在火海当中了。虽然野军的驻扎地一片混乱,但人却是有实在的几万人的,红石的队伍虽然没有闯到中央,但也不浅,很快围着围过来的人数少说也有五六千的。要尽快逃回城,不然赶过来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凭着红石带领的一千人马,是万万没有胜算的。   景杉在队伍的中间对抗敌军,并随着队伍一点点地向前推进。他们在马上,敌人大部分在马下,人数相差虽多,打起来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吃力。然而,突然间,景杉的身体不能动弹了。随着一声“路打通了,冲啊!”的喊叫声,景杉正手举长矛,却不能刺向敌人不能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敌人的长矛刺入她的腹部,她甚至都不能叫出声来。在长矛从她身体里拔出时,景杉也随着那长矛就要落下马。   红石带着队伍杀到驻扎地的边缘时,面前的敌人已经不多了,接下来只要不停地往前冲就能脱离困境。红石转头朝着后面的士兵喊道:“路打通了,冲啊!”却在喊完话时瞟到一只矛高举在那,没有动作,而透过火光刀光看到那举矛的人正是景杉。红石一惊,交待了副将,便立即策马往后杀去,拉住将要落地的景杉,把她拉到自己马上,跟在冲出去的队伍后面。   红石一手抓着缰绳策马狂奔,另一只手掌紧紧地覆在景杉后背的伤口上,并让她的前腹紧贴着他,减少出血。红石的手掌大,用的力气也大,血却不知道为何不住地从前腹,从红石的指缝流出。红石心急似火烧,嘴里却不停地说:“马上就回城了。马上就回城了。”   景杉的头抵在红石坚硬的铠甲上,若不是包着头巾,怕是头都要磨破了。景杉仍是不能动作,只剩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连眼皮也只是随着马的运动上下活动。景杉虽然是隔着红石的身躯,却时不时地能见到红石后方紧追的敌军和火光。随着眼皮的阖了又开,开了又阖,红石银色的铠甲和火光交替变幻。景杉也只是看着而已。她头很沉,隐约间还能听到狼的叫声,她很冷,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突然,眼前一黑,原来红石已经进城,黑压压的城门也关上。那门原来是黑褐色的,不知怎么如今看来是黑色。景杉的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一句话“等光消失,我便来接你。”   景杉挣扎着收缩肌肉,微微抬起手指,呼吸随之加深加快。她咬着牙一用力,手抬到红石的手臂上,嵌进肉里,憋出一句话:“不想死!”   眼前的景象仍在变幻着,变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闪的景杉头昏眼花,却不想闭眼。不想死。怎么可能为了为了那不负责任的老爹去死!突然,变幻的景象中,黑色的城门上面,一个人在暗处拉着满月弓,弓箭指着的方向正是这边。那人她认识,正是她回来的第一天撞上的那个醉酒将军。那箭射过来,不一定会贯穿红石后还能伤到景杉。但红石落马,她又等谁来救?景杉挣扎着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入空气,然后抓着红石的手一用力,把他往下扯去。红石的身躯从眼前消失后,眼前的景象终于不再变幻,而是一片漆黑,深快的呼吸也瞬间变得微不可闻。景杉感觉腹部一痛,本就不平衡的身子更是被那弓箭的冲击力冲下了马。   “永别了。”   永别了。红石在落地的一瞬,听见景杉这么说。红石在地上滚了几圈,不等自然停下,手脚紧贴地面稳住身体,然后往前冲去。然而,眼前只有一滩血,形成一个圆,中间不知是什么图案,图案上一支羽箭深入地面。   景杉睁开眼睛,她还活着。但刚才的并不是什么幻觉,她身处的已经不是城内,而是一片长满杂草的废墟之中。但即使这样,即使她死了一次,还是没见到景三。景杉莫名地感到一股烦躁翻涌上来。景杉迅速从怀中抽出骨刀,手指徐缓而又不失力道地抚过刀身。   她有两次可以有机会见到她父亲,一次是眼睛被治好时,另一次就是这次。但她都没见到。她有两次被给予了希望后得到的却都是失望,“事不过三。”景杉说。   ☆、本是同根生   一个服务员马上快步走去,弯腰说:“对不起,这里不能吸烟。”   胖子“切”了一声,扔掉烟蒂,就往里面走,却是往一架钢琴走去。男人看了一眼那胖子就收回目光,等着女人下面的话,却见女人只是举着一只手在理鬓旁的头发,那里也就只有几根毛,怎么理都还是会翘起来的。男人又见女人的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另一边,再加上那只理头发的手正好挡住了大半的脸,难不成是在躲那个胖子?   不一会儿,钢琴那位置突然想起一声刺耳的琴声。那声刺耳的琴声之后,紧接着的又是一连窜爆炸似的音符,店里有个胆小的服务员甚至被吓得惊呼起来。男人转头看向弹琴的胖子,他全身的肥肉和肌肉都在抖动,和快节奏的旋律一起颤动着,让人的鼓膜为那乐声疲劳却又忍不住随之振动,使人的眼球不得离开他的身躯同时汗毛为之颤栗不断。男人饶是在各个世界蹿了十几年,却是没听过这样的钢琴声。胖子弹的曲子并不复杂,是一首简单的曲子,只是以很快的节奏不断地重复着。   “旭,照顾好你外公。”女人的一句话让男人回过神来。旭转头看着女人,他刚问了女人有什么要与他说,他却心不专,被别的事物吸引去,是他的不对。旭深吸一口气,抛开其它杂念,静静地等着下文。   女人垂眸看着桌上的水杯,用拇指摩擦着水杯外壁,说:“你喜欢那个世界,那就在那里好好经营。你外公的话不要全听,自己先斟酌清楚,但你要好好照顾他。我见过许多人的历程,看过许多人所到达的终点,但这些都没用,一段过程不能说明全部。你不可能完全地了解一个人。不要以为你外公只是个嚣张的人,别像我一样在最后才发现他不只是个嚣张的人。”   旭看着母亲蜷缩在那里,不免一惊,她不会在自己面前显示出软弱的一面。旭站起来,走到女人旁边,手放到女人背部上方。他以前哭的时候母亲都会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地说些安慰的话。旭也想这么安慰他母亲。但旭最终收回了手,本来该安慰他母亲的人不是他。   旭收回手,说:“对不起,但我不后悔。”   女人转过头看着旭,却是明白了旭这句无厘头的话似得,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去打包些点心回去吧。”   旭应了一声,就去柜台了。女人轻叹了一口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她看着仍在钢琴前弹奏那首曲子的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没有完成你的托付,不过……”   女人走到钢琴旁,眼睛闭上后又猛然睁开,眸子瞬间由黑转红,杀气顿泄,胖子猛地转过头来。   胖子回过神来时,全身突然震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在弹钢琴的他的手。“啊……”胖子吐出一口气,震惊的神情也变得安然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琴声渐渐变地轻柔。咖啡店的门关上不久,坐在柜台前的最年长的一个老人跟着旋律唱着:“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胖子弹得一直都是这首《奇异恩典》。   老人沧桑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悲伤,与钢琴弹出的轻柔的曲调有些不合,却是牵动了店里的其他人的情绪,纷纷跟着老人唱了起来。   景杉醒来时,她和空桐然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而旁边的一个铁笼子里则是坐着三个男人,除了江猛之外还有一个白发蓝眼的,一个胖大汉。这两个铁笼子都放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光源只有屋顶的一盏电灯。   江猛很快就瞟到景杉醒了,马上叫道:“阿杉,你醒了,亏你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睡到自然醒。”   景杉昨天喝了那瓶酒后全身无力,到现在还不能随意活动,便懒懒地问:“昨天喝多了。发生了什么?”   江猛似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抓着铁栏杆说:“凌晨时一大群人打着手电筒冲了进来,有人嚷了一句‘把树林里的人都抓起来’,就把我们给抓过来了。你们两个也真是,我左肩扛一个,右手抱一个,跌跌撞撞地跑了这么多路,你们一个也没醒。我累死累活地还跟你们这些睡大觉的一个下场,不公平啊!”   “噢。”景杉应了一声,看向另外两个眼生的人,他们昨天晚上也在树林里。江猛见景杉看向另外两个人,忙向景杉介绍:“这位特别强壮的是余音,他也有那种小袋子,跟我们是一路的。那位白发的兄弟倒是还不知道名姓。”   余音从景杉醒来时就一直朝她招手,这时听见江猛介绍立马笑呵呵地跟景杉打招呼,虽然被关,但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白发男子却是没听见他们说话似得,仍是怏怏地坐在那儿。景杉刚才就觉得有些违和,这时才想到昨天很活跃的空桐然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过话,这时还维持着打坐的姿势。   空桐然突然睁开眼,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就掏出一片面包,在深秋冷冷的空气中还冒着一些热气。空桐然看着那片面包就突然眉开眼笑:“这次烤的刚刚好。”   空桐然自顾自地吃着面包片,飘逸的香气在两个铁笼子里肆意地流动,景杉甚至还听见了咽口水的声音,好尴尬。   “你不是机器人吗,为什么还要吃饭?”最先开口的是余音。   “这些食物多好吃啊,电又不能拿来吃。”空桐然从小包裹里拿出一小包蓝莓酱,表示对这种只为补充能量而吃饭的想法感到不屑。   “你袋子里东西也太多了点,我这一粒米都没有。”江猛也开口说。   “嗯?”空桐然这时才知道只有她的小包裹里有食物。这时外面的铁门传来铁栓之间的摩擦声,有人要开门进来了。空桐然赶忙把剩下的面包全塞嘴里,从小包裹里拿出一瓶水往周围喷了些,顿时一股刺鼻的香气掩盖了烤面包的香味。   外面的人刚进来时,空桐然正好把小包裹收起来,捂着嘴巴叫道:“我没偷吃!”只是嘴里东西太多了,声音不是很响。   江猛可不等他们发现空桐然的怪异,那些人一进来就跳起来开骂,余音也拍着手加人进去。空桐然这时也把面包都咽下去,跟着起哄,就是言语没有其他两位犀利,叫来叫去也不过是一句“你们怎么这样”。进来的三个人被这阵势吓得不轻,门还没完全打开就要关上了。   江猛见势不妙,赶紧给其他两人做了个停的手势,满面春风地说:“呔!仁兄,开个玩笑,有话好好说啊!”也不在意是谁先有话不好好说。   那三人才把门又打开了些,见他们确实不骂了,便有一人开口问:“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那个镇里幸存下来的人?”   “都说了几遍了,我们只是几个游客啊!你们说的那镇子就是那全是破石头的地方吧,我们也就偶然经过那里而已啊。”江猛嚷着。   “胡说!只是偶然经过,又怎么会有魔法宝石?那里就是因为魔法宝石全都失控爆炸才会被炸成平地,不可能有剩下的。说,你们是什么人?”   江猛脸色一变,说话的语气也没也没那么大气焰了:“我胡说的,那宝石不是从废墟里捡来的,就是颗普通的宝石。”   那些人显然不相信江猛的话,他们心中有怀疑的话,江猛现在说什么都是狡辩。果然,他们退了出去,“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江猛靠着铁笼子慢慢地坐下。   “偷吃没被发现。”空桐然捂着嘴笑。   “你们不责怪我?”江猛说。   “只是运气不佳。等他们知道那颗不是他们说的魔法宝石,我们就能出去。”景杉说。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没被抓的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到你们。”余音说。   “你烧了很好吃的菜,我还给你添柴烧火。被关在铁笼子里还挺好玩的,难道你想出去?这铁笼子我还是能打开的。”空桐然说。   “不要打开!我们逃了,他们只会更加怀疑我们,抓我们抓的更厉害。”江猛有些欣慰的笑了笑说。   “哦……”空桐然说着,从小包裹里取出几个三明治分给其他人,说:“快吃吧,快吃吧,这样就不止我偷吃了,哦,不对……总之这个很好吃的。”   景杉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的确很好吃。对这次的旅行,有些期待。   下午时,三个人又过来了,这次带了一个老人。老人看到铁笼子的人,很是激动地问那三个人拿钥匙。三人很是犹豫,老人见了,骂着:“你们关他们做什么?!他们说过不是那镇子里的人了。就算是那村子里的人,你们也没理由关他们!那镇子里的人是有魔法,但什么时候伤害过我们,就是炫耀了一下。而是我们一味地只知道害怕。我们还好好的,他们却是无家可归!更何况他们还只是无辜的旅人。”   老人也不等他们回应,抢过他们手里的钥匙就去开门。空桐然忍不住夸了一句:“好威武的爷爷!”   老人一改怒颜,朝空桐然笑笑,拍拍余音的肩膀,将余音拍得一愣一愣地不明所以。老人说:“不错。哈哈,不错。不带悲伤,就该心怀感激。”   老人把钥匙扔给他们三人,说:“两个镇子的人本来就住在一起,得到魔法宝石的不是我们,爆炸的也不是我们,好好感激上帝吧!”   景杉等人向老人道谢后回小树林,路上余音还笑着说:“以后就去他老人家的店里喝咖啡。”   ☆、各自的目的   回到小树林的那个亭子时,已经是晚上了,又是吃饭的时间了。亭子里又是一片烟气与菜香一同缭梁弥漫的景象。这顿晚饭,又多了两个人。   “刚到这里时,我本以为只有我一人,没料到竟会有这么多有缘人。”景杉笑了笑,说。   江猛见景杉笑了,一时间愣神,但也即刻回过神来,说:“阿杉,有缘人不该用在这种场合吧,我们可是处在危难之中。”   “处在危难之中?你从哪看出的?”余音不解。   “我们现在在哪都不知道,还有为什么会聚集到这,那小袋子是怎么回事,特地有人给我们准备的?一大堆问题好吗,这还不叫危难?”江猛说。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有许多未知的事情。”空桐然说。   “有什么意思,今天还莫名其妙地被抓走了。还不如回去过我的逍遥日子。”江猛说。   “我倒是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余音说。   “阿杉,你认为如何?”江猛问。   “我要找到给我们准备包裹的人。”景杉答。   这时白发男子突然说:“我要回去。”说完就继续低头吃饭,留下其他人诧异地看来看去,他们关于这次穿越的想法和目的居然各不相同。   接下来虽然也有人说话,但比不上之前那般热闹。白发男子第一个离席,景杉也在他之后离去。   景杉跑过去追上白发男子。她曾猜测过景三能让她的眼睛恢复视力,能让她起死回生还来到另一个地方,有可能景三就是会使用魔法的的人。那个白发男子在铁笼子里时没有拿出小包裹,但他昨晚在小树林中被抓住,很有可能是那个小镇的幸存者。他懂魔法的话,或许能帮她找到一些关于景三的线索。   景杉跑到白发男子面前拦住他,说:“我姓景名杉,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白发男子很是不悦,说了一句:“鹏。”一字仍未说完就开始往外走,却在经过景杉身旁时停下。   景杉这时候正在想着为什么这人既然愿意报出名字,又为何只说名而不说姓,正要开口问,就听见耳边有种细细的声音。她转头来看,就见鹏正微低着头在她脑袋边上嗅啊嗅,她身上没有奇怪的味道啊,直嗅地景杉鸡皮疙瘩起一身。   景杉赶忙往后退,鹏却直接一步迈上来就把她抱了个满怀。景杉虽然恢复了女儿身,但她很清楚她现在的样貌绝对不可能有这个魅力能让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抱满怀。而且这男人的力气颇大,景杉被压地有些窒息,还浑身疼痛,半点羞赧的感觉都没有,她猜再不做点什么她就会被这股力气生生压扁。   景杉的手被压在两人之间不能动弹,便猛地抬腿用膝盖撞向鹏的大腿,顺势再往下把他的脚踩了个结实。这人却半点反应也没,仍死死地抱着他,还加上一句:“再敢动你的脚就废了。”景杉才发觉刚才发动攻击的那只脚脚底一凉,便往一旁翘去,眼睛斜过去一看,整个鞋底都变成粉末飘走了,只剩下她光秃秃的脚底。   景杉收回脚,不禁抖了一抖,再也不敢乱动,叫道:“还请兄台高抬贵手,我不会找你打探消息了,我……”   “别吵。”   景杉顿时闭上了嘴,只盼望着他能早点放手。幸好鹏也没有抱很久,过了一会就松开了,目光却是黏在她身上不肯转移。景杉脱离压迫的肺迅速工作起来,景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要他不再抱她,看她多久也没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和触感很熟悉,我们以前见过。”鹏很是肯定的说。   景杉没见过留着白头发的人,但她第一次在那铁笼里见到鹏时却是没有觉得诡异,就像鹏留着白发就像白云配蓝天那么自然,这是熟悉的感觉?但景杉的确没见过鹏,连他的声音也没听过。   “没见过。”最终景杉也肯定地说。   景杉见鹏的表情变得又有些不悦,怕他再做出什么,忙把他往一边推去,说着:“你刚才是要找地方睡吧,那边有个亭子。露天睡不好,睡亭子虽然也不好,但总比露天睡好。”   景杉见鹏没拒绝,顺着她推的方向走去,顿时大喜,移回手就要跑。却在转身的一瞬瞥见鹏也转过身来,立马刹住了脚步,只听他说:“明天见,景杉。”说完就走了。   景杉愣了一会,她、江猛和空桐然其实昨天就说好今天住酒店的,今天来这小树林一是把锅勺食材收进小包裹里,二是再亲自烧顿饭吃。鹏也是因为昨晚在小树林里才被抓的,他很有可能是已成废墟的小镇的幸存者,但也有可能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他说他要回去或许是要回到那废墟小镇重建,也不排除他是要回到他原来的世界啊。   景杉往回走着,思考着明天要不要来见他,那是那个荒镇的幸存者还好,万一是和他们一路的,嗯……也就关系差一点吧。景杉还是决定不来见他,只是他单方面地说‘明天见’,景杉她还没答应,不能因为怕他就处处顺着他。   景杉想的很好,连没了鞋底的那只脚走起路来也没那么冷了。只是在她美滋滋地想着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搭上她的肩。景杉刚刚感觉到那双手传来的寒冷,一对利齿就深深地嵌入她脖子上的肉里。   景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就被那双冰冷的手推到地上。景杉看着从自己脖子处飞溅出的鲜红的血瞪大了眼睛,她没听见任何有异的声音就被袭击,她被咬了。景杉不顾看一眼那是人还是什么,还没摔倒地上就两手并着脚往前爬去。她眼睛瞪地要脱离眼眶而出也不敢眨一下眼,呼吸甚至比刚才脱离鹏的怀抱还要猛,只恨不得把这地球上的空气全吸进去才好。   千末一只脚踹在景杉的身上,把景杉踹得趴下,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臂把她翻过来。千末睁开漆黑的眼睛看着景杉,和昨晚那女人的气息有几分相似。但面前这人瞪大眼睛看着她牙齿,一副看到凶神恶煞的模样,太胆小了,和那女人的悠闲自得却是半点也联系不上。千末只恨昨天轻敌,没有开眼就下手,没看见那人的样貌。   景杉仍没放弃逃跑,这样也手脚并用地逃离那千末。千末嫌弃地收回尖牙,用手指擦去嘴角的血,却发现擦下的血是红色的。那味道很熟悉她刚才才没有很在意,这时候一想,这味道,和影的血很相似,但却是红色的。   千末又瞧见随着景杉的动作,从她腰间掉落下来的那把骨刀,弯腰捡起。这骨刀上的气息,是影的气息没错。她记起影说过他个小她几岁的女儿,记起影从森林里捡走她之后的一年就让她替他做几年黑血国的王,她记起影从那之后就走了将近十年,他从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   “你是影的女儿?”千末逼近景杉,问道。   景杉却只顾着害怕只顾着逃,根本没心思来回答她的问题。千末虽然是问了,但她心里已经确定了景杉就是影的女儿,杀意顿起,完全忘了确认景杉是否是昨天击晕她的女人的那事。千末从袖中抽出匕首,正要刺向景杉,却见景杉的眸子突然泛着黑光,又是影的气息。影回来后一只眼上就一直闭着,原来是给了这个人么!   千末猜着这眼睛是影的,想必影也是在另一个世界用这双眼睛看着她,警示着她。千末看着景杉狼狈的模样,冷笑着收回匕首,她竟是这样一个人的替代品么。   千末深吸一口气,把骨刀丢到景杉身上,阖上眼睛,消失在树林的黑暗中。   景杉在那块地方躺了许久才冷静下来,也顾不得整理,抓起骨刀就跌跌撞撞地跑向刚才鹏去的那个方向的亭子。鹏至少对她没有恶意,他的实力是这几个人中最有可能和那个女抵抗的。   景杉顾不得鹏见到她时的诧异,抓着他的手就往江猛等人在的亭子走去,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嘴里解释着:“在亭子睡不好,我们去住酒店。”   鹏被景杉抓着的手一用力,制止了景杉的脚步,用手擦去景杉脖子上的血。但千末咬到的却是动脉,血怎么擦也擦不完。鹏干脆扯下他的袖子给景杉的伤口按住,直到回亭子,江猛给景杉做了包扎。   这个夜晚就在景杉的恐惧中过去了。第二天,昨晚的那女人又出现在景杉面前,景杉赶忙躲到鹏身后,鹏却是笑着跟那女人打了招呼,笑的不知道有多亲切。   景杉的心立马凉了一半,不过幸好这次着女人没有扑上来咬她。景杉还听到女人介绍她叫千末后,掏出和她相似的小包裹在她面前晃荡。晃得景杉耳晕目眩,恨不得直接昏倒算了。她隐约听到昨晚千末说她是影的女儿什么的,想想景三这两个字合起来就是影,景杉就觉得千末说的可能是事实,但她不敢问。   千末晃荡完她的小包裹后,景杉也得知了鹏没有小包裹这个事实,心又凉了些,忙把捡来的那只小包裹塞给鹏。   ☆、再次穿越   景杉后来几天才知道鹏见到千末就笑得很亲切不是因为他是个多么和善的人,而是他和千末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以前还见过面。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自己也不知道。鹏似乎也知道一些影的事,但一提到他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景杉现在还要靠他挡着千末,不好惹怒他,也没多问。   却是问到了其他有用的信息。比如说鹏不懂魔法,他那晚把景杉的鞋底化为粉末的法术也不是魔法,他们简单通俗地称那叫“能力”。   还比如说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要把人从一个世界挪到另一个世界去的能力是禁止使用的。但能使用能力的人在鹏的那个世界里只有两个王能用,也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能力者要使用这禁术转移一个人,前提还要要被转移的人的血。得知还有这个前提后,景杉还特地去向空桐然感叹了一下她这身体不仅能装小钻头能装烤箱,连血液也装进去了,着实是厉害的很。结果空桐然一句“机器人装进血有什么用?我没那种东西”,说的景杉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相信鹏还是相信空桐然。   不过最让景杉振奋的另一个使用禁术的条件就是,能力者肯定会出现在转移前或者转移后的那个世界。他们人手一个的小包裹很可能就是那个能力者和他们一起到这个世界,然后放在他们身旁。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去别的世界,这至少让景杉有了个希望。   空桐然最近很烦,江猛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粘着她,这时间只是稍逊色于她的内裤粘着她的时间。原因是景杉一直黏着鹏,他讨厌鹏,就不去黏景杉了。至于他为什么讨厌鹏,因为景杉最近一直黏着鹏。余音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可那对象不是江猛。和余音说话的话,大半时间都花在听他讲他在战场上救人的事迹,要不就是讲圣经唱赞美诗。江猛听了几次就不耐烦了。他是挺想去勾搭千末美人的,但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是见不到她的。至于空桐然为什么不赶走整天黏着她的江猛,才不是为了江猛每顿饭会给她多烧一个鸡翅还是鸡腿,是因为江猛会说话,每天都能听到他说她做的什么什么很神奇,空桐然听了很是受用。   那镇子里的人不来骚扰他们后,空桐然就在小树林找了个亭子住下了。她计划着制造一辆车,能塞进她小腿里的车。这个种车很棘手,她以前只做过简单的电器,这些电器还是她到地球上后做的,在“宇宙花园”也就是空间站时,空桐静连电器也不许她做。材料是足够的,她的小包裹里有一大块铝合金可以切成薄片做车身,可以连接薄片的纳米材料也有,钛铝合金能用来做发动机,镍钛记忆合金也能用来做抗震的弹簧。只是这能“变形”的车在她的那个世界就很少有人用,更别说见到了,她又只做过电器,还要解决一大堆问题。首先,金属薄片边缘,她要设计构建分子片段设备和程序设计,使纳米材料实现自我复制并朝她需要的方向复制来连接金属薄片。然后是发动机,供电的话用空桐然自身的电源就行,这发动机主要是压缩空气然后朝制定的方向喷射,轮胎体积太大不能装上。主要问题时发动机的体积,车子要实现靠喷射气体驱动的话,体积不能太小,更何况是要能塞进空桐然一手握的小腿中。她要创造一个连接的蚀刻阵列来完成车子启动后,缩小的发动机能自组装成足够大小的发动机。她甚至还要造一个微处理器来监测发动机零件的损坏情况必要时进行过滤……反正到最后,她做出的车子没有车子的形状,看上去只是两排连着的合金椅子,放在公园当座椅也要被嫌弃不美观。但至少能缩成长方柱子塞进空桐然的大腿。但这至少是一辆车子,重量也是超过20kg的,小包裹里没有扰动器。空桐然就把烤箱上的扰动器装到长形柱子上来干扰重力,减轻点重量,烤箱则是被扔进小包裹里。   余音在小树林和镇子里来来回回百般无聊,要说什么时候不无聊,那就是星期天去镇上的教堂的时候了。他是拉着景杉和鹏一起去的,空桐然有事要忙,江猛坚决不去,千末找不到人影。在教堂里坐了些时间,余音感觉到有东西压到他肩上,转过去一看,见景杉已经睡过去了。鹏仍在那坐的笔直,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精神还挺足。余音看到鹏这样子,瞬间感觉到他遇到了知音,就是鹏见景杉睡得都歪道他身上去了也没反应,心也太大了。余音自然是看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干脆顺水推舟,被景杉靠着的那只手时不时地动着。景杉睡得不舒服,眉头一皱,头一歪,歪到鹏身上。余音很满意这样的结果,继续跟着唱起赞美诗。   唱完后,台上上来几十个穿着清一色衣服的人唱歌颂赞。一曲还未完时,余音感觉到旁边有人拍他,回过头看,正是景杉,她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景杉指了指旁边的鹏,余音顺着她指的看去。只见鹏仍是笔直地坐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只是脸上多了两行清泪。   余音向景杉投了个疑问的眼神,景杉的嘴唇这时也在动,虽然没发出声音,但还是能看出她说的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都不知道鹏为什么毫无预兆地就流泪了,更何况还是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下哭,这就更束手无策了。不过鹏没有发出声音,余音就说随他去吧。   这时台上的赞美诗唱到□□部分,余音见鹏的嘴巴张了张,顿时灵光一闪。鹏不会是被这首歌感动到了吧,如果能把他拉进来肯定会是个虔诚的教徒。   后来余音去拉拢鹏成为基督徒时,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原因是他不相信有神。   千末在这个世界醒来后就在小树林和废墟小镇晃荡,后来看见小树林里的其他人被抓走后才发觉那些被抓走的人和她是一样的,都是被影转移到这来的。然后就在咬了景杉的第二天去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那天鹏见到她就对她笑了,千末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她笑。她不喜欢和别人待一块儿,更何况这还有个景杉,本想打了招呼就走人,却是被各种各样的菜色给迷住了,每逢饭点就找到这群人蹭顿饭。有次鹏在饭后叫住她,问:“你怎么变这样了?”   “怎样?”   “你以前笑起来很好看。”   千末不记得她以前还见过鹏,这时听过他的话之后回想了一下,的确那次影重伤了明之后,影让她去采点鹏的血回去。那时候倒是见过一次,只是她不记得那时有笑。想想那时影捡回她不到一年,她正得意,笑的次数比吃饭的次数还多。她现在却是觉得很累,只想一个人呆着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   “是吗?那我让你失望了真是对不起。”千末不等鹏再说话,就走了。   鹏只觉得景杉身上的味道和触感都很熟悉,但她的血是红色的,鹏碰过的女人中没有哪个血是红色的。景杉也说她没见过他,却是跟他跟地紧,除却她不肯满足他的生理需求之外,景杉待他也算不错。鹏不知道他的能力为什么会变了,但他肯定他是忘了什么东西。既然这样,他干脆相信他的感觉,他曾经认识景杉。   景杉带着一把骨刀,那把骨刀一看就不简单,能让他产生一丝压迫感,要是刺上来伤害肯定也不会轻。可景杉根本不珍惜这刀,每天就拿出来看看摸摸,就跟对待玩物一样。   那天被余音拉去教堂时,鹏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不是他原来的那个世界。有人在上面唱歌,有人在下面跟着唱。没有斗争,平和地有些诡异,但这却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世界,和他的世界一起存在的世界。   江猛搁下空桐然给他消遣用的书,从亭子旁摘下一支肾蕨,百般无聊地将上面的叶子一片一片扯下,嘴里嘟囔着:“做,不做,做,不做……”江猛扯下最后一片叶子是,嘴里嘟囔着的,正是“做”。   江猛扔掉手上剩下的细条,脸色不太好,却是说着:“太好了,这样就决定了,做吧。”   空桐然似乎听见他的说话声,问:“做什么?”   江猛看着空桐然正烦恼着悬空的绿色荧屏上的程序,说了一声:“这程序看起来不简单。”   空桐然一听,张开嘴就呱啦呱啦地说着这有多么多么难,却有多么多么重要。   江猛时不时地点头应着,嘟囔着:“鹏……张蜃,景杉。”   在这小树林和镇子之间徘徊了十几天左右,众人都准备在小镇租个房子住下了,结果就在他们交上租金的那一瞬,他们瞬间陷入无尽的黑暗中。等黑暗消失的时候,除去空桐然的其余五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变样了,地点也变了,这时候正站在屋顶上迎着烈烈的大风。江猛看着他前一秒还拿着现金的手这时候已经是空荡荡的了,怀疑这始作俑者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空桐然的车子时写卡住了。空桐然会吃饭,但没有消化系统不能消化,吃进去的只是暂时储存在一个容器里。这个不知道插在哪个地方说,就放这了。下一章开始就是正片了。   ☆、双重人格   Part2   “啊啊,为什么只有我是BOSS啊!”众人的面前跳出一个悬空的荧光小框,上面跳出了这句话,发表的人是,空桐然。   “BOSS?”江猛不解,在对话框上敲上着。他之前跟空桐然相处了三个月,打字已经学会了。   对话框里很快出现空桐然打的字:“和上次一样,消失了30秒,我们在这30秒中被戴上虚拟器。”   “你在哪”,江猛还没开始打字,就见余音打了这三个字。   “在第三关呢。”   “糟了,我被包围了,快来救我!”屏幕上蹦出这两句话后就再也没蹦出什么了。   “什么意思,第三关是哪里?”景杉问着,见余音用手在悬空的屏幕上划着什么,便凑过去看。屏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最上面最大的几个是“游戏说明”。   余音看了一眼旁边的景杉,说:“这是虚拟游戏,我们在第一关,空桐然在第三关。杀10个僵尸就能到第二关,被僵尸咬到的话,咬5个人就能到第二关。”   景杉觉得余音说的话有点异样,等余音点了上方的一把□□时,终于想到什么地方有一样。余音称呼空桐然为“空桐”,不会叫她的全名。   耳边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景杉猛地抬头。屏幕上的□□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余音手上,枪口正冒着白烟。   “闪的倒快。”他说。   景杉顺着枪口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千末捂着耳朵,红色的血从那只耳朵顺着她白皙的手指的缝隙流下。她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并没有其他的表情。   “再跟踪我,扰乱我兴致,打中的就不止是耳朵了。”余音又说。   景杉见千末动了动眼皮,怕是要睁眼了。景杉除了上次千末咬她时睁过眼,其他时候都是闭着眼的。这时候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赶忙作势去抢余音手上的□□,现在不是内战的时候。余音手臂一弯,轻易地躲过景杉的动作,枪口顺势抵在了景杉的下巴下方。   景杉感觉着那股冰冷,所存的侥幸心理也在瞬间消失,转过眸子看着拿枪对着她的男人,问:“你是谁?!”   胖子没回答,将脸逼近景杉。景杉看着这张熟悉的圆圆的带点皱纹的,总是笑嘻嘻的脸,这时候却散发出冷漠,用一双冰冷的眼睛与她对视。   “到此为止了。”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胖子背后,用一根手指指着胖子的后背说着。   胖子看着景杉,自言自语说着:“不是你,有点像,但气焰太强。”说完就收起□□,手插着腰,只把头稍向一旁扭,斜眼瞪着身后的鹏,说:“小子,你敢指着我说话。”   鹏也毫不示弱,非但没放下手,还说着:“动手之前提醒你一句,已经算仁慈。”   景杉见胖子握着枪的手动了动,他的身手不凡,景杉不敢妄动。但听他刚才的话,对她应是没什么恶意,便再次问:“你是谁?余音性格和善,不会对我们动手。”   胖子握着枪的手却是没动了,转过头说:“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余响,可别把我和那人搞混了。”   余响满意地看着其他人的神情变了变,说:“你们倒是不用一个个介绍了,我是主人格,余音的所见所闻我都知道。”   他们所在的是一栋废弃大厦的顶楼,余响说完话,就朝顶楼的门走去。这时江猛追上去,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一把枪。江猛拿着枪指着余响说:“你会救空桐的吧。”语气坚决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余响却是不屑他这样的威胁,转身的瞬间又是一声枪响。江猛摔坐到地上,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腿,怒视着余响:“你!”   余响丢下一句:“没拉保险。”原来他一直注视着这里的每个人的动作。余响换上子弹,踹开面前的门又是一枪,一个人形物体闻声倒下。余响回头对江猛说:“她是BOSS,而我,可是一心想要通关的。”说完,余响就走进去消失了。   景杉走到门口,查看倒下的人形物体,样子长得极为怪异,眼睛一上一下长得极不对称,没眉毛,塌鼻子歪嘴巴,身体的骨骼和肌肉也显得极不协调。从余响打出来的那个洞里能清晰看见里面的金属部件。整体看上去倒像是不受欢迎的玩具。   景杉说:“我们退出游戏吧。”   “很可惜,没有退出这个选项。”江猛说。   景杉转身,江猛的腿已经不再流血,伤口已经愈合。“愈合要花15秒。”像是回答景杉的问题,江猛说。   景杉看了远处的千末,她终是没睁开眼睛,耳朵也不再流血。脸色却仍是苍白。   “你说自称余响的人说的是真的么?”江猛问景杉。   “余音没提到过。不过那人肯定不是余音。”景杉说。   景杉用手在腰间摸索了一段时间,没摸到那把骨刀。看着太阳在她面前升起,第一缕光芒照耀在残破的建筑物上,照射在随处可见的僵尸身上,自言自语道:“游戏么。”   景杉划出物品栏,从里面取出一把mk23式□□别在腰间,再一把MAC-10□□拿在手上。鹏和千末没拿武器,但看样子也是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只有江猛站起来拍拍裤子,问景杉:“你会用这些?”   “感觉会。”   “书上看的。”   “不是,感觉。”   “……”   他们下了一层楼,就见到了两只僵尸倒在地上。这一楼层虽然很大,却很开阔,几眼就能确定这层没有别的僵尸。楼道也只有一条,不用担心僵尸从其它楼道上来偷袭。再下一层楼,发现有四只僵尸躺在地上。又往下走了半层,景杉在楼梯上看见许多柜子桌子就停下了。下面一层的僵尸数量可能不止四只,而余音如果通关的话,加上上面的七只,只要再干掉三只就够了。现在她能瞧见的范围内没有僵尸。景杉想了想,就从破碎的墙上抠一块石子扔下去。石子落地的瞬间,一只僵尸带着尖利的叫声扑倒石子上。景杉忙朝着僵尸开枪,连射五六发子弹,却只打中僵尸的脚部。僵尸迅速往旁边一闪,伸出它足有一尺长的舌头一甩,叫嚣着冲向景杉。景杉这时却未乱,楼道不宽,她用剩下的子弹一阵狂射,等粉尘消失的时候,僵尸已经趴在楼道上不能动弹。景杉朝着僵尸身上泛着金属色的弹孔好几眼,换上新弹夹。   气还没喘几口,下面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概有两只僵尸朝这边过来了。一只僵尸刚从柜子后冲出来,一把匕首就没入了它的脑袋,僵尸一声未吭就倒下了。景杉想到扔匕首的人就站在她后面,不禁脑门一凉。啊啊啊,如果她站在这不小心碍着千末的动作,她会不会也变成那样啊。   景杉正心惊着,身后的鹏跨过扶梯翻身而下,两三个拳头就把冲过来的僵尸打趴下了。千末赞了一声:“不错,不能使用能力就做到这种程度。”   景杉听罢,心里叫嚣了一阵,现在只剩江猛没打过僵尸了,便转头对身旁的江猛说:“轮到你了。”   江猛迷惑地朝她眨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似得,说:“轮到我带路了对吧,好好。”   “带什么路啊,这里到楼下只有一条楼道好吗。”景杉想着。   越到下面,僵尸的数量越多,而且这些僵尸也是狡猾,躲在墙后桌子下一个两个三个不规律蹦出来。他们一刻也不能松懈。   这时候,余响已经在第二关蹦跶了。这时候,空桐然在躺满尸体的航母的驾驶舱里,拿着一把巴雷特消灭着甲板上企图靠近战斗机的人,一枪一个准,通往仓库的几条路上爆炸声连续不断。这时候,一个人站在航母上,没有去跟守着战斗机的僵尸打,举着一把莫辛纳甘对着驾驶舱。   枪响。空桐然倒下。那人放下□□,叹了一口气,说:“太逆天的BOSS还是不要了。”   Part1   “阿杉,这里的僵尸是永远存在的。不管你打死几只,等你回到这一关,还是会有一只跑到屋顶,两只在下一层,四只在下下层等你。”江猛说。   “你怎么知道?”景杉问着,他们以前可没玩过这么高级的游戏。景杉见一只僵尸的头从柜子后伸出头来,立马开了几枪,却没打中。   “空桐给我的书里看来的。”   “噢。”   “所以你不用这么在意它里面的构造。”江猛说着,划出物品栏,不一会儿手上就握了一把MLM□□(李氏长□□)。   那只僵尸的头又露了出来,不过这次头上很快就多了一把匕首,这一层的僵尸解决完了。按这每下一层僵尸多两个的规律来看,下一层的僵尸就有十个了。江猛在前面带路,景杉才发现他拿了把枪,问:“大哥,你终于要出手了。”   江猛转头对她笑了笑,说:“别抱太大期望,开枪的话我怕打到你们,就是看它够长能当木棒子使。”   他们和之前一样下了半层就停下,抠了一块石子扔下去,却没有动静。   “我下去看看。”鹏说。   “这一层有十个,你那点功夫对付两三个还行,十个还是算了吧,你就不能动脑筋想一想。”江猛说。   “瞪什么瞪,老子说的又不是假话。你们等着,我带出条路来。”说完,江猛不等景杉阻拦,拿着枪抢先一步冲出去,却是往下一层冲去。这一层的僵尸哪里受得了被无视,刷刷刷地一下子就涌出来冲向楼梯。鹏和千末迅速冲出去把暴露位置的僵尸灭掉。   景杉跑到楼梯口,下面已经围着一群僵尸,江猛把下一层的僵尸都引到楼梯上了,正带着僵尸往上冲,身上还有被僵尸咬到的伤口。江猛见到景杉,立马停下脚步,被僵尸淹没。   “别怪我,反正我也过不了关,这样最好。”景杉听见江猛的这句话后,僵尸群中紧接着两声枪响。   江猛在变成僵尸之前朝自己开了两枪。   景杉漠然地举起枪,朝下面疯狂扫射,剩下的几只漏网之鱼也被鹏和千末解决掉了。粉尘还未散开时,三人眼前的景色已经改变,这次是原始森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双重   ☆、秘密   与只有一条楼道的废弃大楼相比,开阔的原始森林难度显然增加了许多。僵尸不知道会从那个方向攻击,如果数量多的话就是难上加难。   他们刚出现在森林,景杉就听见上方有重物急速下坠的声音,身体却反应不过来,等她开始迈步要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景杉猝不及防地被鹏拉了一把手臂,在那瞬间,一只僵尸就从景杉眼前坠落到地上,尖叫着朝景杉吐舌头。这一关的僵尸还能从上空发动的攻击!不过很快,千末就持着一把匕首刺穿僵尸的头。   “啊!”僵尸突然叫了一声。   “它还活着!”景杉叫道。   “不,已经死了。”千末说着,放开匕首,僵尸倒到地上。   “这东西速度变快了。”千末说。   “先离开这里。因为这东西的叫声,不知道有多少只赶过来。”鹏说。   景杉跟着鹏和千末跑,顺便收起□□,把□□拿在手上,装上□□。跑了没多久,一只僵尸又从后面冲过来,踩地地上的草簌簌沙沙作响还不算,还要叫嚷几声。景杉想不发现都难,转身朝僵尸开了两枪。却没有打到要害处。僵尸一改原来的直跑路线,撒丫子往一旁的草丛躲去。结果鹏一个飞跃跳到草丛里,不一会儿传来僵尸的惨叫声,再过了一会儿就没声音了。   景杉正注意着草丛那里的动向,突然听到身后的千末说:“两只都是冲着你来的。”   景杉背后汗毛一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千末说:“你来当诱饵。”   景杉心里默默地流泪,声音更是如小鸡啄米:“啊?不会吧。”   “怎么,不愿意?”千末一头歪在景杉脑袋旁,吓得景杉忙退了一步。   “不是不愿意,万一前两只只是偶然都袭击我,我不就不敢胜任诱饵了么。”景杉说。   “他们会优先袭击你。”千末说着,把另一只冲向景杉的僵尸刺杀在地,继续说:“要说我们三个在它们眼里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是手上的武器了。你别把手上的武器收了。”   景杉看了一眼手里的□□,听千末的语气,已经不打算问她的意见了。   “她不想做就算了。”鹏从草丛中出来说。   景杉看了一眼千末,一收刚才的畏畏缩缩,说:“我做。只不过,我既然是诱饵,你们可要小心不要让我伤着了。我这个诱饵可不是用过一次就能扔掉的。”   千末莫名地感到一股压力,这话是在说不仅要保护她的安全,还要让她通关以便下一关继续当诱饵。前面一个还好,给她创造机会杀僵尸就不是件简单的事了。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倒是和影有点像。   江猛醒来后,发现他躺在一张床上,头上戴着头盔一样的东西。   江猛拿下头盔样的东西,就听见空桐然忍俊不禁地说:“你醒了。”   这语气听起来又不像是高兴,倒更像是幸灾乐祸。果不其然,就听身后的空桐然说:“打了几只僵尸?到第几关了?不过这么早回来,也闯不出什么名堂吧。”   江猛转头看着空桐然手上拿着和他一样的头盔,笑道:“能和一个大BOSS存活一样的时间,也不算差。”   说到这个,空桐然就把虚拟器小心地放倒床上,跳下床握着拳头说:“被算计了。这些人都去抢飞机,害我习惯性地去对付那些人了。没料到一个不按套路来的人在暗处瞄准我……”   江猛见其他人都躺在这个房间,还有几张床位空出来,这个房间的门旁边还放着一台机器,上面的屏幕亮着,江猛下床过去。这时空桐然也停下抱怨,凑到江猛旁边看,说:“这是这间房间里的虚拟器的控制台。”   江猛点着上面的功能按钮,说问:“游戏里没有‘退出游戏’这个选项,是在这里弄的?”   空桐然也用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点了起来,过了一会,说:“这里不能设置这个,只是一些仪器介绍和电源设置。”   “那停电吧,强行退出游戏。”江猛说。   空桐然的手停下,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江猛,说:“我可没跟你说过有关虚拟游戏的知识。你怎么知道的,停电能强制退出游戏?”   江猛愣了一下,摊着手说:“可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我还在我原来的世界时,去过很多国家,有一个国家就有类似的游戏,只不过是在一个平面上。我猜这两种是差不多的。”   空桐然“哦”了一声,说:“不过我不会断开电源,不过是游戏,玩玩也没什么。而且,我还想着报仇呢。”   “打打杀杀的也只是游戏?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这对景杉肯定不止是游戏这么简单。”江猛说着,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功能键,也不知道哪个里面是有断电功能的,干脆抓起一旁空床上的头盔就要砸上去,砸坏了说不定能停电。   空桐然轻易地挡住虚拟器,顺便抢了过来,说:“不要这么暴力嘛。”把虚拟器放回床上,就看到江猛震惊地看着她,顿时笑了起来:“我是机器人,你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我。不过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试试看。”   “什么办法?”江猛问。   “开挂啊。”空桐然笑着,走出房间,说:“不过要先找到总控制室。”   景杉三人边打边跑后,发现僵尸的确是先攻击拿着枪的景杉,再是其他两人。但打到六七只僵尸之后,更多僵尸被打到的僵尸的叫声吸引过来。这一次就一次性来了五只僵尸,且还会相互配合,他们三人顿时陷入了苦战。鹏在和五只僵尸苦斗,千末时不时扔几把匕首过去助攻,景杉提防着其它僵尸的偷袭。但这游戏不比现实,在五只僵尸的配合下,千末扔的匕首最多只是刺中小腿,精确度不高。鹏在苦斗之后,几个连击打倒了三只僵尸。大概是创作这游戏的人没想到有人会赤手空拳打僵尸吧。鹏打一下僵尸自己也要受点伤害,结果苦斗后的一个连击,他自己的生命值来不及恢复,就挂了。剩下的两只僵尸对千末来说倒是不难,自己刺死一只,让给景杉一只。   少了一个人,打起来更是困难,更何况这一关一人要解决二十只僵尸才能通关,这时候便不能冒险,要以自身安全为重慢慢来。千末找了个树洞钻进去,鹏走后景杉本来就提心吊胆,这时候要跟狼共处一室,更是扭扭捏捏地踌躇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千末见她身后有一只僵尸冲过来,强行把她拉进来再解决掉僵尸。   这里是原始森林,树木的树洞也是不小,两个人藏进去也只占了一半的空间,这样有僵尸从一旁攻击也来得及反应。只是树洞太矮不能站着,坐着位置不够又不方便行动,只能蹲着。   这一关的僵尸死之前都要凄惨凌厉地嚎叫一声,景杉渐渐觉得没必要用消音□□。僵尸冲过来的话她们都能看到,其实用机关枪是最好的,但强大的后坐力和声音对她们的伤害很大,如果打不准或者僵尸数量多,她们的结局有可能像鹏一样。景杉用□□比用□□□□顺手,最后还是用了□□。“算了,消音的话,僵尸至少只会冲到死掉的僵尸旁边而不是树洞。”景杉想着。   解决了五六只僵尸后,景杉见她的生命值在一点点地下降,而且过了15秒后生命值也没见回升。是因为她长时间蹲着的缘故么,虽然她感觉不到腿酸腿酸。景杉动了动腿,见生命值下降的速度变慢了,便开始不停地扭动起来。   “你很烦。”千末听着耳边的躁动声,不满地说。   景杉没停下动作,说:“这样能让生命值下降地慢些,你也来吧。”   “这降的慢,没大碍。”   “可降地慢一些也没坏处。”   “你在虚拟游戏里也怕死怕到这种地步?”千末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景杉瞧见前面一直僵尸靠近僵尸尸体,还没发现这边的树洞,便停下动作用□□对着僵尸的脑袋连打两枪,竟是完美地命中了。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我以为我掩藏地很好。”景杉收起枪,继续动着。   “那个夜晚就看出来了。”千末说。   景杉静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道:“到了这里我的耳朵就不大灵光了,你闭着眼还能精确地用匕首扔到僵尸身上,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没闭眼,是眯着眼的。”   “……”   “为什么不睁开眼?”景杉隐约觉得这问题会触到千末的雷点,不禁往后紧贴着树壁。   “我怕别人看到我的眼睛,就像要把我看穿一样。”千末却只是平淡地回答着。   景杉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却是不那么怕千末了,她有些明白千末的感觉。她第一次看见阳光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新奇,更多的是畏惧。阳光夺走了她的黑暗,叫她不能畏缩在黑暗中,仿佛没有了秘密,仿佛失去了她的藏身之处。“多睁眼看看就习惯了。”景杉蹲在千末旁边说。   “你那时为什么要咬我?”景杉又问。   “用一个秘密来换。”千末说。   景杉听得云里雾里,想起千末刚才的回答,说:“你之前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知道了我怕死,不愿意欠我一个秘密才回答的。”   千末点头。   “可是你回答了两个问题。”   “那第一个不算秘密。”   这时又一只僵尸接近尸体,这次却是发现了她们,朝她们冲过来。景杉没动手,这次轮到千末了。景杉转头看着千末,她眼睛没有睁开,睫毛长长的却没有交叉,真的是眯着眼睛的。景杉心中一动,说:“如果你没有咬我,我不会这么怕你,真的。”   ☆、看不见的黑线   余响此时已经到了第三关。他在一艘游艇上,漂浮在无尽的海洋上。他本以为海中会跳出僵尸,提防了好长一段时间,却始终没有僵尸蹦出来。余响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下四周,远处有几只游艇,看不清上面是不是僵尸,但没有朝他开来,而是往同一个方向开去了。   余响划出功能栏,发现这关有地图功能,而且是三维的。地图的比例尺是1:150000,地图地面大概2分米大,高5厘米左右,所显示的是方圆15千米,以及上空7.5千米的空间。地图上还有一些红色绿色的小点,距离他大概五千米的两个绿点正朝着地图海平面的边缘移动,那里有密集的红点。那两个绿点所在的位置和他刚才看到的那几艘船的位置很相像。   这时,地图上方出现一个黄点,正朝着地图中心快速移动,说到地图的中心,那不就是余响所在的位置。余响大惊,忙发动游艇往前冲去,刚才所在的位置已经被一大堆子弹打的波澜不断。   余响抬头往后上方看去,看清是一架战斗机后,骂了一句,手上却不敢怠慢,直往前冲。余响早就把物品栏翻了个遍,里面没有能跟战斗机对抗的武器,何况他还要操纵游艇。但他开了一会儿,战斗机就没有追上来了。   余响打开地图,发现地图边缘的红点正在往地图中央移动,带出更多的红点绿点黄点,还有一些标志,是弹药武器的标志。他正在靠近那堆乱七八糟的地方!余响可不想在没搞清状况之前靠近那堆乱七八糟的地方,于是将航向偏离了45度左右。后面的那架战斗机此时突然呼啸着冲过来。   余响听着那声音,心又提了起来,身体里有股莫名的悸动。他又转向那堆乱七八糟的点,那架战斗机又突然不追了。余响看着后面的战斗机,笑了一声:“原来是要赶我过去。”   景杉心中一动,说:“如果你没有咬我,我不会这么怕你,真的。”   “如果你不怕我,会改变什么?”千末淡淡地问着,甚至听不出疑问的语气。   “你不会总是一个人。”景杉说。   千末猛地转过身来,一手掐住景杉的脖子把她摁在树壁上,划出物品栏取出一把匕首拿在手上。景杉除了生命值一直在下降外,没什么其他感觉,如果是她自己的身体的话,这时已经有窒息感了吧。景杉见千末的眼睛没有睁开,胆子大了些,说:“鹏对你很好。他没对我笑过,却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笑了。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你说我在躲?你了解鹏什么,又了解我什么?他曾经肯定想过要杀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说他对我好。”千末的语气冷冷的。   景杉对听见外面有声音,等僵尸跑近后开了两枪,见千末仍没有睁开眼睛,冷静地说:“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想杀你。除了鹏以外的人本来都不认识你。你却一个也不接近,吃完饭就走。你为什么跟踪了余响,或许还跟踪了我们每一个人。你这么强大,你知道跟我们是同一路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跟踪,偷听我们的对话,偷看我们做事?”   千末掐着景杉脖子的手力道加重了些,见景杉脸上仍没有慌张的神色,问:“你真的怕死么?”   “怕啊。”景杉说着,见又一只僵尸出现在她刚才打死的僵尸旁。景杉刚才已经打了一只,这时候便说:“轮到你了。”   千末却没有出手,景杉松开枪,抓着千末的衣服说:“这次不是真的死,而且有你陪着,我不怕。”   “咿啊!”僵尸一尺长的舌头伸进树洞,同时也倒了下去,额头上插着一把匕首。   千末松开了手,问:“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   景杉想了想,说:“目的的话,应该是改善我们的关系吧,我不可能天天躲在鹏身后,像现在一样。”   “你确定是在改善不是在恶化?”   “是改善吧,上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们可没有像现在这样和气地说话。你觉得呢?”   千末却突然转移话题说:“这只僵尸离得太近。”说完就要出去。   “你不会趁机跑了吧。”景杉急忙在后面说。   千末回过头来,眼睛不再眯着,黑的如墨,白的似雪,光亮在她眸子里闪耀,眼睛和着她的嘴角笑起来,低语着:“你说呢?”   景杉长大嘴巴看着,怀疑刚才的是幻觉,等她回过神来时,千末已经拖着洞口的僵尸走远了。这时,三只僵尸突然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千末冲去。景杉忙把手举向前,却发现手上没有枪,想起刚才把枪扔地上了,又忙去找。等景杉找到枪再对着僵尸时,千末已经被僵尸咬到然后自杀了。   景杉怔住了,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跟千末说那么多其实不止是要改善她们的关系,更多的是觉得她们很相像。等僵尸跑的很近了,三只僵尸的声音另她震耳欲聋,景杉才猛地回过神来,把剩下的子弹都打光。   却是全打中了。“幸好你举起枪了,不然就白忙活了。”空中突然传来空桐然的声音。   景杉探出头去四处张望,却没见到空桐然,问:“空桐,你在哪?”   空桐然笑着说:“哈哈,我的仙身就在你面前,以你一介凡人的眼睛是看不到我的。”   “别闹。阿杉,我和空桐回到现实世界了。”这次是江猛的声音。   “看来我要用仙术给你一些幽默细胞了。”空桐然用不满的声音说。   景杉听着他们说,默默地把三只僵尸移远一点,把千末的那把匕首捡来插在腰带上。回到树洞后,景杉就听江猛说:“你也太狠了,操纵三只僵尸来对付千末。”   “我第一次开挂你就让我开两个啊?”   “可你也不能……”   原来那不是巧合。景杉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说:“这件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空桐然和江猛的对话消停了一会儿,答应了景杉。景杉换上新弹夹,走出树洞说:“刚才那三只僵尸也是空桐帮忙消灭的吧。接下来就继续拜托你了。”   千末醒来,感觉头上有异物,就把虚拟器拿下来。鹏坐在床上,闻声看过来,说:“醒了。”   “嗯。”   “我们一个人留在这里,一个出去查看状况。”鹏说。   “我留在这。”千末说。   “那好。”鹏说了一声,就出去了。千末平躺在床上。   空桐然坐在巨大的屏幕前,不亦乐乎地敲着键盘。屏幕正中显示的是景杉的视角,这个视角的四角分别排布着地形图,僵尸分布图,综合地图,距离最近的僵尸的视角。屏幕的边缘部分排布着的是景杉八个方向的景象。当然这个房间除了这台有着大显示屏的电脑外,还有几台正常大小的电脑。   江猛看着景杉视角的那一块区域,但开了挂的景杉虽然厉害,但看着也实在无聊,僵尸远的才一个黑点大小就被爆头了。他没一会儿就失了兴趣。他们一路找来,发现这里的布局不复杂,但房间的门,颜色之类的都一样,不知道待会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江猛觉得无聊,照着空桐然刚才开机的顺序,打开旁边的一台电脑,说:“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趣的屋子,没有装饰,更没有生活的味道。”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而且这里是有人住的。”空桐然说。   “有人住在这?你从哪看出来的?”   “感觉。”   “机器人也有感觉吗?”   “啊呀,说不清,反正就是和我以前住的地方很像。这个房间没有零食饮料,没有积灰尘,这里的计算机被很用心地保护着。静也很用心地保护她的实验室。”   “静是谁?”   “空桐静,是制造我的人,她说我是她的家人。”空桐然笑嘻嘻地说着,见江猛守着的电脑开了,就跑过去抢过鼠标点着,说:“我发现了一个东西,你看看。”   江猛见刚才空桐然一直敲着的键盘这时候被扔到一边,问:“你这样……阿杉那边没事吗?”   “没事没事,都弄好了。好了,看吧。”空桐然说完,松开鼠标站在一旁。   江猛专心去看空桐然翻出的文档,最上方写着“乐园企划”,再往下看了一些,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空桐然突然摁掉显示屏上的开关,轻声说:“有人来了。”   余响翻出游戏说明,到了第三关,这游戏说明已经更新了。余响翻着游戏说明,说:“这一关要干掉20个红点,一个黄点抵四个红点,黑点抵10个红点。干掉一个绿点扣掉两个红点。这什么破说明。”   余响又看了眼地图,这上面没有黑点,红点和绿点杂乱无章地分布着,黄点倒是整齐地排列着。余响此时已经开了一段距离了,他拿起望远镜朝那些点聚集的地方一看,不禁吹了声口哨。   那里有一艘航母,上面密密麻麻的是僵尸、人和战斗机,看来那些绿点指的是人。余响一路过来除了刚开始的那四个人就没见到过其他人,本以为是单机游戏,这会儿就不确定了。航母周围有许多游艇停着,还有几艘游艇上有几个人拿着绳索要爬上航母。如果绿点是友军,那即使航母上有这么多僵尸,也不是很危险。   余响刚爬到航母上时,就有一只僵尸居然打着□□冲了过来,只不过枪法不太准,都没打中,还是要冲过来咬。余响眼快手快地一枪崩了它的脑袋,僵尸脑袋里流出血来,尖叫着倒下。余响一惊,这丑陋的长相应该就是是僵尸。余响蹲下来往他打出来的那个洞里一看,里面是金属结构,只不过多出了个血袋。这真是……说不定第二关僵尸死的时候要叫一声不止是为了把别的僵尸吸引过来,还有可能是为了逐步增加真实感和刺激。下一关不会打一枪它里面的零件就都露出来了吧,太恶心了。   余响见除了刚才的那只僵尸,其它僵尸都没来攻击他,而是在甲板上守着战斗机,有人靠近战斗机就攻击,有人在瞄准它们就攻击。战斗机和僵尸已经很少,人却很多,余响没兴趣去抢,便打开地图,朝着有弹药标志的仓库走去。一路上有许多僵尸的尸体,但越接近仓库,人的尸体就越多,地上还有许多弹坑。余响小心翼翼地接近仓库,却直到走到仓库,也没遇到什么。   进来的是一个瘦小的戴着黑色镜框眼镜的男孩,他大概十七八岁,腋下夹着一台笔记本。江猛和空桐然没跑也没躲,站在那打量着这个男孩。   “嗨!这里装了密码锁,没想到你们能进来。”男孩笑着说。   “你认识我们?”江猛问。   “我叫黄淮,虚拟器就是我给你们戴上的,用来测试这游戏。”黄淮说着,看着空桐然说:“不过没想到你进去就修改了程序,还成为了一个大BOSS。”黄淮又看向大屏幕,说:“她玩得不错。”   江猛见黄淮看着大屏幕的眼神,语气有些不爽,说:“去别处说。”   ☆、我陪你   仓库里有许多人,弹药剩的不多,但对余响一个人来说足够了。余响拿了几枚手榴弹,就见他速度那一栏的数值下降了许多,果然不能无限制地拿。余响又拿了几颗其它的弹药,见一个人在他旁边只是看着弹药,没有动,看样子是在考虑要拿什么弹药。余响突然想起一件事,拍了下那人的肩膀,见那人转过头来面向他,问:“你是玩家?”   “废话,当然是,你眼睛瞎了吧。”那人不耐烦地说。   这里这么多人类都是玩家的话,说不定这是网络游戏。   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怎么了?”余响问。   “这里的僵尸和战斗机都没了。快走,下一艘航母要出来了。”那人说着,忙拿了些弹药就往外冲,同时仓库里的其他人也往外冲。   余响跟着跑出去,见甲板上的战斗机果然已经没了,僵尸还有几只站着,不过比起新的航母上的一大堆僵尸,这几个算什么,说不定解决完这几个再赶过去,僵尸和战斗机又要没了,余响就往游艇上跑。不用望远镜和地图,就能看见远处的一个黑点,那就是下一艘航母了。余响跳到游艇上跟着其他游艇驶去。   黄淮将江猛和空桐然带到厨房,问:“喝什么?”   江猛:“不用了。”   空桐然:“牛奶,谢谢。”   黄淮给空桐然倒了一杯牛奶,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在餐桌旁与他们俩面对面坐下。   黄淮喝了一口咖啡,说:“让我们来谈谈游戏。”   江猛:“这僵尸和人的设定,我有些不明白。”   空桐然笑吟吟地看着江猛,刚才看他的脸色不好,没想到他现在还能这样平静地说话。   “玩家进去时默认是人类,前两关敌人全是僵尸,第三关开始有人类出现,一直到第五关。如果被僵尸咬了变成僵尸那也没事,其它僵尸在玩家眼里就是人类,不过被咬了的话,就变成僵尸跟玩家抢夺人类了。这是单机游戏,为玩家设计的游戏。”黄淮说。   鹏走过许多房间,只有一个房间里面有声音传来。鹏推门,门不开。鹏一掌拍在门上,落掌的地方化为粉末倾泻而下,门上多出了一个窟窿。见大屏幕上有一个小框里有景杉的身影,鹏便多拍了几掌,走进房间去。房间里鹏盯着大屏幕看了一会儿,猜出最中间最大的那个应该就是景杉看到的景象。   这已经不是原始森林,僵尸人类和一些庞然大物都混杂在一起。景杉正用□□打中一只僵尸的脑袋,僵尸头上竟喷出血来。正中的视角抖了一下,景杉大概也没想到。鹏走到屏幕前细细地查看被枪打中的那个洞中为什么会流出血。视角却是一转,景杉走到一旁看海,不再看那只僵尸。鹏只能从旁边的一个小视角看那僵尸,血已经没流了,太假了,血这么快就没了。鹏自从死的不明不白之后,就对这游戏抱怨良多。   景杉看着海许久都没动,鹏就去看别的小框里的视角,人都往海上跑去了,但还能看见几只僵尸在人群中东倒西歪,却只呆呆地站着不上来攻击。这关也太简单了,他如果还没死,这一关肯定难不倒他。   “既然这样,变成僵尸吧。”景杉突然说。   正中的视野一个晃动,景杉走向一只僵尸。鹏急了,说:“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打。”   景杉却是听见了他的话,说:“鹏?刚才听见大哥和空桐走了,这次是你来了。”   鹏:“你听得见我说话?那你就快打啊!”   景杉却仍旧往僵尸走去,说:“没事,反正这里只剩我一个人了,变成僵尸也没事。我刚出生时被狼咬过,那一次我差点死了,眼睛也被咬得失明。我很怕狼,也怕像它一样的利齿。”   景杉已经离僵尸很近了,鹏双手按在屏幕上,向着景杉叫道:“僵尸也会咬人,你过去干嘛?快点打它。”   已经来不及了,鹏说完没多久,僵尸就扑倒景杉身上,张开血盆大口咬上景杉的肩膀。中央的视角立即漆黑一片。鹏一惊,用手拍着显示屏,叫着:“喂,喂,景杉,景杉?”   余响登上另一艘航母,上面战斗机和僵尸都有许多。第三关的僵尸比起第二关的僵尸更难对付,它们射击的精确度不高,却也不是完全打不中,自身的速度和攻击力也一点都没减。但这里有友军,他也没费多大劲,还抢到了一架战斗机。   余响打开地图,见战斗机本来是黄色的点,他登上后就没颜色了,其他人登上战斗机,黄色就变成了绿色,想是在别人那边的地图,他也是绿色的点。余响没开过战斗机,不过这游戏很贴心地附上了使用说明,开起来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余响很快就上手了。这会儿碰到一架地图上标着黄色的战斗机飞来,余响向它展开了攻击,只是没打中。余响也不继续攻击,往一边闪去,转了个方向继续攻击,但还是控制不好,怎么也打不中。后来升空的绿色战斗机陆续多了起来,围攻了那架战斗机,余响才摆脱了困境。   余响已经干掉了19个红点,这时候也不急着干黄点,随意地飞着。他偶然看见一架战斗机上的人消失了,他没被打中,应当是去下一关了。这架战斗机却没有坠落,在地图上从绿点变成了黄点,然后朝下俯冲而去,居然没有攻击他。余响忙跟上去,发现它是朝着一艘停在海面上的游艇飞去的,还开了机枪扫射着游艇。他还真是好运,看到一个人通关后马上就看到另一个人来到这关。   余响看那架飞机追游艇追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游艇才明白过来往航母驶去,却是很快就改了方向。这时余响才发现周围的战斗机不知何时都围到他旁边,余响忙驾着飞机逃跑,打开地图一看,飞机上的人居然许多都通关了,原来的一大波绿点都变成了一大堆黄点,绿点变得少之又少。而且其他地方这时又出现了许多红点黄点,看来又一艘航母出现了。余响趁游艇上的人还没到达航母上,驾着战斗机飞往那艘航母对着甲板上的一大堆肥肉就狂扫。活动的战斗机他是打不到,如果连这些密密麻麻的战斗机和僵尸都打不到,那就不是技术差的问题了,是技术太好故意不打中。总之,余响在被其他战斗机打到前,通过了第三关。   余响到达第四关,这次的场景是雪山。他身上裹着厚厚的冲锋衣,加上他微胖的体型,再配上此情此景,像极了一只熊,但他的武器不是利齿或利爪,是枪弹。   余响打开地图,地图的大小和显示的范围跟第三关一样,上面的点颜色更是清晰明了,只有红和绿两种颜色。只不过红点分散地很开,绿点分散地就更开了,不像上一关一样陀在一起。余响见地图中的一个红点向中心移动。余响检查了下□□的弹夹,然后朝那个红点跑去。   鹏拍着黑暗的大屏幕,叫着:“滚开!可恶,别给我装聋子你这丑不拉几,我叫你不得好死!”鹏拍着桌子,僵尸就在面前,他却不能用能力把它消灭,也不能损坏屏幕,只能干拍着桌子发泄。   鹏见正中的视野突然明亮了起来,忙问:“喂,你没事吧。”   景杉没有回答鹏,鹏只听见急促的呼吸声。鹏忙抓着显示器的边缘,凑近去说:“喂,你说话啊。”   正中的视野还是很模糊,屏幕边缘的黑边随着呼吸声消失,出现再消失……隐隐看到一个黑影闪过,景杉才开口,还没说话,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终于等喘息声渐渐消停时,景杉才说:“没事,不痛的,就是太害怕了。呼哈……你很关心我,谢谢。这样,我就是僵尸了。”   鹏听她说没事,也冷静下来,也对,被僵尸咬只会变成僵尸,不会死。“快点杀了它,刚才咬你的那只。”   “不了,杀掉它我还要倒扣分。”景杉说着,视线上移,应当是站起来了。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却还是有些暗,就听景杉说:“变成僵尸后,视野变暗了。”   鹏问:“你为什么这么做?”宁愿在一个不太熟的男人面前显示出软弱的一面。   景杉跳上一艘游艇朝一个方向开去,说:“这里僵尸死时的变化,越来越不像机器了,我有不详的预感。而且,一直怕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个克服它的好机会。现在我是咬人的那一方了,你说,我咬得下去么?”   鹏:“不要勉强。”   “你真是好人。”景杉顿了一会儿,说:“鹏,你还要看吗?我觉得接下来没什么好看的。”   鹏靠着桌子,看着屏幕正中的航母渐渐变大,说:“我陪你。”   鹏第一次说起她的事:“有一次,我哥因为我受了重伤,我不走的话他的处境会更危险,于是他女人来赶我走。他们是我最亲近的人,但从那时起就不是了。”   鹏说:“我陪你。”   景杉没有再说话。   ☆、沸腾的男人   雪山上的掩体除了树木就是坡度带来的高度差,但这里的树木没有第二关那原始森林那里的树木粗壮,至少那个大小是挡不住余响这个体型的。余响在下坡,那个红点也在下坡,只不过中间有个山头,余响有机会占领山头。余响刷拉拉地冲到山头,看地图中的那个红点也快到山头了,便在一棵树后蹲下,探出头盯着下坡的状况。   不一会儿,下坡有个黑点出现,但还是离得很远,只露出头部。山顶的风很大,余响不敢轻易出手,待定不动等僵尸靠近。余响把把□□换成□□,尽量往树上靠,打算等僵尸再靠近一些就扫射。   等僵尸的身影出现了大半,余响凝神一看,是人的模样,早猜到这游戏里的僵尸每一关都会变一些,只是没想到这一关直接变成人的模样了。余响握紧枪,跳出树后,朝着人形僵尸一阵扫射,人形僵尸却是一个闪身就躲到一旁的树后了。紧接着就一枚手榴弹掷过来,余响赶忙往一边跑去扑在地上。大风将炸起的雪尽数吹过来,大半压在了余响身上。余响的生命值顿时下降了三分之一。余响见那僵尸拿着□□从树后出来,赶忙闭上眼睛扔了一颗闪光弹过去,趁着僵尸乱扫的时候从雪堆下面脱身而出,却仍是中了几颗流弹。那三分之一的生命还没回复又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生命。   余响换上弹夹,此时对方的乱扫已经停止,看来也是在换弹夹。余响睁开眼睛,看到树旁的一个黑点就毫不犹豫地扫过去,同时对方也扫过来。   “啊!”一声尖叫声传来,僵尸已经倒下,流出的血将它身下的雪地染成红色,在这一方白色的天地中显得格外刺眼。   余响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地图,附近暂时没有红点了。余响面前的地上有一大堆杂乱的弹痕,却只有一颗子弹嵌入他的小腿里,那只僵尸视力还未恢复,只是乱扫。余响看着他只剩六分之一的生命,他身体里丝毫的恐惧在一点点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不断滋生出的兴奋更是如狼似虎地吞噬着他残存的一丝矜持和忍耐。   余响大笑着走向那只僵尸,一只脚往后翘得老高,然后猛地劈下来把僵尸踢向一旁的树木。树上的雪颤抖了几下,终是没有抓住树枝摔落下来,落到僵尸的金属身躯里。这一关的僵尸除了这副金属身躯,已经没有一点和之前的僵尸相像了,它完全抛弃了它的爪牙它渴血的欲望,像个士兵一样用枪械作战,像个圣者一样抛弃了低俗的欲望。是的,它已经不能称之为僵尸了。   如果说之前景杉是见余响的所作所为断定他不是余音的话,现在余响即使不动一根手指头,单看他绝对炙热而又绝对冷漠的眼神,就能分辨出他不是余音。炙热的是他对毁灭的渴望,冷漠的是他对生命的无情。   鹏站在大屏幕前,景杉已经登上甲板,屏幕正中是一个人,那人对景杉的接近毫无察觉。景杉也没犹豫多长时间,屏幕上那个人的皮肤迅速放大到极致,使整个屏幕都被那人的皮肤占据。那人被咬后,很快就叫嚣着找别人咬去了。景杉看着那人看了一段时间,问:“鹏?”   “嗯?”   “你……不,没什么。”   鹏看着景杉如何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一个人,看她如何毫不犹豫地咬向一个人将那人变成僵尸,再也没有说话。在那之前景杉说她有多怕狼多怕利齿,问鹏她能对人咬下去么。在这场景面前,要说她是一个懦弱或者是善良的人,真是完全没有说服力。   景杉变成僵尸后与别的僵尸不同,不守着甲板上的庞然大物,也不等着别人攻击再出手,是纯进攻型的,连着被她咬过的人变成僵尸后也是纯进攻型的。别人却没发现她的与众不同之处似得,没有意识到危险也没去围攻她。景杉一离开庞然大物,就很少有人会攻过来。这些人长着人的样子,却不是真正的人。   正中的视角中时常会出现腰上的一把匕首,一出现那个视角就要定格许多时间。鹏认得这把匕首,就是千末对付僵尸用过的。鹏从别的视角中看着景杉,景杉变成僵尸后倒没有变得有多丑,就是脸上多了几道血痕。但不管看了多久,景杉的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眼睛更是看得不真切。鹏发现他与景杉相处了三个月,却是没有了解她多少。了解一个人也是不容易。   第三关中被景杉咬成僵尸的人跟景杉抢夺人类,虽然这里人多,但景杉走到哪僵尸跟到哪,摆明着就是要跟她抢饭碗。不过景杉有挂,速度和反应能力都比其他僵尸强,而且只要消灭10个绿点就能过关。于是景杉没花很长时间就到了第四关。   到第四关的时候,景杉的物品栏里也出现了器械,用器械灭掉人类或者把人类变成僵尸都能过关。景杉选择了用器械,毕竟这一关的人不像上一关那么傻了,光靠咬很难命中目标,还会增加“小跟班”。景杉从物品栏里拿出春田□□,有了空桐然的挂,只要找到人,□□能自动瞄准,景杉只要按下扳机就行。   景杉从地图上找到人,把□□指向大概的方向,按下扳机,一个人就解决了。景杉从瞄准镜看去,看不清人的样子,只有一个黑影,很快就被风雪掩盖。直到景杉完全看不见那个黑影,她才把枪指向另一个人。   一段时间下来,在春田射击范围内的人都被消灭光了。景杉放下□□,看着雪地上一片片淡淡的红花,往一个方向走去。   “鹏,我生长的那个世界里也有枪械,但不用来打仗。我们打仗用的都是刀剑。我一直认为枪械比刀剑好,既然有枪支为什么还要用刀剑来打仗?”景杉停下来,用枪指着一个方向按下扳机,从瞄准镜中看着她刚刚打中的人,继续说:“但是,这个人都没有发现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就这么去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我是那个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怎么不去咬他?”鹏问。   “因为那没有意义。现在的这种方式是最省力最有效的。如果有这个条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这种方式。只有我一个人搞特殊的话,也只是对我有一些心理安慰。我发现我那个世界很特别,能用刀剑作战而不是枪支。”   鹏没有立即接话,过了一段时间,说:“你说没意义,心理安慰……我直觉你说的不对劲。不过,真没想到你打个枪都能想这么多。”   “有人说过我想太多了。”   “那人说得对。”   “这是单机游戏,为玩家设计的游戏。”黄淮说。   “这太血腥了。”江猛说。   “能说的详细点吗?”   “僵尸的变化。”   “嗯,我想也是。僵尸的设计的确太过平庸,种类单一,也没有特殊技能,而且变化的也太直白,悬念不高……”   江猛一拍桌子:“不是这个!”   余响到达第五关后,发现第五关是几栋分得很开的废弃楼层,楼层之间有大大小小的钢筋岩石,远远地还能看到巨大的弹坑和树林。余响躲到一个石块后面。打开地图来看,顿时一惊,地图上显示的全是红点,红点的密度还比上一关大。其次余响才注意到这次的地图是二维的,没有高度那一维。余响前面的一栋楼里没有显示红点,岩石后面才有几个,都在一百米外,岩石后面的楼层里也有红点。余响再打开游戏说明,只有一行:消灭红点。   余响轻笑了一声,把头探出去,没看到人影。余响躲回岩石后面,取出全部的弹药放在岩石后,只有手里拿了一把□□,把自身重量尽可能降到最轻。余响这才小心地往一旁挪去,眼睛也一直注视着岩石后方的情况。刚挪出岩石,余响便看到后面的高楼有一点亮光闪动,便赶紧躲回岩石后。一颗子弹擦着边嵌入余响刚才站的地面。   余响再次探出头去,有人朝着刚才发出闪光的地方扫射,准头却不是很好,大部分子弹都扫到墙面上去了。又见那个楼层上的另一扇窗户边,发出瞄准镜反射的阳光,扫射的枪声止住了。枪声止住的同时,余响又见一颗子弹飞到楼层上狙击手的位置,一把□□从窗口摔落到地上。   余响把头缩回去,点开地图一看,岩石对面的红点相比刚才已经少了两点,而其他的两个点也开始移动。   “啊……”余响用手按着他心脏的位置,无声地笑了起来。好几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还是雇佣兵的时候,喜欢的就是这种处于险境的情况,这种情况下打多少个人,沸腾的热血也不会冷下来,琴弦般的神经也不会塌软下去,这是活着的感觉!   余响把弹药都装回身上,手上换成□□,也开始转移位置。   黄淮被江猛拍桌子的声音吓得一顿,江猛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说:“我说的是第五关,僵尸直接变成人了!”   黄淮才明白江猛指的是什么,说:“拜托你下次讲明白点。第五关的话,除了选择变成僵尸的玩家,其他都是人类。”   “那玩家是人类的话,不就是自相残杀了?”   黄淮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江猛一眼,问:“你是没玩过游戏吗?”   这时空桐然突然说:“电脑能借我玩一下吗?”   黄淮似乎对空桐然有好感,和善地朝她笑笑,把笔记本推过去,说:“你觉得无聊了吧,拿去玩吧。”   空桐然接过电脑,笑着道了谢。江猛看了一眼空桐然,又看了一眼黄淮,“切”了一声。   这段小插曲后,黄淮继续说:“人和人之间的枪战,不止是单机,网络游戏也很常见吧。虽然这游戏还没有剧情,没有介绍僵尸的来历,但地图上已经用红点来表明敌人,第五关地图里的红点已经表明敌人,不是友方,不是自相残杀。设计成全部都是敌人,是为了把玩家干掉,挫挫他们的锐气。游戏的结束不是通关,是玩家的死亡。”   “那为什么是人,不是僵尸。”   “因为僵尸不能杀死人,能杀死人的,只有人。玩家是僵尸的话,能杀死玩家的也是人。因为僵尸不会攻击僵尸,它们很简单,就是想咬人,能作为它们的敌人,杀死他们的是人。   ☆、你就是我的幸福   Part1   黄淮说完后,满意地端起咖啡喝。江猛看着空桐然面前的电脑,有一张图片,里面有一个女人和看不清的人纠缠在一起,还有几个红色的圈。江猛正要细看,空桐然就滑到别的地方去了。江猛刚看完“这女的这么丑也下得了手,大哥好勇气”,空桐然就又点开别的页面了。   江猛想起刚才的那张图片,这分明是强?奸。江猛本来就对黄淮印象不好,见这里的社会风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说:“我不喜欢这游戏,玩的时候不也是,听你解释了之后也是,很糟糕的游戏。”   黄淮听了之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已经不是提意见了。江猛也不给他好脸色看,说:“说什么为玩家设计的游戏,我看是为玩弄玩家设计的游戏吧。”   “停下吧,别说了。”空桐然突然说。   江猛一拍桌子站起来骂着:“停什么停,我就是要说个痛快!单是血腥的画面我就受不了。如果知道怎么拼结局都是一个死,谁还会去玩啊!不过是个游戏都要搞成这样,还说是为玩家设计的游戏,你神经病吧。这种破游戏,请我我都不会玩第二遍!”   黄淮把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到地上,咖啡溅了一地,那种独特的刺耳的声音表达的正是黄淮的呐喊。黄淮吼了一声:“你懂个屁?给我滚出去!”说完摔门而出。   江猛的气还没顺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个儿生气着。空桐然过来拍拍他的肩,说:“走吧。”   江猛:“走什么走,他叫你滚你就滚啊?”   空桐然走到门口,说:“不是,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江猛瞥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空桐然过来拉住江猛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说:“你不走,难道还要我背你啊?”   江猛无奈,摊摊手表示投降,站起来跟着空桐然走。绕过几个房间,两人走到一间房面前,从窗户看去,里面的布局和他们俩醒来的那个房间是一样的。黄淮躺在一张床上,头上戴着虚拟器,已经进入游戏。   “他躲进游戏里去了。他说过吧,‘游戏的结束不是通关,是玩家的死亡’对他来说,游戏里的世界就是他理想的世界,是另一个现实世界。那个文档你没看完,他制作这游戏的目的是‘制造属于自己的乐园’。这个世界的科技和文明发展不大同步,这游戏对你来说很糟,但相比这世界的其他游戏已经算不上血腥暴力。你刚才那样评价他的游戏,对他伤害很大。”空桐然说。   “反正我不觉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江猛的气势比刚才与黄淮说话时的弱,但仍是这么说。   空桐然看着江猛,突然问:“江猛,你是好人吗?”   “当然是。”   空桐然对江猛这毫不犹豫的回答有些震惊,缓了一会儿,说:“可是你刚才的话让黄淮很生气很伤心,躲进游戏里去了。”   江猛看着空桐然,说:“没想到你有时候看问题很主观啊,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客观的。我坚信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空桐然想了一会儿,问:“也就是说,你坚信你是好人,所以你毫不犹豫地就说你是好人。你真狂妄,你以为你是真理?”   “倒没有真理那么夸张。喂,空桐,那你呢。你早就知道黄淮的事了吧,不提前告诉我,只在一旁看好戏,看着我把他逼近游戏。你说你是好人?”   空桐然一笑,说:“我是机器人,没有好坏的说法。”   江猛也笑笑说:“把这拿来当借口……”   景杉到第五关后,打开地图,上一关绿点分散的比较开,数量比红点多得多。这一关绿点很密集,红点是一个也没看到。而且游戏说明是消灭绿点,也就是说让绿点变成红点也没事,这样的话,咬出几个僵尸也有好处。但事实和景杉想的有些出入。这里的人类比僵尸厉害许多,僵尸跟着她还有些碍手碍脚。之后景杉还是用□□对付人类,灭掉几个后,景杉从瞄准镜中看到了余响。余响躲在一块巨石后,在喘气,在笑?景杉又看了几眼,看清他确实在笑,脸上溅了几滴血,看起来有些狰狞。   余响还真是厉害,能到第五关,看起来到这里的时间和她这个开挂的也差不了多少。她现在能轻易地杀掉余响,但她又不敢开枪。余响的脾气本来就不比余音,万一他知道他是被景杉干掉的……景杉想起千末跟踪了余响就被打了耳朵,如果向他开枪……后果不敢想象。果然还是去见一面,如果见面了之后余响还要朝她开枪,她也可以不犹豫地开枪。   景杉打定主意,解决掉附近的人,朝余响走去。景杉躲到一处掩体后,这时离余响已经只有半里了。出声叫的话可能会引来其他人,景杉还是打算悄悄地接近,被余响当成敌人的话再出声叫。景杉躬身轻手轻脚地往余响的方向靠近,眼看离余响越来越近,景杉的脚下突然发出咔擦的一声,景杉一惊,顿时不敢动,并且马上叫道:“是我,景杉!”   景杉抬头,看见岩石旁一枪口对准她,幸好还没开枪。   余响听见景杉的声音,微愣了一会,探出头去,就见景杉拿着春田对着他。可恶,被骗了。余响举起枪就到打,却听见惨叫声。余响马上停下手指,就见景杉的枪口又转向,又是一枪,她干掉了两个试图攻击他的人。   余响见景杉放下□□,松了一口气似得叹息了一声,朝他摆手,顿时怔住了。他可不记得他对景杉有这个恩情,能让她救他一命的恩情。   “幸好你没开枪。”景杉说。   是因为他没朝她开枪,所以景杉也不向他开枪么。余响干笑了两声,冷静下来。余响想起来了,一次他遇到一个强手,那个人用枪顶着他的脑门,他却没多少恐惧,笑着让他开枪。那人也笑了,然后说“我他妈的现在才看清自己是个混蛋。”然后就自杀了,他却活了下来。那一次他很长一段时间放下了枪,不是害怕,他不明白那个人说的话,但自从那之后,他觉得他的工作变得无味。那次他也冷静了下来,但过程不比这次好。   虽然他因为钱不够又拿起了枪,之后他接到一个任务,是解决掉一个医务兵。杀掉他真的很简单,因为余响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给一个伤员清理伤口。当他当着他的面把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时,他却说:“能等我处理完这个伤口吗?”余响想看看他玩的什么花样,把他和伤员身上的武器都搜出来丢到一边后,真的等他处理完伤口。当余响再次用枪口顶着他的脑门时,他笑着闭上眼睛,说了一声“谢谢。”   那时余响看着他安详的神情,瞥见他处理好的那个伤员爬着去捡武器,不禁觉得这医务兵真是幸福。对于有些人来说,杀人不止是他的全部,救人和被救,都是他不曾体会过的。   后来他在一块空地抽烟,看见一个男人凭空出现,他绝对不是普通人。余响不是个迷信的人,但他觉得那男人或许是鬼是神。余响疯子一样地冲过去用枪顶着他的脑袋,说了连他都不敢相信的话:“我不管你是鬼是是神,把我变成一个幸福的人。”那男人居然也答应了。   再后来余音就出现了,身为他的第二人格,救救人也就算了,居然连枪都不会握。没办法,只能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出来解决一下。余音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为了自身安全还是学会了使用枪支。明明不用学也没事,他有些不愉悦。偏偏余音还为一到危险时候不用昏倒感到高兴。他就更不愉悦了,虽然他那时喜欢在一旁看好戏,但这是他的身体,一点他的戏份都没有那怎行。于是他高兴时就出来走走……   “这下面有什么东西?”景杉的一句话把余响的神拉了回来。   余响走过去,说:“是地雷,松发式的,你先别动。”   余响划出物品栏,想取一把军刀。却在划出物品栏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手仍握着枪。他现在握着枪干什么?他为什么会握着枪?对了,他那时生命只剩六分之一了,他又沉迷在血海中不能控制。   余响的手抖了抖,为什么他现在还会这样?自从余音出现,他就能控制自己了。余音……余音!这样的他还能保护余音吗?他不能控制自己,余音会不会消失!   景杉见余响划出物品栏后就一直看着他自己的手,景杉轻轻地唤了一声:“余响?”   他似乎没听见,依旧看着他的手,眼睛瞪得圆圆的很是可怖,景杉又加大声音喊了两声,余响才回过神来。   余响猛地抬起头来,把手里的□□扔的老远,然后双手抓住景杉的脸,在上面胡乱地揩着,嘴里还怪叫着什么。景杉被余响这一反应吓得不轻,脸虽然感觉不到疼,但看她的生命值在下降就知道伤的定是不轻。景杉想退,却想起余响让她站着别动,下面有地雷,就又没动。   “他疯了,你快点打他!”空中传来鹏的声音。   景杉没开枪,余响看起来不是特意要伤害她,便推搡着余响,余响没留神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摔到地上。景杉揩了几把脸,见揩下来的全是余响涂上去的血,喊着:“余响,你想干什么?!”   余响却是又瞪大了眼睛,吼道:“我不是,不要叫我余响!”   景杉一惊,也不确定他是余音,便放缓了语气,问:“你怎么了?”   这么一问,余响似乎冷静了许多,就是坐在地上干喘气。景杉打开地图举起枪,刚才的一阵骚动又引来了很多人。景杉突然感到脚上有压力,等她把周围的人都干掉后,低头一看。余响拿着一把军刀,刀刃刺穿景杉靴子的靴底直至刀柄完全没入。   余响站起来说:“脱下鞋子,小心点。”   景杉“噢”了一声,蹲下身,一手按着刀柄一手脱着靴子。   “保护好余音。”余响突然说。   “什么意思?”景杉一边问着,一边把脚□□,却听得一声枪响。余响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血从他的脑袋里流出,流至他手边冒着烟的□□,冷却了白烟。   景杉木木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没人回答她。景杉问了许多句为什么,没有人回答她。只有空中飘来鹏的声音:“有人来了。快点,有人来了!”   景杉举起枪,也不管人在哪里,朝各个方向都开了一枪,直到鹏的声音不再传来。   ☆、悔不当初   Part2   景杉醒来时,便听到鹏和余音的声音,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就把头转过去看,见鹏正把余音往外推。   “你们在干什么?”景杉问。   “阿杉醒来了啊。”本来看着那两人的江猛笑着跑过来帮景杉摘下虚拟器,问:“把人都消灭了?”   “嗯。”景杉应了一声,却是没看江猛一眼,只盯着余音看。   “你看看,她看着我,是想让我过去呢。你推什么推。”余音推开鹏说。   余音是重量型的,力气也大,一推就把鹏推开了,走到景杉旁边一屁股坐到床上,拍拍景杉的背笑笑说:“阿杉你居然是活着过关的,哈哈,别太骄傲,我也是玩到第五关的人,虽然不记得了。”   景杉看着余音,问:“余响在哪里?”   余音把头凑到景杉耳边问:“我也是今天才听说我还有一个人格叫余响啊。他人怎样,他们都说余响很凶啊。我不相信,怎么可能跟我一点都不像。你说说他是怎样的,我只听你说。”   “他们说的没错,余响性格恶劣,任性非常!”景杉的声音平淡,却透着几分压抑。   景杉感觉到余音的呼吸顿了一下,他会怎么反应,一笑而过,还是抱怨几句?她不知道。但对于余响这种随随便便就选择死的人,她是不可能说好话的。   余音却搂住景杉,很轻,甚至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体温。景杉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莫名地紧张起来,却只听见他低语着:“抱歉,惹你不高兴了。只是我相信,他不只是这样。”   “喂喂,你抱阿杉干嘛。都一把年纪了,跟阿杉不合适。”江猛一把拉开余音。   余音放开景杉,景杉只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余音笑笑对江猛说:“我知道我跟阿杉不合适,但跟你就不一样了。”   江猛抖了两抖,赶紧松开余音,拍拍手说:“这里的主人不大欢迎我们,先出去。”   空桐然也很及时地背着大大的袋子出现在门口,说:“食物搜刮完毕。”   “留下金子了吗?”江猛问。   “留下了。”空桐然报告说。   “干得好。”江猛走过去接过空桐然背着的袋子。   景杉第一个走出房间,鹏赶紧跟了过去。“你没事吧。”鹏问。   “没事,有点不高兴罢了。”景杉说。   “那怎样你才会高兴?你皱眉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景杉用怪异的眼神看了鹏一眼,说:“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话的人。”   “是吗,那真好。”   “好什么?”景杉又看了鹏一眼,转移话题说:“鹏,你有没有咬过人。”   鹏想了一会,说:“这就是你第三关是没问出口的话?”   “嗯。”   “咬过。”   “感觉怎样?”   “没什么特殊的,就跟吃饭一样。”   “噢。”   “你早就知道了?”   “猜的,差不多。”   “小子,没看紧你就去搭讪了?”江猛从后面跑过来抓住鹏,把他往后拉去。   景杉继续往外走去,手臂碰到腰间的刀时脚步微微一顿,继续大步往前走。景三很少抱她,但那一次他抱得很用力,那种温存她现在还记得。后来他离开了,那种道歉之后的离开,那种薄凉,她到现在也不会忘记。   一群人走出屋子,就能看到前面的建筑群。待他们走近建筑群,才发现不对劲。这里的房子破坏地很厉害,没有倒塌,却有许多房子的屋顶上和墙壁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洞。   “我们跟荒无人烟的地方很有缘啊。”余音感叹了一句。   突然一间房子后传出声音:“还是有人的。”   那人从房子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些橘子。是个清秀的男孩,带着清爽的笑容,给死寂的空间增添了一些荫凉。他笑了笑,说:“是游客吗,这时候还出来玩?对了,忘了介绍,我叫张湘一。”   “噢噢,我是余音,这里就你一个人?”余音问。   “我也不算这里的人了。这里破成这样,不能住了,我早就搬出去了。”张湘一说着,突然伤感起来,叹了一口气说:“二十一年前,这里还是个繁盛的小区,没想到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了。”   “发生了什么?”余音问。   鹏偏头看着余音,在上个世界余音都没这么爱管闲事。却听张湘一又说:“不知道,没人知道。这里和别的小区隔得远,这事又是在除夕夜发生的,没人看见。”   “你怎么活下来的?”鹏问的比较直接。   张湘一也没介意,说:“我当时不在小区。”   “二十一年前,你也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小毛孩,在除夕夜能去哪里?”余音问。   “我去找一个哥哥。他那天出现在我们小区。我妈是个神人,认识小区里所有的人,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外人。那个人脾气很臭,我妈就说了几句,他就开始骂。不过因为他的臭脾气,我才没把他忘掉吧。中间一些事我忘了,反正我妈让他滚远点。我怕他不走,就跟着他,看他有没有出去。之后,他发现了我,然后……我记不清了。”张湘一回忆着。   “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余音安慰他说。   “没事。只不过很快就是除夕了。听说这里除夕的时候会有年兽,还有人说这里就是被年兽毁的,还有人说在这看过年兽。反正挺危险的,你们最好早点走。”   “好的,谢谢。”余音说。   “我就是来尝尝家乡的橘子,现在摘好了,先走了。”张湘一说。   等张湘一走了,余音问:“住哪?”   “住这吧,我们有足够的食物。而且我们也没钱住别的地方。”江猛说。   “你们不怕有他说的年兽?”景杉问。   “不是挺有趣的吗?”空桐然兴奋道。   “住这吧,能早点休息。”鹏说。   “没异议。”千末说。   “那就住这。正好这里要过新年了。”余音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笑笑说:“这么多人,一定很热闹吧。”   他们找了一间损坏较轻的房子住下,房子旁边有一棵橘子树,张湘一的橘子想是在这摘的。   那天余音不对劲,成天心不在焉的,走路都能撞到树的那种。是以那天晚上余音来找景杉时,景杉心里忐忑了一阵子。   晚上余音进到景杉房间里的时候,景杉也没特别担心,房间里还有空桐然和千末。   “什么事?”景杉直接问。   “我给你洗脚,你答应么?”余音也直接问。   “啊?”景杉脸一红,连连后退,“你,你……”   “答应么?”余音问。   空桐然这爱凑热闹的性子也就算了,这时连千末也转过头来看。景杉顿时想找个洞钻进去,但残余的一丝理智提醒她,余音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景杉认真地看着余音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戏谑的意味。景杉犹豫了一阵,还是答应了。   余音去接了盆水,挽起袖子,把擦脚巾系在手臂上。景杉坐在椅子上,脱了鞋后两只脚就缠在一起,见余音端了盆水过来,又慌了神,挥挥手把蹲在一旁的空桐然赶走。空桐然走后景杉的心慌平静了一点,但一看到面前的余音,又慌起来,说:“还是算了,你比我年长,我会折寿的。”说完拿起袜子就要套上,余音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放下水盆就抓住景杉的脚踝往水盆里拽,水花溅地老高,直接飞到余音脸上去了。景杉吓得叫了起来,见余音抬起头来看着她,那眼神……好恐怖,景杉还是把拒绝的话憋了回去。待余音低下头时,她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余音?”   余音没有应她,把另一只手放入水中,轻轻地擦过景杉的脚。“嘶……”景杉浑身抖了抖,脸“噔”地一下就变得通红,连她亲爹都没给她洗过脚。   余音洗着脚,突然说:“以前我去做礼拜的时候听过耶稣给门徒洗脚的事,耶稣说过‘你们愿意人怎样对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   余音察觉到景杉的脚不再乱动,便继续说:“我不清楚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是怎样的,但我知道他是存在的。以前我遇到危险就会昏倒,后来没危险也会昏倒,那时候觉得很烦,现在倒是觉得多昏倒几次也没什么。不管怎样,在同一副身体里,我们就是一个人。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想他也会这么想。你会把我们当成朋友吗?”   余音宽大的手擦拭着景杉的双脚,轻柔却不会让景杉觉得痒,缓慢却不会使景杉感到不耐烦。他是在认真的洗,不是在敷衍。她能为了余音原谅余响吗?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或许他和你完全不一样,或许他是个轻率的人。”景杉说。   “因为他也是我,所以我相信他。”   景杉看着余音,待余音接下擦脚布时,突然开玩笑说:“朋友就算了,做我老娘吧。”   “我没胸没屁股的,哪里当得了老娘,老爹还差不多。”余音也笑着说。   “不行,你跟我老爹差太多了,完全重合不起来。”景杉说。   余音笑了笑,擦好景杉的脚,端起盆子,说:“我去换盆水,千末你先准备一下。”   景杉转头看向千末的床,人已经不在那了。余音耸了耸肩,说:“她还真禁不起开玩笑。”   余音回到房间,把江猛的脱鞋放回去,问:“空桐怎么穿着你的脱鞋?”   江猛忍着笑看着余音说:“她刚才进来看见了,就穿上了,在房间里逛来逛去还没玩够,就让她托回去了。”   余音倒了一杯水,说:“我趁她睡觉拿回来的,明天没看见不会生气吧。”   江猛没放在心上,说:“生气就生气吧,说什么二十几了,不就是小孩子闹脾气么。不过,余音,刚才空桐然跑过来说,你给阿杉洗脚了?”   余音嗯了一声,看着江猛捧腹大笑的样子,问:“怎么,你也想要这个待遇啊?”   江猛立即摇头,说:“这也太别扭了。不过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搞这一出?”   余音喝着水,说:“余响那样子,你们不在意,景杉倒是挺在意的。我不想他们的关系一直僵在那。”   江猛说:“你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余响的吧,你也太庇护他了。”   余音放下水杯,说:“今天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刚穿越的那天,在咖啡厅的时候。那时我突然就听见了美妙的钢琴声,我没想到是我的手在弹。后来意识到时,却是我自己在弹了。那时我还不知道那是谁,今天才知道是余响。”   余响突然笑了笑,说:“那时候他弹的是一首叫《奇异恩典》的歌,我只是接着弹。我那时边弹一边就在想,他到底在感恩什么?在穿越前我一只手受伤了,还被人包围,之后就晕倒了。醒来时就在弹钢琴。我还活着,我当时感恩的是这个。他是不是也在感恩这个?没想到他也知道这首歌,对了,你们说过他知道我所知道的东西,这个当然也会。但他也会感恩……”   江猛打停说:“好了好了,知道了。”   余音突然又叹了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说:“但是我今天醒来时,感觉和平时不一样,心里空荡荡的,心安不下来,我直觉他不在了。难道游戏里他死了,现实中他也死了吗?不可能,你们都没什么变化,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他很有可能是不理我,不再管我的事……”   鹏似乎也听地不耐烦,问:“他以前都什么时候出来。”   余音说:“我以前有危险就会昏倒。”   鹏下了床,走过来说:“那好,我打你一拳,绝不手软。”   鹏拿起余音面前的水杯,往上一抛,手握着拳头再跟着往上一砸,杯子瞬间变成了粉末。余音倒吸了一口凉气,见鹏盯着他看,似乎感觉到了杀气,不禁往后退去。但退的没有鹏的拳头打得快,余音痛苦地捂着肚子摔倒地上。   鹏见余音迟迟没有抬起头,更没有任何动作,说:“我虽然没有使用能力,但绝对没有放水。”   余音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干笑了一声,擦去嘴角的血渍,说:“我能感觉到你没放水,要不是有这副身子,不知道我会怎样。”   余音在地上躺了许久没有起来,鹏和江猛便合力把他抬到床上。很久之后,黑暗中余音蜷缩着身子,疼痛的不止是腹部。只有他知道,鹏打中他的时候他差点反攻过去,但他却没有一点兴奋。这很奇怪,这能说明余响还在,但他没有一点兴奋之情。这样不行,他可是余音。余音说:“那时我没把他放心上,那时如果我们能多了解一些,多沟通一些,就不会这样。你们要珍惜现在拥有的。我也会好好珍惜你们的,一定,必须。”   没有人再说话。   ☆、格格不入者   那一天再漫长,那一夜再痛苦,也随着第二天黎明的到来而宣告结束。在为新年做准备的这些日子,却被那一天那一夜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不让它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失。余音躺在床上疗伤默不作声的那些日子,也让许多人为之感染,削减了许多节日带来的喜庆。而余音在除夕的前一天下床,也无疑给许多人打了一剂定心针。   到了除夕那一天,该有的气氛也都有了。江猛为晚饭掌勺,余音和空桐然打打下手,景杉琢磨春联,鹏劈柴干杂活,千末干准备碗筷之类的小事。   “干杯!”当六个人的声音同时在屋中响起,这一个晚上才正式宣告着开始。一楼的厨房里一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余音因为喝了许多酒,脸有些红,问:“空桐,听说你准备了烟火?”   空桐然瞪了一眼江猛,江猛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小心说出去了。”   余音见了,说:“挺好的,江猛不说我都要忘了烟火这事,不过你可别饭没吃完就睡过去了。你做的烟火,说不定我还不会点呢。”   空桐然喝了一口果汁,擦擦嘴嚷嚷着:“我才不会睡呢,时间还早。”说出时间还早的时候又确认一般似得,打开手腕上的“皮肤”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显示屏,确认还有两三个小时,又说:“其实用火也是可以点燃的。哈哈,这个可是参照了我身上的一个装置,是静设计的那个装置的改良版,肯定不会出差错。”   景杉将嘴里的菜咽下去,问“原来你身上也有烟火?”   空桐然转向景杉大声地解释着:“才不是烟火,就是原理差不多。”   “烟火是什么?烟上着火吗,那我只看过火烟。”鹏说着,转头看着千末寻求肯定。千末本打算点个头打发走他就算了,却听见其他人都笑起来,抬起的头顿时僵在那儿,清了清嗓子再去夹菜吃。   空桐然差点没把果汁喷到桌上,大笑起来:“鹏你真有才,太有趣了,哈哈……”   空桐然笑着,听见旁边的江猛突然不笑了,用胳膊肘子戳戳一旁的江猛,说:“你什么时候笑点这么高了?”   待空桐然好不容易不笑了,转过头去看江猛,见他正张着嘴,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也不肯眨一下,活见鬼的样子。空桐然顺着那个方向去看,见他正看着景杉。景杉也在笑,抱着肚子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是不经常笑,不就是笑一次,有必要这样看着她么。   鹏见其他人都笑起来,景杉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平生第一次知道他的脸皮这么薄,“唰”地一下就变蓝了。这时听见有人敲门,赶紧逃跑一样地跑去开门。   余音听着他们的说话声,眯着眼摇晃着罐子里的酒,嘴角不经意间已经翘起。这样的除夕,倒是第一次,能同时看到这么多笑脸。如果他们明年也像现在这样笑……对,但愿他们有美好的未来。他没注意到,他不经意间许下的愿望中,没有提到他自己。   余音发现鹏去开门时,反应已经慢了一步,跳起来叫着:“别去!”这个小区已经没人住了,但鹏已经出去了。   景杉也很快意识到这点,她就坐在鹏的旁边,赶忙跑出去追鹏。但已经迟了,景杉赶到时,鹏已经打开了门。景杉从渐渐扩大的门缝里看到外面的是张湘一,松了一口气。却在她吐气的时候,张湘一的手突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章鱼触手,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生长。鹏疾速往一边闪去,却还是触手快,先他一步穿入了他的右腹。鹏失去了重心似得左右摇晃了一下。触手又很快地抽离鹏的腹部,鹏大叫一声,抓住要逃走的触手一拧,生生地把它拧地粉碎。张湘一大叫了一声,那叫声,已经不能和他昨天那甜美的声音相比了,比起人更像是兽类的叫声,他大叫了一声后就拖着胳膊往外跑去。   “可恶。”鹏捂着小腹,眉头锁成一团。   这时其他人都已经围过来了 ,看见蓝色的血不断从腹腔中滴出,触手直接贯穿了他的右腹。景杉不敢再看,对千末说:“你速度最快,先带鹏逃走。”   千末还没说话,鹏便喊着:“你自顾自地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逃!”说完就往外走去,大有和张湘一大战三百回合的气势。   景杉见千末别过头不说话也不动,也没有一点要带鹏走的意思,听着外面怪异而又巨大的响声,一时心急,在鹏身后喊着:“可恶,刚才不是还在吃年夜饭吗,待会不是还要放烟火吗!为什么会这样?你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争什么?逃跑疗伤活下去就这么难吗?”   景杉见鹏站着不动了,一时心喜,见余音走过去搀扶着鹏,她也赶忙跑上去扶着鹏要往外跑。景杉身后却悠悠飘来一句话:“我来。”然后景杉感觉手上一轻,鹏已经不见了,再看后面前面已经不在了,猜出千末带鹏离开了,说:“我们也快逃。”   “伤员也走了,怎么解决这触手怪啊?”空桐然看着眼前挥舞着十多只触手的十米高的怪物。   景杉脸色一变,问:“你不跑?”   “我亲眼看着张湘一变成这只触手怪,这样的机会很少的,当然要趁机拿标本。而且我外皮还挺坚硬的,不会轻易被伤到。”空桐然边说边往外走。   景杉追过去阻止:“你不是也很享受这个除夕,为什么还要去?”   空桐然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景杉,说:“这种情况下除夕还能过下去吗?没事,大不了以后再来办一场弥补。现在还是标本重要。”说完就跑出去了。   江猛过来拍拍景杉的肩膀,说:“你先逃吧。”   “你也不走?”   “空桐平时很关照我,这时候抛下她一个人跑也太不仗义了。”江猛说完,也不等景杉再说,就跑出去了。   景杉看着江猛走远,转头看着一旁的余音,问:“你呢。”   余音从他的小包裹里拿出□□,见景杉眼里的光突然黯淡下去,说:“我不放心他们两个。”   景杉看着余音跑出去,这个屋子里面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景杉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餐桌,那里的确一个人也没有了。景杉跑出屋子。在他们眼里除夕就是在一起吃饭玩乐吗,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弥补过来的吗?她多么想六个人在一起度过这个夜晚,一起迎接黎明,一个新的开始。早在他们那天晚上在亭子里说出各自完全不同的目的的时候,他们就注定着不会有统一的想法吗?难道这场六个人的旅行,和她单独一人的旅行没什么差别吗?   张湘一变成触手怪后,已经没有一点人的样子了,全身漆黑,粗糙丑陋的面孔,再加上坚硬利落的触手。   “这样子也太丑了,要怎样变异才能把那个清秀的小哥变成这样。”空桐然感叹着。   余音刚跑过来,见到一只触手要朝空桐然甩过去,赶紧拉住空桐然的手臂往一旁跑去。   “小心点,被这个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余音说。   “没事,我这外壳可是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做成的,不会这么容易被伤到。”空桐然骄傲地说。   “别玩了,你快点采集完标本然后我们就走。”余音说。   空桐然回头看着一直追着他们跑的触手,说:“江猛站在那里都没被攻击。余音,说不定它对声音很敏感,一直追着我们跑,我们不要说话了。”   余音见江猛的确没被攻击,也就不说话了,把注意力都放在脚上,尽量不发出很大的声音。果然,跑了一段路后触手就没追过来了。   空桐然的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挪开余音的手,走到离余音远些的地方,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朝触手怪扔去。触手怪立即躁动起来,挥舞着触手朝空桐然的方向走来。它对声音以外的刺激也反应地很灵敏。空桐然见余音就要过来,转回头面对着触手怪,说:“余音,别过来。”   触手怪的触手疯狂地砸向空桐然,空桐然躲过劈下来的触手,在一只触手攻击完要回到上空时,抓住那只触手。空桐然随着那只触手升空后,触手感应到她的存在就顺势把那只触手卷起来,把空桐然卷在中间。   空桐然打开右手食指的指尖,一束激光出来切下触手上的一大块肉。她只有左手手掌上的一个冷藏室,这么大的肉也放不进去,要竖着切下一片,表皮内皮真皮层肌肉血管神经都要有。空桐然毫无惧色的拿着那块肉,在触手怪因为痛楚而激烈地颤抖着的触手上凝神,打算用最少的时间切下新鲜的标本。而且她只有电源所处的胸部才有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护着,现在触手怪使出的力气越来越来大,时间久了她也吃不消。   空桐然快速地切了下去,再切一次,标本就到手了。这时却响起了枪声,触手怪突然一个颠簸,空桐然再次切下去,太大了。硬塞进去会压坏组织,空桐然只能再切一次,但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到极限了。空桐然打算脱身了再切,正要用激光切断触手怪的触手,却见她刚才切出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它还能再生。空桐然只愣了一毫秒,身体就猛地变高变瘦,从触手中掉落下去。这时,他却听见了江猛叫她的名字:“空桐!”   空桐然一怔,把那片肉强塞进只有手指变长的左手掌中,闻声望去。江猛也被触手怪的触手抓住了。“快去救余音,不要让他也被抓了!”   空桐然这才发现一边跑一边开枪打着抓住江猛的那只触手,只是打不中。空桐然正要去救余音,缠住江猛的触手却松开了,余音打中那只触手了。余音还没被追上,但江猛从十米高空掉下,还可能会被触手追击,更加危险。空桐然飞跑过去接住江猛。   但枪声仍未停止,触手怪没有去追击掉下来的江猛,而是去追余音了。   ☆、将我绽放   千末把鹏带出小区后立马松手,鹏一失去千末的扶持,适应不了自身的重力,摔倒在地。鹏有能力傍身,伤口恢复的很快,这时候血已经止住了,但能力也消耗的很多,很虚弱。   鹏抬头看着千末,说:“多谢。”   没听见千末的回答,此时夜色很暗,鹏突然不确定千末是否还在周围。   “喂。”鹏试着叫了一声,同时伸手去摸。一方衣物,上面有些温热,也有些湿润。鹏再往上摸去,握到一只手,那只手在不停地搓揉着衣物。   “喂!”鹏把千末的手扒开,猛然坐起身来把鼻子凑过去一嗅,是血,是他的血!他刚刚一直被他自己的血腥味麻痹了嗅觉,这时凑近去闻才被这浓烈的味道刺激到。这该是刚才沾上去的,但千末揉这干什么?   今夜没有月光星光也没有灯光,只有习习凉风吹过,吹起一些细小的沙石,摆动着一些枯枯败的野草。随着风声飘来的,还有上方传来的一声声舔舐的声音,这声音直使鹏全身汗毛竖起。鹏大惊,原来千末嗜血,他的能力用来修复伤口已经损耗了大半。他不知道千末的实力,现在的他能与之对抗吗?鹏的答案是否认的,鹏立马松开千末的衣服悄悄地往后挪动着。   鹏刚往后挪了一步,上方便悠悠地传来声音:“鹏,腹部的伤虽然好了,但黏黏的很难受吧。”   鹏正要起身逃跑,腰上却是一凉。一双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腰部,柔弱无骨,像是接起一片花瓣般,撩起鹏的衣服。然后,鹏身上猛地一沉,刚才的轻柔消失殆尽,千末扑身上来疯狂地舔舐着啃咬着鹏的右腹。   “啊!你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气!”鹏大叫,双手抓住千末的手臂。   “啊……”千末的叫声,透出蚀骨的痛,同时也流露着无上的兴奋。千末欺身上前,一口咬住鹏的脖子。   鹏身体里的血液快速流失,他已经把千末的手臂都毁掉了,这无以言表的疼痛竟使她吸得更猛。鹏把手搁在千末身上,一手缓缓一直千末的头上。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对了,以前听说她成为王之后就变了。变了吗?那个笑容曾经让他重拾希望。他刚才却伤害了她。   鹏抚上千末的脑袋,感觉到千末轻微地一抖,刚才使用的能力并不是没用么,她在害怕脑袋被毁掉。鹏抚摸着千末的头发,说:“对不起,刚才伤害你了。你一直都这么嗜血吗?还是因为你经常被人像刚才那样伤害?对不起。”   鹏感受到千末不再抖了,只是耳边的吮吸声丝毫没有减轻。鹏看着黑暗的天空,和闭着眼睛时的黑暗没什么差别,就闭上了眼睛,幸好现在是天很黑。鹏低语了一句:“别吸干……”就昏过去。   景杉跑了一段路,一不小心被突如其来的地震震倒在地。景杉回头,仍能看见触手怪在那里挥舞着触手,地震就是它引起的。都这么长时间了,标本还没拿到吗?景杉赶紧爬起来往触手怪的方向跑去。   景杉赶到时,正看见空桐然把江猛放倒地上,两人震惊地看着触手怪的方向。景杉气都来不及喘,忙问:“余音呢?”   “啪!”一只触手拍打下来。江猛和空桐然拉着景杉往后退,躲过了这一攻击。然而退了十几步仍有触手拍过来。空桐然说:“这东西触手太长了,余音都把它引到那么远的地方竟还够得到。”   “别说话!”江猛一边叫着,一边拉着景杉往后退躲过触手怪的攻击。   “它现在已经被余音打的烦躁起来,听见声音就会攻击,不会停下。”空桐然说。   “余音把它引到远处?不行,要去救他。”景杉说着,挣开两人的手。   这时候触手怪的触手刚好伸长到极限,只在景杉的脚前拍打。景杉看着那些触手,嘀咕着:“要去救他……”景杉朝着触手间的缝隙冲进去,跑了没几步,脚下却一阵蠕动,她踩到触手了!景杉急忙往后退去,刚退出一步,一只触手从上面刺入到景杉刚才站的那块地。触手三尺长的尖端居然整个都刺进土里。   “啊!啊……”景杉被震动震倒在地,哀叫着手脚并用地往外跑去。如果她晚那么一瞬往后退,她就会死,被那只触手从头顶刺入,整个身体被钉进地里死去!   又是一波震动,景杉被震得整个身体往上抛了一寸,同时一只触手在她面前狠狠地拍下,另一只触手也紧接着砸下,触手怪的动作变得更加疯狂了!景杉已经到了触手能触及的范围之外,但如果他往前踏一步,踏半步,踏进一个脚尖,她就会死!   景杉瘫软在地上,手脚不能动,眼睛死死地盯着不停地往下砸的触手,呼吸不能自己。可即使是如此急促的呼吸,她为什么还会有窒息的感觉?就像是被死神扼住了咽喉。   景杉听见的已经不止是枪声和触手拍打地面的声音了,她耳边充斥着狼嚎声,撕咬声以及婴儿的哭喊声。这是死亡的声音!她再踏进去必死无疑!她盯着触手的眼睛渐渐失去神色,呼吸减缓,她已经没有想要进去的想法了。   景杉感觉衣服后领被人一拽,转眼就到了一张座椅上,旁边坐着江猛,他看起来也不太好。景杉看到前面的空桐然时,才意识到这不是座椅,是空桐然制作的车子。   空桐然靠在椅背上,电源与车子连接成功,几秒后车子启动。车子在触手中穿梭,完美地躲过所有触手的攻击。空桐然无视后面两人的叫声,与其把两个魂不守舍的人放着不管,还不如带在身边安全些。她不停地喊着:“余音!余音?”但始终没有回应。直到车子绕着触手的边缘开了一圈,还是没有人回答。   这样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空桐然甩了甩头,一鼓作气往触手怪中间冲去。余音不可能死。冲向中间的路比在周围绕更危险,车子开得也不再平稳,空气喷出的方向有些混乱,车子时不时地摇晃着。但空桐然还是安全地开到离触手怪躯体的附近。那时空桐然看见余音正要引爆炸药!他哪来的炸药,他从他的小宝袋里拿出把□□,还能从里面拿出一堆炸药,这炸药少说也有一百磅。“余……”空桐然刚要阻止,却听见余音扯着嗓子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余音一直喊着这句话,空桐然见十几只触手都要朝这方向过来,她要去救余音,却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引爆炸弹,忙把音响音量调到最高,喊道:“别冲动!”但余音根本没有反应,一直高声重复着那句话。空桐然又重复了两遍叫余音别冲动,后座的江猛也跟着喊了起来。但余音还是没反应。眼看触手就要砸过来,空桐然一咬牙,开着车子往外冲去。   余音见江猛在空桐然被触手怪卷走后,突然冲向触手怪,吓了一跳,又不好出声,冲过去想阻止江猛。刚才他看见空桐然是故意抓住触手怪的触手,江猛在那个方向看不到,很有可能是要过去救空桐然。   余音跑着,见江猛看见了他,忙做手势让他回去。江猛会意转身,却在转身时摔了一跤,江猛还叫了起来。他还不知道触手怪对声音很敏感。触手很快就把江猛卷走。余音一急,举起□□往那只触手打去。虽然江猛被那只触手卷着,但触手包住了他重要部位,打到手脚总比活活被勒死好!但视线不佳,只有那一间屋子里的些许灯光照在触手怪身上。余音看不清,打到的都是其它触手,倒引得其它触手都来追他。余音赶紧往外跑,边跑边打。终于打中卷着江猛的那只触手时,追着他跑的触手已经很多了。余音担心触手还要去追江猛,继续打了几枪,把剩下的几颗子弹打光,换上弹夹后专心跑了一段路,又打了几枪过去。   跑了一段时间,余音发现触手怪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这时他正跑到他们住的那房子旁,一下子就看见触手怪的触手上的半截橘子树被它劈下来往外飞去。然而这只是一瞬,余音还没来得及逃跑,触手怪很快就动了起来,这下变得比之前更暴躁。余音很快被触手打到一条腿。余音感受到左腿上一阵剧痛,立即就意识到不妙。这怪物变得异常暴躁,现在触手根本就不是根据声音来抓人,而是在乱打乱砸,他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被打到。   可恶,可恶!他已经没有生路了,余音躲了一阵觉得无望,索性把小包裹里的炸药全都拿出来。他本来就已经死了,这条命算是捡来的,还能知道余响的存在,值了!正好触手怪在朝着橘子树的方向移动,余音趴在地上护着头,等触手怪的躯体接近。   余音身上不停地有触手拍打下来,余音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但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近了,近了,近了!余音直起身躯,凶狠地看着眼前庞大的肉块,大脑异常兴奋,来吧,来同归于尽!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热血,不顾一切要同归于尽。天知道为什么他不觉的前面杀人和后面救人的日子有什么违和感。他只知道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别过来”。余音一愣,这是余响。没错她现在是余音,这是余响在提醒他。余音一笑,对啊,那两个人还不知道我有炸药这事,万一冲过来不是要枉死。余音扯着嗓子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余响,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话。此生没机会了,在地狱畅谈吧。   在触手砸下的瞬间,爆炸声响起。爆炸的同时,一束火花冲向天空,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爆炸只没有波及到触手怪的十米多高的整个身躯,只炸了它下面的一部分,但触手怪的触手全都自然地落到地上,触手怪也没有再动。   车子被冲击波冲地老远,车子的发动机将压缩加工的空气一次性全都四向喷去,加上安全带的帮助,保住了三人的性命。空桐然收回车子,只说了一句:“可恶,居然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会去救你。”   江猛望着爆炸火光中的烟花,流下眼泪也顾不得擦,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景杉脑中仍浮现着余音在触手中心喊着“别过来”,那些嘶哑的,喊破音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恐惧,却是带着希望,带着恳求。为什么一个处于生死边缘的人能发出这样的吼叫?   今夜没有月光和星光,绚烂的烟花在黑夜中尽情地绽放,挥洒出它极致的美丽。一束束蹿上天空的火光,最终在天空肆意开放,光点像发光的瀑布一样往下落着,将它的美丽印在每个人的脸上。世上再也没有开放地像它一样霸道的花了,直要升到最高处再绽放,开放到最远处再垂落,垂落到花期的尽头还要留下一缕青烟留人回味。无比的耀眼,也无比的刺眼。为什么这么美的花要会这么快地消逝?   那天晚上千末走后,余音问她:“为什么不认余响这个朋友,能告诉我原因吗?”   景杉说:“因为他随随便便就死了。”   余音端着水盆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我确信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但他在游戏里自杀了。”   “如果我是他,我那时候也会自杀。”   “你知道他自杀的原因?”   “不知道。但或许只因为我就是他,才会有一样的决定。”   “别过来!”那三个字一直缭绕在景杉的耳边。景杉看着烟火在空中喷洒着,颤抖着摸出骨刀……   小区突然响起爆炸的声音,烟花燃放的声音,使千末猛地清醒过来,她惊异的看着鹏,像是在看最恐怖的东西一样,捂住嘴巴,狼狈地蹬着双腿往后退去。鹏早已昏过去,腹部早就愈合,脸色却是极其的惨白。   ☆、巴士之旅   空桐静静坐在客厅里,说是客厅,不过是一个占地四平米的小房间,挤了一套桌椅和一台饮水机。客厅里寂静无声,直到一声门铃打破了这方寂静。同时桌子上蹦出一小块荧光屏,上面显示出一个中年男子的稳重的脸庞。   “能打扰一下吗?”中年男子开口问。   “请进。”空桐静说着,起身倒了两杯水。   当空桐静把水杯放倒桌上时,男人已经起身到了客厅。   男人朝空桐静伸手,介绍说:“你好,我是石孔白,今天来例行检查。”   空桐静意味深长地看了石孔白一眼,握了他的手,说:“你好,我是空桐静。请坐吧。”   两人坐下后,空桐静说:“第一次见到像石先生这样准时又肯自报姓名的。”   石孔白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说:“是这样的,以后没出什么意外的话都由我来检查。”   空桐静微笑着看着石孔白,问:“不怕跟我私通?”   石孔白答:“不会发生这类事。”   “哦……”空桐静端起水杯慢慢地喝着水,看着石孔白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水喝了半杯左右,石孔白开口说:“来之前我大致了解过你的事情。你很厉害,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发明,比别人多出两三倍的发明。我今天先开门见山地问了,大多数人只熬到青春期,有些度过了青春期的,拿出来的也大都是不入流的东西。为什么你能如此出色地活到四十?”   “到底是为什么呢?”空桐静自问。   空桐静喝完杯子里的水,说:“他今天刚好在这,不妨石先生先见见他,说不定会知道什么。”   空桐静转头对着后面的门,有些慵懒地说:“该睡醒了吧,出来见客人。”   石孔白身子仍是不动,只微微偏过头盯着那扇门。一段时间后,门打开,出来一个只穿着裤衩的男人,他浑身肌肉发达,右眼有道刀疤,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物。他一脸不屑地瞥了一眼石孔白,低头对空桐静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不就是个老男人。”   石孔白大抵是被突然出现的这男人的无礼吓到了,不顾形象地指着空桐静叫着:“窝藏男人!”   石孔白突然不规律地抖动起来,幅度或小或大,嘴里还时不时地蹦出听不懂的字符。男人见状,大步迈上桌子,一手握住石孔白的头跳到地上,顺势把石孔白的头砸到地上,破碎的头里露出的全是闪着电光的金属。   男人直起身来,拍去手上的金属碎屑,说:“这也太禁不住惊吓。”   空桐静愣愣地看着男人矫健的身子看了一会儿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说:“或许是他误会了什么。”空桐静绕过桌子,蹲下查看着已毁的机器人石孔白,说:“你下手太快了,好不容易派了机器人过来,我还没看够。”   男人把手按在空桐静的头顶胡乱地挠着,把她曲卷及肩的短发弄乱,说:“没什么好看的。趁人赶来之前走吧。”   空桐静皱着眉把男人的手移开,理了理头发,说:“影,你先把衣服穿上。”   景杉缓过神来时,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因为她现在坐在一条处在草原之中的马路上,周围被两旁的路灯照的通亮。景杉茫然地四处望着,寻找某个人的身影,但没找到。不止是余音,连千末都不见了。景杉跑到鹏旁边,本想问千末怎么了,却发现鹏已经昏迷不醒,右腹的伤口已经不见了,但脖子的一侧还留着明显的咬痕。景杉一惊,右手颤抖着抚上那对咬痕,是千末咬的。她本想让千末带鹏先走趁早疗伤,没想到却让鹏的伤势变得更严重了。   景杉轻轻摇晃着鹏的肩,轻唤着:“鹏?”唤了几声都没用,鹏仍是没有醒,景杉摸上他的人迎脉,还有搏动。空桐然过来看了鹏的脸色,探了呼吸,测了脉搏,说:“严重的低血容量性休克,但奇怪的是还处在代偿期。”   突然间,景杉听见路上有声音传来,转头看着那边,说:“有东西朝这边过来。”   空桐然也觉察到了,有引擎发动着的声音。过了一段时间,空桐然看到一辆巴士从路的尽头过来,就是它发出的声音。普通人在这么远的距离只能看到巴士的轮廓,但空桐然不同,她的眼睛里有两个晶状体结构,还能调节位置和曲度,能当望远镜和显微镜用,很是方便。这时她看到的不仅是巴士的轮廓,连在开车的司机的样貌也能看见,更甚的能看到另一边坐在第一排位置的人的样貌。   空桐然张大嘴巴看着巴士:“不会吧……”   巴士司机蒋空亢自然也是看见了马路上的四个人,样子都有些狼狈,他在那四人前面停下,转头对后面第一排的兄妹说:“叶卜炎,你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被叫到的男人抬头盯着司机,眼神凶的像是要吃了司机一般。   蒋空亢叹了口气,说:“瞪什么瞪,你瞪的时间再长也改变不了没交旅游费的事实。快去快去。”   蒋空亢朝叶卜炎摆手赶他下去,坐在靠门第一排的空桐静突然说:“让他们上来吧,里面有我认识的人。”空桐静见司机看着她,补上一句:“他们的费用我会补上。”   蒋空亢点点头,转头对叶卜炎说:“快去请他们进来。”   叶卜炎骂了一声,在车门口探出头去,朝那四个人嚷了一声:“要上车上车,不上车别挡路。”说完就回到他的位置上。   “你这小子就是这样给我招揽生意的?!”蒋空亢正准备亲自下车去请,见下面四人两两扶持着过来,又坐回到位置上。   江猛被空桐然扶起来,才发现空桐然长高了不少,不再是萝莉身材了。但他也就惊诧了那么一瞬,被空桐然扶起后就往一旁退去,脱离空桐然的搀扶,说:“我自己走。”   上车了之后,车上的暖气烘地江猛一阵眩晕,正要对司机说话,旁边的一个女人就说:“进来吧,我帮你们付账了。”   江猛警惕地看了一眼说话的那女人,见空桐然突然从后面挤过来坐到女人旁边,还跟女人很亲昵地抱在一起。江猛便也没说什么,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空桐然坐到空桐静旁边,死死地抱住空桐静。空桐静一直手放在空桐然的背上慢慢地拍着,另一只手打开一旁的扶手,按了扶手下的一个按钮。   “睡吧,醒来后去换上皮肤。”空桐静说。   空桐然只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不想睡,我有好多话想说……标本采集失败了……如果我不去采标本……我想……”   空桐静继续抱了一段时间,把睡过去的空桐然放在座椅上,再次按了刚才按过的那个按钮,走出去。   景杉扶着鹏从门口往后走,靠门的这边第一排坐着空桐然和一个女人,第三排坐了个胖大叔,第四排坐着两个彪悍的汉子。司机那边第一排坐着一男一女,第二排坐了一个戴眼镜的女人,第四排坐着江猛。有几个人看了几眼他们两个就没再看了,更没说什么话。景杉把鹏扶到司机那列的第五排上坐下。这已经是最后一排了,景杉见两列中间有一扇门,打开门一看,是一间盥洗室,里面还有一间玻璃围成的小浴室。景杉关上门,就见刚才坐在靠门第一排的女人过来,对景杉微微一笑后转向鹏,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景杉刚要解释鹏昏过去了,就听鹏说:“人滚开就行。”景杉不知道鹏已经醒过来了,这时候不免一喜,问:“感觉好点了吗?”   鹏没有张开口,却低吼着:“滚。”   景杉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回头对那女人说:“能来点水吗,他可能是渴了。”   “滚!”鹏却吼了起来。   景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瞥见鹏的眼睛隐在黑暗里,但在吼的瞬间露出的长长的尖牙却完全地暴露在外面。他想喝血。   景杉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她没有勇气去献血。刚才鹏的声音不小,但除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没有人往后看来。景杉觉得有些奇怪,那女人就跟她说:“能坐进去一点吗?”   “哦。”景杉赶忙坐到里面的位置。女人在外面的位置坐下,景杉才注意到她的样貌。她的眸子是棕褐色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卷曲齐肩的短发自然地散在那里,给人一种慵懒闲适的感觉,看不出年龄,但应该比她年长。   “我叫空桐静。”女人介绍说。   景杉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这里是空桐然原来的那个世界,而且眼前的这位就是她经常提起的人。景杉突然感觉有些紧张,不知道要怎么跟空桐然的长辈说话,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景杉。你是空桐……是然很重要的人吧。”   空桐静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把中间的扶手翻开,让景杉一阵尴尬。翻开之后,景杉才发现这扶手下面有许多按钮,按钮附近还写着字,密密麻麻的。空桐静按了上面的一个按钮后,才说:“是我制造出然。”   景杉愣了一下,想凑过去问个清楚,空桐静却在她凑过去的同时往外面挪了挪。景杉尴尬地回来坐好,空桐静也坐回去,说:“我不习惯和人亲近。”   景杉说:“你跟然性格完全不一样,她倒是活泼。”   空桐静说:“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机器人,我是人。”   景杉又愣了一下,她已经出错了好多次,忙道歉:“对不起,你们姓一样,我还以为你和然一样。”   “我把她当女儿,所以给她一样的姓。”   “哦……”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景杉终于问出了真正想问的:“请问你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我是……我认识影。”   ☆、隐私   景杉一惊,她突然有些担心空桐静会走,好不容易有眉目的消息会失去,她咻地一声站起来,想要拦住空桐静的去路,头却撞到一个硬物。景杉站得急,这一撞撞得不轻,捂着头跌回到座位上去,抬头往上看。车顶没有这么矮,她撞到的是玻璃。   “对了,忘记告诉你,这是声音隔离装置。不是很复杂的东西,就是两层玻璃中间加了真空层。启动时会从椅背上带出装有过氧化钠和少量超氧化钠的小囊,不用担心氧气过少。”空桐静说着,打开中间的扶手指着一个按钮,说:“开关是这个。这里还有其他功能,前面的椅背上不是有许多小本子,那里有说明书。”   景杉听得云里雾里,边听边点头,问:“为什么要打开这装置?”   空桐静似乎没想到景杉会问这种问题,想了一段时间,说:“保护个人隐私吧。其他人现在也都开了这装置。你看,现在还有人拉上帘子了,也是保护隐私。”   景杉:“不就是睡觉吗,也算隐私?”   景杉见空桐静又开始想,也不打算问了,这也算这个世界的特点吧。她转回话题,说:“你刚才说你认识影?”   空桐静却没有转回来,说:“睡颜是隐私。但你说的太局限了,不止是睡觉,他们或许在看电视,玩游戏……你说隐私为什么不能轻易被人知道,这是与公共利益和群体利益无关……”   景杉只能听着她说,在某种方面,她和空桐然还是挺像的,景杉决定下次问问题之前要先考虑清楚。景杉看了一下鹏,看不出他是睡着还是醒着,但总归没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就继续听空桐静说。终于等空桐静说完后,景杉忙问:“你还记得刚才你说过认识影吗?”   空桐静说:“当然记得。你们在平行时空的穿越之旅就是他主使的,然也是我让他带上的。不过,我来这的目的不是要给你介绍影,我来听你讲在异世界的所见所闻。我帮你们付的巴士旅行的帐,就用这来还。”   这个还账的方式有些特别,景杉问:“你不听空桐……啊不,你不听然讲吗?”   “然讲的我明天也会听。不止是你和然,其他人的所见所闻我也要听。”   景杉看着空桐静,她只是微微地笑着,看不清她的目的是什么。出门在外,有了上次张湘一的教训,景杉现在对陌生人有些敏感。景杉说:“这是我的隐私,不能用来还账。我没有这个世界的金钱,但我有金子和宝石,能用那个还账。”   空桐静神情不改,说:“告诉你一件事吧,影在这个世界,他有见你一面的想法。如果你这么做,我就让影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   景杉怔怔地看着空桐静,没想到她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没想到一个人的形象在她心中能颠覆地这么迅速。景杉别过头去看着窗外,说:“好吧,我说,不过是陈述几件事而已。”   景杉说了她前两个世界发生的事,说到余响,余音的事的时候停顿了很多次,时间也久,说的内容却是最少。关于除夕夜的事,也只说了一句:“除夕夜的时候出现了怪物,大家都分散开了,我选择了逃跑。后来跑回去的时候,余音和怪物同归于尽,之后就来这世界了。”   空桐静知道,景杉的话中省略了很多东西,她只说了眼睛看到的,没说出她的感受。她说的不是旅行的过程,她说的是在地图上走的过程。空桐静看着景杉拿出一把骨刀在那看,这和说完一件事就去玩手机没什么两样。   景杉是对世事漠不关心,对人情淡漠的人吗?空桐静不希望她是这样的人。   空桐静说:“你没有说出你的隐私。在我面前都不能说的隐私,你会跟谁说?”   景杉没看空桐静,就是觉得有些好笑,语气也是不善:“说话如此狂妄,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空桐静说:“你是影和我的后代,景杉。”   景杉拿着骨刀的手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空桐静。空桐静没有再笑,也没有表现出伤感,只是看着景杉说:“我没有将你孕育在我腹中,也没有养育过你,但你的确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空桐静见景杉仍愣在那不说话,微微一笑,问:“我没资格被你称作是母亲或者是妈妈,但不知道能不能倾听你这次旅行的感受?”   景杉摇头,空桐静以为景杉不愿跟她说,就听景杉说:“余音是个不可思议的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像一个凶狠的恶霸,他却偏偏喜欢笑。笑起来的样子不好看,但是不违和,让人也跟着开心。他还定时去教堂,他说那是追求和平的地方。虽然我不觉得一个关于神的场所跟和平有什么联系,但他就是那样相信着。   他跟我一样生长在充满战乱的地方,我曾经不相信这样的事实,他那样拿着枪都很违和。他说他有双重人格,另一个人我也见过,但我不喜欢那个人格。余音也没见过他,都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却还是很相信他。最后他用炸药和怪物同归于尽了。他没必要这样的,空桐去救他了。但他根本没听见空桐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还喊着让我们别进去。为什么,在危境之中他不是应该等着求救的吗,为什么还惦记着别人?他就像书里的传说人物一样毫无缺点,为什么那样伟大的人会死?我这种胆小懦弱的人都还活着,为什么他会走了。   明明不久之前我们还围着一张桌子吃饭,那么和乐融融,我从没有这样热闹的除夕。我那时很高兴,高兴地眼泪都出来了,不管我爹会把我打成什么样,我都能在那时笑起来。”   空桐静见景杉双手用力握着骨刀,说到一半就去看那把短刀了。等景杉说完,问:“影打过你?”   景杉点头,说:“哭的时候打,笑的时候也打,有时候我不知道干了什么也会被打。他不解释,我不知道原因。”   空桐静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然后说:“他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景杉抬头看着空桐静,然后笑了一声,转头看着一旁的椅背,慢慢地伸出手去想缩在她怀里。景杉轻轻地叫了声:“阿……阿娘。”声音竟有些娇羞。   景杉的手碰到的却是一片坚硬,景杉用手掌去摸,仍是一片坚硬。景杉怀着一丝侥幸心理转头看向空桐静,她仍坐在那,不过是往外挪了点,不过是手扶着已经打开的扶手。   空桐静打开了隔离两个连在一起的椅子的声音隔离装置。   景杉用手拍着玻璃,她知道空桐静听不见,仍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景杉多希望空桐静能关掉这个装置,希望空桐静能抱紧她,而不是用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而不是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和嘴型一样离开座椅往前面走去。   空桐静走了。   空桐静跟景三一样,嘴上说着她是他们的女儿,却不像江猛和红石的母亲一样待她。空桐静虽然没有像景三一样打他,表现的却比景三更冷漠。   景杉看着空桐静走到第一排坐下,拉上帘子,再也看不见了。夜晚的巴士灯光很昏暗,景杉慢慢地弯下身子,在黑暗中寻找刚刚掉落的骨刀。景杉摸到骨刀后捡起来,放回腰间,这把骨刀对她来说不止是一把刀,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的时间能比这把骨刀长。因为它一直都别在景杉的腰带上,掉了能捡回来,丢了能找回来,而人不能。   影在草原上走着,这里没有路灯照亮,显得格外黑暗,但他仍是很自如地走着。影突然叹了一口气,转身说:“如果我不说话,你就这么一直跟着?”   千末走过来,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稳:“我……我本来不想喝血的,但我控制不住。我一直以为我是想吸才会去吸。”   千末突然抬起头来,亮着幽蓝的光芒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显,她激动地说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不能控制自己!有很多次,回过神来时,手上已经抱着一具尸体。”   影搂住千末,柔声说:“笨蛋,你没必要在意这些,遵从自身的欲望就够了。”   影头一仰,抬手按住千末的头,移向他的脖颈。还未把千末按到脖子上,千末就一口咬住影的脖子。影按住千末头的手随之一抖,然后往下移,继续抱着她。   影感觉到脖子上异常的湿漉感,说:“别哭了,孩子。你以前吸我血的时候哪有现在这么温柔。这是好事。”   千末离开影的脖子,伸出来要舔掉血的舌头又缩了回去,抬手把血迹擦掉。情绪冷静下来,说:“影,你觉得鹏是怎么看我的,他会想杀我吗?”   “他是个直性子,如果想杀你,不会相处了这么久还没动手。”影说。   千末离开影,她的眼睛已经不再泛着蓝光,看不清她的表情。“这几个月我碰到了几个有意思的人。我想改变一些东西。我想关心一个人,在意一个人,而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影,你说我会有一天能睁眼看着别人,能不遮掩我的血种,会有那么一天吗?”   “这要看你怎么做。”影说。   “嗯!”   千末双手搂住影的脖子,亲吻着他的脸庞。影却往后退了一步,顺势推开千末,说:“我老婆在这呢,换个交换条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空桐静连她是景杉她娘这个事实都要利用起来,本来不想这么写,但我想不出别的方法让景杉说出她的感受。   ☆、夜晚的开端   那天晚上景杉做了一个梦:江猛一家人和红石一家人分别在她左右围在一起吃团圆饭,谈笑。而她前后各有一张桌子,桌子中间隔着一块玻璃,上面都是黑色污物和雾气。隔着玻璃她能隐隐看到前面的影和空桐静,后面的鹏等五人。她拼命地去擦上面的黑色污物和雾气,但她这边擦干净了,对面却一点也没擦。   “拜托了,擦一擦,我看不见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景杉隔着玻璃大叫。但大家都各说各的,没有人听见,就像即使她不在,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不要……   “拜托了,擦一擦……”景杉呢喃着。她不知道有没有在做梦的时候流泪,她只知道她睡了一整天,在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是吗,她的新年就在噩梦中度过了。   司机蒋空亢在路旁的草地上铺了很大的一块布,就像要野营一样。车上只剩下景杉、江猛和鹏。景杉见鹏的神色已经好转了许多,不再苍白,应该好多了。江猛情绪很低落,景杉走到江猛位置旁边,伸手过去,却碰到了玻璃。景杉一怔,缩回了手。但同时江猛抬头看了他一眼,把玻璃放下,说:“你去吃晚饭吧,我就不去了。”没等景杉开口,又升起玻璃。景杉走下车,以前江猛低落时都会找她发牢骚,事情一下子变了许多。   空桐静见景杉下车,朝她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转向其他人,问:“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胖大叔说:“低糖高蛋白质高维生素,嫩点的食物。”   叶卜炎说:“什么贵的来什么。”   蒋空亢在后面朝叶卜炎的头上狠狠地一拍,说:“你个穷小子还好意思说,赶紧去车上搬东西。”   空桐静听没人再说话,说:“就这些要求吧。”   空桐静走到一盏路灯旁,那路灯上贴了张黄色涂鸦的纸,路灯旁的草地上有个半人高的箱子。空桐静在箱子前蹲下,按了箱子一角的按钮,那箱子上面的屏幕顿时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各种菜式和类型。空桐静打开屏幕前的盖子,在上面点了几下,很快就出现各种菜的图片,下面标着价格。空桐静在上面点来点去景杉没有走近也看得不清楚。   “你一直盯着静看呢。”空桐然的一句话吓得景杉一个激灵。景杉转头看着空桐然说:“没有啊,就是觉得那个箱子新奇。”   空桐然解释说:“这箱子下面有一个通道连到餐馆。从这里点菜,然后餐馆收到信息做菜,再把菜从这通道运过来。不过做这种菜的都是机器人,味道都是一个样,没有江猛烧的好吃。”   这时空桐静已经点完菜结完账了,屏幕上跳出一个“100”的数字,并逐秒下降。   景杉惊奇:“这么快,100秒就够了?”   旁边的蒋空亢说:“现在是饭点嘛,菜前不久就烧好了。还有一个是这里离八区近,不过那里环境不好,我们不会经过那。”   景杉应着,一声透着不友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喂,搬好了。”   “哦,谢谢了。”蒋空亢说着,转身走向巴士。景杉这才发现巴士下层的门开了,里面黑压压地堆着很多东西,蒋空亢过去把门锁上。   等数字降到“0”时,箱子屏幕下面的门打开,里面果然有很多盒子和瓶瓶罐罐。   饭菜果饮都摆上后,景杉往碗里夹了些菜,和着饭端到车上给鹏和江猛吃。半路却杀出个空桐然,稳稳地抢过景杉手里的饭菜,说:“我来送,你去吃吧。”   景杉应了一声,空桐然长高之后连性格都变乖了,就听空桐然说:“他们两个双双变成这样,正好给我任我摆布的机会。”   景杉收回刚才的想法,说了一句:“别做的太过。”   空桐然反驳:“哼,什么叫做太过!鹏是真的虚弱没办法,江猛也就被触手稍微勒了一下,就奄奄地在那坐了一天。好不容易到本小姐的主场,一分钟都不能浪费,他居然还浪费了一天。”   景杉拍拍空桐然的肩膀,说:“嗯,交给你了。”   景杉看着空桐然走上车,颓然回去吃饭。空桐静说过她把空桐然当做她的女儿,也是,她没有空桐然聪明,也没她活泼善解人意,才会被嫌弃的吧。景杉吃饭的时候没看见空桐静,吃了几口也就没胃口了。   景杉见巴士车顶上亮着一盏小灯,灯光不亮也不散,就一束暗暗的白色灯光一直线往一个方向射去,不像是为了照明,而像是为了指向。这里只有空桐静不在场,朝灯指着的方向走去就能找到空桐静。景杉心里有些害怕,但心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却驱使着她一步步往那边走去。   景杉看到一些粼粼的波纹,是河。景杉抬头,今夜有许多星星。河上映出几点亮光,被微风吹拂一丝风波,亮点随着微波轻微地上下波动,或许还有一些左右摇摆着。景杉只听见轻微的水流声和青草摩擦的声音,很静谧。这个世界也有这样令她感到熟悉的地方。景杉心中的躁动渐渐平息下来。   “过来坐吧。”前面的女人在微风中回过头来,被吹起的卷发抚着她的脸,隐隐露出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她幻想过的能干贤惠的老妈子完全不相像,面前的这个女人年轻的似乎比她的幻想还要不现实一些。不知道景三是否也觉得她像幻想一样遥远。   景杉在空桐静旁边坐下,抱着双腿抬头看着星空,说:“好久没这样了。”   “对啊,好久没这样了。”空桐静说,“像这样坐在草地上,时不时会想起以前的事。昨天听你讲了你的事,今天我也讲一些关于我的事吧,你愿意听吗?”   景杉把头枕在膝盖上,眯着眼看着空桐静,说:“当然愿意。你笑的这么开心,一定是幸福的事吧。不像我只会说些伤情的事。听说幸福的事说出来后会更幸福,心情会变得更好。”   “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如你所说,是幸福的事。”空桐然说。   空桐然走进巴士后径直走到鹏面前,把饭菜递给鹏,说:“吃饭了。”   鹏眼皮也没抬一下,说:“不需要。”   空桐然撇撇嘴说:“以后求我给你送饭都求不来呢。”   空桐然见鹏还是没有要吃饭的意思,说:“今天懒得跟你拌嘴,待会给你拿点面包。”   说完,空桐然走到江猛旁,悄悄玻璃,把饭菜递过去。江猛看了一眼空桐然,降下玻璃接过碗,说了声:“谢谢。”   江猛坐在外面的位置,腿又笔直地向前伸展着,空桐然没地方坐,只好说:“坐过去。”江猛没动静。空桐然也没再说话,直接抬腿跨了过去,在里面的位置坐下,感叹了一句:“长腿就是方便。”   空桐然把扶手旁的竖直的木头板翻到前面来水平放着,把碗放在上面,一口一口地吃着,说:“余音真是太过分了。他就是不相信我。我可是连刚做好的车子模型都拿出来了。那车子的材料虽然不是最强韧的,但有速度有稳定性啊,躲过那些触手去救他完全没问题,他之前不也见过这车的。那家伙凭着他年龄最大,就看不起我们,就知道自己耍英雄。”   江猛“嗯”了一声,还是自己吃自己的。空桐然又说:“真受不了你这样子。那天我问你你是不是好人,你的回答可是很有趣的。我心理类的书看得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不知道余音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会不会高兴。我还是喜欢那个有趣的你,这样一声不吭地多无趣。”   空桐然见江猛还是没反应,抬脚从江猛的腿上跨过去,江猛却突然收回腿。空桐然跨过去的腿还没站稳,就要往后倾倒。江猛立即抓住空桐然的肘部,使她不至于摔倒。江猛说:“抱歉,我收腿慢了。本来想让你走出去”   空桐然没在意这个,倒是看着江猛握着她肘部的手捏了捏,便解释说:“我最外层的材料不能伸长,但连接材料的条带有弹性,手臂中间的纤维有些部分也是有套管结构的。所以能变成现在这样。不过现在机器人不大受欢迎,特别是我这种有AI嫌疑的,被别人发现就麻烦了。所以我装上了皮肤,至少减少了被别人发现的机会。你不准把我是机器人的事说出去。”   江猛的回答就是一声“噢”,然后就松开了手。空桐然出来后又说:“司机说今晚会有篝火晚会,他们现在吃的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下去玩了。我可能会跳舞,这个身材虽然不是最适应我机能的身材,但用来跳舞还是不错的。你要下来和我一起跳吗?说不定会让心情好点。”   江猛摇头。空桐然叹了口气,说:“看到我跳舞的机会可是很少的,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有了。”   江猛仍是摇头。空桐然只好说:“好吧,那我下去了。”   江猛点头,空桐然叫着:“你是哑巴啊?算了,我今天心情不错,可以考虑把我的舞姿录下来,你想看的时候问我拿就能看到了。不准摇头!”   江猛楞了一下,点了下头。空桐然这才满意地下去了。   ☆、认清的夜晚   “我不住在地球,所以很少到地球上来。我到九岁的时候才第一次来地球。而那次,我就遇到了一个很奇特的男人。”空桐静说。   空桐静九岁时到地球上,抑制不住地有些失望。“宇宙花园”空间站上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人造的,花草树木有一半是人造的,再用过氧化钠弥补不足的氧气,用香水增加机器花的香气,不管造的多么像,也是假的。动物种类也不多,看来看去也就那么几种。她失望是因为地球比空间站也好不到哪里去。花草被规划的很整齐,长得也规规矩矩,看不出生气。动物只能在动物园和保护区看到的种类多一些,其它地方的动物也就那么几种。   空桐静躺在公园里的草地上,见一个十五六左右的男孩突然出现在她脚旁,顿时受到了惊吓,这里没有地下通上来的通道吧。那男孩一点也不可爱,看见空桐静就说:“看什么看,我就是凭空出现的怎么了?我从别的世界来,过一段时间还要去别的世界。你做不到,没这个能力就说我是怪物,你咋不说我是神呢?神的能力可是无尽的,我虽然来这里花了不少力气,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少给我耍花样。”   看来地球还是比空间站有趣,如果这男的真的是从异世界来的,那他虽然厉害,但还是受了不少委屈。而且,似乎还有点自负。空桐静见他把话说完了,就说:“我一直躺在这里,在你说话之前,我也一句话也没说。”   “哼,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能做什么。”男孩哼着鼻子在一边坐下,也不数数他自己有几岁。   “那趁着你休息,恢复能力的这段时间,给我讲讲别的世界的事吧。”空桐静说。   “你敢命令我?”男人说。   “不敢。只是我目光短浅,在这个世界没出去过。今天幸运地碰上个见识广的,怎么能不趁机请教一下。”空桐静说。   那男孩听了还挺高兴,巴拉巴拉地就说了起来。空桐静听他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是空桐静。”   男人说话被打断,显然是有些不爽,皱着眉说:“我叫影啊。说的正起劲呢,你干嘛插嘴?”   空桐静看着他,平静地说:“我就是想说,影,你娶我吧。”   影睁大眼睛看着空桐静,脸居然还有点变黑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你十岁都不到吧,能生孩子吗你?”   空桐静也是被他给雷到了,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我明年就十岁了。我又不是让你现在娶我,只是先预定。这里女人十九就能嫁人,你十年后再来这里娶我,那时候我也有能力生孩子。”   “不过是个红色血种的人。红血的杂种我还看不上呢。”影说。   不同世界的人代沟果然不少,空桐静看着影的脸色有点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说:“看你的脸色…别跟我说你的血不是红的是黑的。”   “还是黑的里面最高贵的。”影接着她的话说。   “不管你的血统有多高贵,你还是那种得不到别人理解的那种人吧。先别生气。我也得不到别人的理解。我们不是正好臭味相投嘛。”空桐静说。   “你让我娶你之前还不知道我是黑色血种的人,那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就你这种没点脾气一副大人样的小屁孩,可别说什么爱上我了。”影说。   “跟我谈这么久还没拒绝,你对我应该也有一点兴趣。没错,我不爱你,我连父母都没见过,连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我只是对你的能力有兴趣。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这里看似只有我们两个人,但如果我要叫人,那是几秒钟的事。在我头上飘来飘去的萤火虫一样的东西其实是湿度检测器,里面不仅有生物传感器,还有通讯器。我躺着的地下中的地下通道有录音器,我的身上有通讯设备。只要我通过三样中的任何一样传递出信息,你就会被抓走了。这个世界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的科技或许能抵抗你大多数的能力,这里搞研究的人也都是疯子。到时候把你的肉一片片分开储存研究都不奇怪。但我不会这么做。我不是天生的研究员,没那种精神。而且你的能力到现在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所发现。就说明不是这个时代,或者不是这个世界中应该被发现的东西。我只想拥有一个普通而又特殊的生活。有特殊能力的丈夫,做一个普通的妻子。”空桐静没有说湿度探测仪上的通讯只能用来传递探测仪检测到的湿度的信息,地下通道的录音设备和她隔着三四米的土地,根本录不到这里的声音,她身上的通讯设备只是向组织里显示她位置的追踪器,而不是手机。   “我怎么相信你?”影问。   “我没让你相信我。这种事情能拿出什么证据。如果哪天你累了,不想在各个世界中游荡,能在十年后的今天来这里,在那时见到我时想拥有我。那就行了。”   “然后他问我,‘你是什么人?’”空桐静说到这里就停了。   景杉不禁坐起身来,看着空桐静,问:“然后呢,你怎么答?”   “我那时为了让他信任我,跟他说了我身上的秘密。”空桐静说。   影说:“如果十年后你还能活下来的话……到时候看心情。”   影站了起来,空桐静以为他要走了。他确实快要走了,影说:“走之前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   影把手举起来,顷刻间,从天上,从树上,从草上,从水上,从地上,飘散出无数光粒子,汇聚到他的手上。空桐静原先喜欢的萤火虫一样的湿度探测仪,在这些光粒子中也黯淡地可以忽略不计。到最后,影的手上汇成了一个绿色的球,半径六厘米左右的球。   影把球递到空桐静的手上,说:“我说过我是神,我认为在这里证明我是神的唯一方法不是解决你的问题,我只是不想摊上那麻烦。我还想看看十年后你还会不会站在这里。我证明我的方法是把我最敬畏的东西,汇聚到你面前。”   空桐静接过球,把球凑近到自己面前,球的重量跟相同大小的铅球差不多重,但我不确定它的密度和铅是一样的。球本身是透明的,但里面有无数地绿色的微小粒子,所以看起来就像绿色的球。   “这是由什么构成的,有什么用?”   “已经枯竭的土地上,仍旧苟活着的人类,这只是生命呐喊的延续,不知道对你们来说是否还存在意义。”   空桐静看着这颗球,竟问不出这个可以给她做研究吗。等空桐静再度抬头时,影已经消失了。   “那个球到底是什么?”景杉问。   “它是然的电源。”空桐静说。   “这怎么也不像是电源吧。”景杉说。   “能将吸收储存的太阳能转化成电能。我没能力探测出电源里面的物质,说的玄幻点,可能是生物的亡灵。”空桐静说。   “啊?”景杉听的头有些晕,这些都是她知识库以外的东西。   “这我也不确定。但这是影用能力制造出的东西,然没有血液,这个可以充当血液来作为异世界穿越的条件。”空桐静说。   空桐静十年后去那个地方时,影已经在那里了。空桐静看影的样子有些颓废,本以为他的傲气减了不少。影却一开口就是:“我找到了我想要到的世界,但我很失望。我发现那个世界是我创造的,我不仅是神,我还是创世神。”   空桐静平淡地回答:“哦,是创世神那就更好了。那么,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娶我吗?”   “嗯,我来娶你。我一年前就来娶你,但你没来。”影说。   空桐静安静地看着影,说:“一年前就来娶我?像你这种创世神,别说爱上我一个平凡人。”   “我爱你,静,空桐静,给我一个归宿吧。”影说。   “然后我去撞树了。”空桐静说。   “为什么要去撞树?”景杉问。   “因为我觉得有种异样的情绪,我需要冷静一下。后来我们有了孩子。那时生孩子的方法不多,我们选择了最不受欢迎的那种。试管婴儿,人造子宫。孩子的名字影早就想好了,叫‘景杉’,有些男性化,但也是个不错的名字。你还是个小球时就被放进了人造子宫,那东西用着很麻烦,一点小错误也会让胎儿致畸甚至死亡。你长的不错,没想到影也能这么细心。”空桐静说。   “你从那时就没有照顾过我?”景杉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闷。   “嗯。你被放进人造子宫后我就让影把你带到异世界了。之后我制造出空桐然,把她当成我的女儿养。”空桐静平静地说。   景杉吼道:“够了!不要说了。昨天也是,今天也是,开始还好好的,为什么结局总是会变成这样?你也和昨天的我一样,在后半段没有说出你的隐私吧。我是你女儿,连我都不能告诉的隐私,你会对谁说?”   空桐然没有被景杉的这股气势吓到,只是看着她说:“我会对影说。你不用知道,你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甚至可能会害了我。”   景杉扑过去要抓着空桐静的衣领当着面把这事说清楚,空桐静似乎猜到景杉会有动作,轻易避开。景杉抓了个空,双手往下把手撑在地上,说:“你知道我什么东西?你就这么断定我什么也做不了,还有可能害了你。我想知道,我想了解你,了解我的生母。”   “我不会打没有胜算的赌。”空桐静说。   景杉摇着头,叫道:“你知不知道你否定了我很多的可能,你知不知道你改变了很多我们可能会有的结局!”   “可能只有一种,结局也只有一个。果然像你说的,说出来之后,心情好了许多。”空桐静笑着说。   景杉受不了听她用波澜不惊的语气,甚至是笑着说出这些话。她更希望空桐静的声音能冷一点,至少这样她可以知道这人是有感情的。景杉觉得现在空桐静说的话就像打枪一样同一个声调没有情感,直把她打得鲜血淋漓。   景杉没有再说什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巴士前。这里男男女女的围着篝火跳舞,很是热闹。景杉愣愣地站着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发现她什么都没有看进去,脑袋里被空桐静的那些话那种语气充斥着怎么也挥散不去,也装不进别的东西。   景杉在草地上的布上坐下,见还有许多酒,就开了一瓶开始喝。景杉感觉这酒辣得很,还有许多从嘴角流出渗进衣服里,冷的景杉直发抖,但她不想停下。现在这样喝下来,她也有点晕了,不太听得清空桐静说的那些话,有点想吐,但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阿杉。”景杉眯着眼睛看清面前的空桐然,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你还好吧,喝这么多酒。”空桐然又问。   这次的句子有点长,景杉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她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酒。景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灌了许多又酸又甜的水,被这难喝的水一呛,景杉顿时清醒了大半。   “真是的,一个一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什么时候我变成照顾你们的老妈子了。”空桐然又倒了一碗醒酒汤,就要再灌,景杉急忙躲开,说:“我已经很清醒了。”   空桐然左右上下看着景杉,把她全身打量了一遍,说:“看来是真的清醒了。我要睡了,之后可没人管你了,别再喝了。”   景杉朝空桐然挥着手,说:“知道了,再喝一瓶,不会醉的。”   空桐然质疑地看了一眼景杉,挥挥手让周围正在收拾晚饭烂摊子的小机器人把酒都收了只剩一瓶,然后走人。景杉看着眼前的一瓶酒,想着当时说两瓶就好了。   景杉打开盖子,听见一个男人说:“你喝酒喝的不错啊。”   景杉才发现这里还有第一排的那两个一男一女还在。男的喝多了,脸红扑扑的,女的应该没喝酒,脸还白白的,抓着一只鸡翅啃。   ☆、夜晚的结束   景杉随便应付着:“是吗?”然后就拿起酒瓶喝。   “喂,我问你啊,跟你一起的那个白头发的,他衣服裤子上的蓝色颜料怎么染上去的,是新的款式?没见过啊。”男人问。   景杉一口酒喷出来,急忙点头说是。   叶卜炎打了个酒嗝,说:“你很好,是这辆车里唯一一个我看着顺眼的。那司机也是,第一排的女人也是,都装什么好人,实际上根本瞧不起我……你们也是吃白饭的……”   一阵轰响,叶卜炎大字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景杉喝完酒时,见那个吃鸡翅的女孩正要把男人扶起来。她大概只有□□岁吧,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把男孩的一只手扛在肩上,好像随时都会被男孩压倒。   景杉叹了一口气,走上去扶住男人的另一只手,见小女孩诧异地看过来,说:“怎么了?走吧。”   小女孩空出一只手指指旁边,说:“你在那边我扶不住的,到我这边来。”   景杉脸一红,她看起来像是醉了的吗,解释说:“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让你扶的!”   小女孩看着景杉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吐出一个字:“哦。”   在小女孩看景杉的那段时间里,景杉也看着他们两个,觉得有些像,问了一句:“你们是兄妹?”   小女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男孩,说:“嗯。我叫叶卜夜,他叫叶卜炎。”   景杉应了一声,顺便也介绍了下自己。在把叶卜炎搬到巴士座椅的途中,景杉见叶卜夜时不时地看向她,似乎有什么要说,但终究没有说什么。景杉在叶卜炎在座椅上放好,等叶卜夜坐好就准备离开了,转身时却感觉有人在拉她衣服,回头看时,见是叶卜夜。叶卜夜的大眼睛看着她看了许久,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逃跑一样地跑回里面的座椅打开声音屏蔽装置,拉上帘子。   景杉见车上的人除了鹏都拉上了帘子,便从小包裹里拿出一套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澡后感觉轻松了许多,但心里还是有些焦躁。她不想睡觉,怕晚上又会做那种梦。   景杉从浴室出来时,看了一眼鹏。他紧锁着眉头,额头上出了许多细汗,看起来不大对劲。景杉没有叫他,他昨天的那种态度,叫醒他的话说不定会惹得两个人都不高兴。   他也在做噩梦吗?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景杉伸出手用袖子擦去鹏额头上的汗,希望这样他能好一点。鹏却突然睁开眼睛瞪着景杉,同时猛地抓住景她擦汗的那只手。他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景杉见他的样子不对劲,试着叫了一声:“鹏?”   鹏看了会儿景杉,呼吸渐渐平定下来。他抓住景杉手腕的那只手一拉,一手环上景杉的腰,带着她坐到她腿上。鹏松开景杉的手腕,手移到景杉的额头上轻柔地往下移去,带上景杉的眼皮,说:“别看我。”说完后,鹏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景杉被他的手一带也往后倒去,靠在他的胸前。   景杉哪里想到鹏会突然这么做,他昨天不是还吼她,今天的脾气改了不止一点两点,他到底做了什么梦直接做到改性了。景杉忙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鹏的两只手紧紧地锁着不能离开。   景杉不悦地说:“鹏,你放开我。”   鹏说的却是别的:“余音呢,没看到他。”   景杉听到余音,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垂下眼眸,说:“他和触手怪同归于尽了。”   鹏轻声地说着:“是吗……他不在了。”   景杉听着鹏的话,心里一痛。鹏的话就像正式宣告着余音的死亡一样,让景杉心中仅存着的“影或许会救他”这种希望也破灭了。他们在爆炸后不久就到了这个世界,她昨天想过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影知道了余音要自杀,想要赶在她自杀之前转移,但还是迟了。影或许试图就余音,但不管怎样,事实是余音没有和他们一起到这个世界。   景杉感觉到鹏圈着她腰和眼睛的手力道加重了些,就听他又说:“在说出那种话之后,他居然不在了!”   “鹏?”   鹏顿了一会,声音柔和了些,说:“睡吧。”   景杉赶紧说:“我回自己的位置睡。”   后面没有声音。景杉又试着叫了一声:“鹏?”还是没有声音,他能睡这么快?肯定是装的。景杉又要挣脱鹏的手,还是箍得很紧,真的是假睡。景杉不确定鹏会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做什么,打算熬到他真的睡过去了之后再回去。定下主意后,景杉也静下心来。   景杉枕在鹏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跳得很快但不觉得急躁,听着这声音竟然产生了一种安稳的感觉。他的腹部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隔着厚厚的衣服,景杉都能感受到他腹部的起伏。景杉以外地没有害臊,只觉得很安心,心中的那点烦躁居然也被压了下去。   等鹏圈住景杉眼睛的手滑落下去时,景杉早已睡过去。   第二天,车上的人去洗手间或者是偶然瞟到最后这一排,神色变了又变。反正江猛看见鹏抱着景杉睡得很香的样子,立马就静坐不能了,把鹏放在景杉身上的手纷纷甩开,然后把景杉从他身上拉开。一连串动作都不带停顿的,成功把两人分开又把两人都强行弄醒。   景杉头很晕,没什么精神,看着眼前的江猛,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说:“大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不是苦瓜脸了。   景杉见江猛不回她话,也没很在意,转头看着鹏说:“你气色也好了很多。”   鹏点头,说:“明天就能完全恢复了。”   江猛脸色更黑了,拉着景杉就在另一边的座椅坐下,问:“你现在跟他什么关系?”   景杉想了一下,说:“就是一起旅行的同伴吧。”   江猛说:“那就好。不过你现在没有女扮男装了,跟男人相处都要多一个心眼,不要那么随便。还有,就算你谈婚论嫁也不能找鹏。他跟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又不在一个世界,不可能成为结发夫妻。我们回去后,大哥给你找个好男人。”   景杉叹了口气,说:“怎么扯到这个了。”   江猛说:“反正你先答应我。”   “我不答应。”   “啊?”   景杉看着江猛,说:“找男人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帮我决定。再说了,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万一十几年或者几十年才回去,还怎么嫁出去。”   “这么说你还是中意鹏?”   景杉不知道江猛为什么对鹏这么反感,也有点不耐烦,说:“我没这么说。反正这事你别管了。”   江猛眼泪汪汪地看着景杉,最后躲回自己的位置伤心去了。景杉汗了一下,有必要这样博得她的同情吗?景杉过去安慰了一下江猛,没什么结果,也就放弃了。   空桐然过来,递给景杉一张卡,说:“静给你的,拿去买早饭吃吧。”空桐然见景杉接了卡还站在那里,快速地说了使用方法和密码,就把景杉赶走了。   景杉下车的时候,见空桐静在她的位置上啃着三明治看着新闻,并没有看她,就下车了。景杉走到路灯旁的箱子前时,才发现鹏这时也过来了,站在她旁边。景杉想起昨天他在车上,不知道这个的使用方法,就蹲下来边回想边操作,顺便教鹏怎么用。   景杉按了一下箱子一角的按钮,指着箱子顶上的屏幕说:“先按下这个,按了之后这里会亮起来,里面有很多菜,选你想吃的就行了。你想吃什么?”   景杉看到里面有和空桐静刚刚吃的三明治一样的,便选了那个,想起鹏还没说他要吃什么,转过头去看着鹏,问:“你要吃什么?”   景杉见鹏只是盯着她看,一点都没要回答的样子。景杉问了一句:“你在听吗?”   景杉见鹏还是愣在那里,叹了口气,说:“那我就点和我一样的了。”   景杉见鹏没反对,就当是默认了。   鹏确实没在听,他一直在一旁看着景杉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溪底的石头一样光洁,一张一合的嘴像是两颗水珠,相融有相分,耳边的发丝在风的带领下一下下地亲吻着她的脸颊。他第一次静下心来这么仔细地看女人的脸,看得入迷。   “景杉,你做我的女人吧。”鹏说。   景杉转过来,用莫名其妙眼神看着鹏,说:“难不成你有很多种人格?一天换一个样。”   “我不知道江猛为什么对我有意见,但你不是说过这不用得到他的同意。”   “我也说过我们只是旅途的同伴啊。”景杉皱着眉说。   “不是说过你皱眉不好看,别皱了。”鹏笑了笑,伸手在景杉的额头上揉了揉,说,“我们可以是一生的旅途的同伴啊。”   景杉没想到鹏居然还能这么套话,他以前说话不都直来直去的,果然是像余音一样,有别的人格吧。不过景杉在意的是她的额头被鹏揉的生疼,眉头皱的更紧,偏偏还拿不开鹏的手。景杉莫名地想起了红石,他也用手给她舒展眉头。那时她坚信他们意见不合,加上她相信景三会把她接走,所以只把他们的关系维持在朋友而不是什么至死之交。虽然到最后似乎连朋友也算不上了。   那次景杉害怕她和红石关系过好的话,分开时的伤感也要比一般的重上几分。所以她想逼红石对她动手,提早断了这关系,他们也不至于那么伤心。但那时红石哭了,她心里也不好受,她意识到她想的可能错了。红石说过,她想的太多了。或许她不应该想到未来分离的事,而是想着当前,珍惜现在就好。   现在也是一样,他们这些东拼西凑凑在一起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分开。在余音离开时,在来到空桐然的世界时,她就意识到他们很可能会分开。她没有对谁很冷淡,她在空桐静第一次拒绝了她的拥抱后的第二天还去找她。她想试试看,试试看这种方法是不是正确的。她竭力让她和空桐静的关系变好,但失败了,和红石的那次一样,她怀疑她现在这想法是不是又错了。如果昨天不去找空桐静,她们的关系不会变的这么糟,可以说到了毫无挽回的余地,她也不会彻彻底底被她的话伤一遍。但一起旅行的同伴这边不一样,关系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好的。或许相处的方式也会因人不同而不同。   景杉往后退了一步,离开鹏的手,说:“问题是我对你没感觉。”   鹏一笑,这意思是让景杉对他产生感觉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好难取(;′⌒`)   ☆、梦余田园逝   吃完早饭回到巴士上后,景杉看着空桐然在江猛旁边跟他谈笑,江猛刚才失落之类的负面情绪在他脸上是半点也没表现出来。鹏在一旁也是看呆了,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景杉看得渗人,赶紧回去坐好。   人都到车上之后,司机蒋空亢看了看时间,又回头看看后面的人,一脸郁闷地说:“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你们不去草原上逛逛吗?”蒋空亢见没人要站起来出去走走的意思,叹了口气,说:“从旅行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五天了,也没见你们在吃饭时间之外出去过。明天开始就见不到草原了,一起出去逛逛吧。”   第二排的戴眼镜女开口说“草原也只是比草坪大。”   蒋空亢汗了一下,说:“那来玩CX吧,我有游戏机。”   第三排的胖大叔说:“喂喂,司机你不是说笑吧。这里连像样的掩体都找不到,没什么好玩的吧。”   第二排的戴眼镜女马上接下去说:“对啊,不如你把庄园的虚拟系统导到我们这里玩。”   司机苦笑了一声,说:“小姐,你也真够狠的。我特地把私人庄园放到说明书的中间偏后不起眼的地方,这都被你发现了。然后呢,你们都要玩吗?”   第三排的胖大叔说:“当然玩,你废话什么,导过来就是了。我记得这是和什么高仿真和伪真实的虚拟技术有关的吧。这技术被你们旅□□业垄断了,我们平时还玩不了。”   第二排的戴眼镜女说:“高仿真和伪真实?我也听说过。河,拿河来说明就是河中水的质感和现实中的水一样,随着河水深度的改变,各深度的温度也是不一样的,几乎和在现实中的河水一样。但我可以不用潜水器就能在河水中潜几个小时或者是几天。是这种感觉吧。”   司机说:“差不多,而且潜在水里也不会有不舒适。”   第二排的戴眼镜女说:“那这种技术会有很大的漏洞吧。有时候真的假的可分不清。”   空桐静突然说:“在真实的基础上建立伪真实的话,只要知识面广泛一点就没问题。这只是庄园,还是能分得清真假。不过原来这种技术被垄断了。怪不得有地下交易。”   第三排的胖大叔问:“哦?地下交易,在哪个区域?”   空桐静说:“我也只是听我一个朋友炫耀过她买的虚拟器。你对地下交易感兴趣,难不成是警察?”   第三排的胖大叔说:“我也想买一个平时玩玩,要不我们私下聊聊?”   空桐静答应了。   司机就不满了,说:“我说你们在公共场合讲这些话真的好吗?说话收敛点。”   司机又指了第三排的胖大叔说:“我劝你还是考虑好,这种虚拟现实是现在最舒适的,但也是有一定危险的。这被旅□□业垄断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待会你们去玩我还是不能玩,万一有什么意外我还可以救助一下,私人用的话,很多时候没人陪护的吧。”   第二排的戴眼镜女催着司机:“怎么还没有导过来,你是不是要这样蒙混过去?”   司机说:“在导了,完成度都百分之九十了。唉,行业之间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我为了买几个系统,大半的积蓄都没了……”   景杉一脸懵逼地听着他们说话,别说插上话了,连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地翻出说明书看。看了一段时间后,车上响起了“嘀嘀”的声音,之后司机说:“好了。”   景杉站起来把椅子的坐垫翻开,说明书说的没错,虚拟器在坐垫下。景杉又弯下身子,打开中间扶手脚上的盖子,露出一大堆插孔,景杉也按照说明书上面的图案对好。在进入最后阶段之前,景杉往前看去,见前面只有司机和第四排的两个壮汉没有戴上虚拟器。旁边的话,鹏也已经戴上了,不过……景杉眯着眼睛一看,鹏没有打开声音隔离装置。虚拟器在那里他可以看别人从哪里拿出来的,对插孔说明书上的图片已经画的很明显了,但打开声音隔离装置说明说上是用字来表示的,这个看别人操作也看不大清。   景杉刚要过去,司机就过来了,跟鹏解释了这个按钮和装置后说:“先打开声音隔离装置。巴士虽然有防暴系统,但打开这个比较安全,有人碰到这玻璃的话,虚拟器会给你提示。”   景杉见鹏顺利进去了,自己也打开声音隔离装置,戴上虚拟器,打开上面的开关。很快,景杉面前就是一片绿,绿色的山,绿色的田,绿色的水,都在水汽的笼罩之下。这里温度不高也不低,感觉很舒适,景杉身上穿着短衫短裤,光着脚站在田间的泥土小路上。景杉深吸了一口气,湿漉的空气中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这似曾相识的味道,让她想起了以前她住的村子,那里下过春雨后也是这种味道。   景杉漫无目的地在小路上走,泥土不干也不湿,踩上去软软的就跟踩在地毯上一样舒服,这就是高仿真吧。而且泥土还不粘脚,这应该是伪真实。刚才听的时候感觉挺恐怖的,实际上感觉还不错。   景杉边走边看着周围的田地,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她以前并不想去当兵,她想种田。她住的那个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种田的,大半辈子都在一块土地上度过,她就觉得挺好的,不用到处奔波,也没有什么悲欢离合。   走了一段路,景杉看到路的尽头有一间小木屋。景杉走到小木屋前打开门,发现里面没人。景杉从进到这里以来就没有看见过其他人,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安,手凭空一划,没有出现功能栏。景杉一急,绕过小木屋沿着路往前跑去。   景杉跑的越远,水田就越少,水汽也越淡,脚下的路就变得越宽越硬实,之后脚下就变成了石板铺成的路面了,水田和水汽都消失了。景杉跑到这条路的尽头时,已经跑了很长时间,但她仍维持着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状态。她远远地看着前面的一座很大的房子,那房子是没见过的样式,但显得非常庄严,各种花草树木和雕像在房子周围有序地排列着。房子后面似乎还有一处园林,景杉看不大清楚。   “阿杉。”景杉听见身后有人唤她,转身过去,是江猛,他正骑着马过来。   “大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景杉问。   “衣服口袋里有地图,你没看到吗?”江猛问着下了马。   景杉摸了下口袋,真的有一张牛皮纸,上面有很多个区域,有些区域的有绿点,还有一个绿色箭头。   江猛凑到景杉旁边,说:“绿色的点是其他人,绿色的箭头是你。我就是根据这个找来的,没想到这么巧是你。”   景杉坐着江猛的马回到了那间小木屋。江猛见这里种着许多蔬菜,厨房里还有厨具,也不走了,在菜田里逛来逛去。景杉也闲着没事干,见水田里除了水稻还有许多杂草,就下去拔草了。   景杉拔了两刻钟的草,闻到一股香气从木屋里飘出来,偏偏这香气还一直绕着她的鼻子转就是不消散。终于,江猛走出门口喊着:“阿杉,吃饭了!”   景杉直起身子来,腰上一点酸痛的感觉都没有,手也没有被水泡皱,脸上也没有汗水只有水汽凝成的露珠。景杉踱上泥地,小腿染成了泥水的灰褐色,走在泥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朝着小木屋的方向延续过去。景杉一阵恍惚,回头看着后面,没有想象中的跟在屁股后面的女扮男装的小女孩。景杉回过头,继续朝着小木屋走去,这场景好像她曾经做过的美梦。景杉突然有种要跑着回到木屋的冲动,看看里面是否真的像那个梦里一样,餐桌旁坐着她的父母等在等她吃饭。   景杉终究是没有跑过去,门口江猛还站在那呢。景杉在门口用水冲洗了脚,穿上拖鞋走进小木屋去。   景杉吃着饭,突然说:“大哥,教我做菜吧。”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江猛说到一半,突然手一抖,筷子都滚落到桌子上,问,“你不会是要做菜给鹏吃吧?”   “你怎么又想到那里去了,我就是突然想学。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以后到这里来就可以自己……你懂的。”   江猛正色说:“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   景杉吃惊地看了江猛一眼,低下头去吃了一口饭,咽下去后轻声说:“我知道……真实的世界不会有这种地方。”   没错,真实的世界不会有这种地方。即使是现在在这里,她的亲人也不在这里。现实的世界里她和她父亲离散了,和母亲闹僵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宁愿躲在这里,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不再想那些事。但是,她不可能这么做。   “阿杉……”江猛轻轻地走到景杉身后,扶住她的肩让她转过来,把她的头护在怀里。江猛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轻抚过景杉的脊背柔声说:“对,就这样……尽情地哭一次吧。”   ☆、如果爱没有隔阂   Part2   景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景杉猛地惊醒,见她正躺在一张床上。她记得她哭了很久,哭完之后就睡过去了。景杉面前的木屋墙壁突然消失了一块,消失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右眼有刀疤的男人,正笑着伸手抚摸着靠门一边第一排的人的头,虽然他的手很快被一只女人的手拿掉。   景杉忙下床,找到在外面的江猛,问:“怎么退出?”   江猛说:“说退出游戏就行了。”   景杉快速地说了一句:“退出游戏。”眼前顿时变得漆黑,景杉摘下虚拟器,前面的男人已经不见了,但前面第二排已经有人坐在那了。旁边千末正轻叩着声音隔离装置,景杉按了按钮降下玻璃,不等千末在外面坐下就要出去。   景杉向前走去,疾速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第二排的座椅后面。终于要见到了,原来他就是影,原来景三是这副模样的,但是,景杉始终不敢迈出最后一步。   影回过头来,和景杉对视了一瞬,笑了笑说:“阿杉,好久不见。”   景杉盼这个重逢盼了十几年,想说的话有好多好多,但真正见面时,她只是也笑了一下,说:“嗯。”   影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眼里带着警告的意味瞪着景杉。景杉笑容一僵,就见影扶着额头,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我累了。”   景杉低下头,怏怏地走回去,只听见影又说了一句:“别告诉别人我的身份。”   景杉在虚拟庄园里待了将近一个上午,很快就到中午了。虽然她在那边吃过饭了,但似乎只管味道不管饱,她还是饿了。   午饭时,景杉听见身后有人靠近她,回头看去,见叶卜夜犹犹豫豫地走过来。叶卜夜在走的过程中也是低着头,没发现景杉已经看到她了。景杉看着她的样子,感慨了一下,叶卜夜胆子小,景杉也不想吓她,回过头去吃饭装作没看到她。   “姐姐……”一段时间后,身后终于有声音弱弱地响起。   “嗯?”景杉应了一声,回过头去。   “你下午还去虚拟世界吗?”叶卜夜问。   景杉想了想,说:“去的。”   叶卜夜突然抬起头来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景杉,问:“在那个区域?”   “农田那里。”   叶卜夜期待地看着她,问:“那我下午能去那里找你吗?”   “可以。”   “你为什么会答应?”叶卜夜又问。   景杉一愣,叶卜夜的意思是想让她拒绝吗?景杉正要试着拒绝,就听叶卜夜说:“没人喜欢我,你为什么会答应?”   “哪些人不喜欢你?”   “爸爸,妈妈,哥哥,还有隔壁的大婶……”叶卜夜抠着手指说着。   景杉听叶卜夜说着,不知觉中把她和自己的身影重合了起来,便安慰她说:“你说的里面不是没有我吗?我喜欢你啊。你这么惹人怜爱,怎么会没人关爱你,自信一点。”   叶卜夜楞了一下,朝景杉笑的很开心,笑得脸上都出现了一抹红晕,然后就跑回去了。景杉看着叶卜夜的背影,从坐在草地上的人身边跑过,高度居然差不多。好小的孩子。希望她不要迷路。   吃完饭后,景杉就去虚拟世界了,这回千末也加入进来。景杉仍是出现在条田间的小路上,拔着草等江猛来教她烧菜。结果是千末先来了,见到景杉时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景杉问她,她说:“你中午吃饭的时候自己说的。”   “你居然偷听!”   “是你自己说的太大声了。”   “你耳朵也太灵了,下次要注意点。”   “你说要注意什么?”   景杉察觉到千末的语气变地有些冷,立马改口说:“没什么。”她以为经过上次在原始森林的树洞里的那些事,她们的关系已经变得和缓了,是她的错觉么。   江猛也很快就来了。景杉刚从田里上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姐姐!”叶卜夜也来了。   “啊,你个biao子,踩到我脚了!”叶卜炎突然叫了起来。   叶卜夜浑身抖了抖,赶忙把脚缩回去,低着头道歉说:“对不起。”   景杉过去按住叶卜夜的肩,对叶卜炎说:“原来你被这么小一个人碰到脚也能痛得大叫。”亏你还是个男人。   叶卜炎瞪了一眼景杉,搁不下面子,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却被突然出现在后面的鹏制止住了,鹏很冷酷地加上一句:“动手前也不看清这是谁的女人!”   景杉和江猛的脸色同时变了又变,竟同时叫出来:“谁是你的女人!”   鹏回头说:“喂,你说的不对,她没因此爱上我。”   空桐然从水汽后走了进来,说:“或许你该晚点出手阻止。”   空桐静竟然也从水雾后走了出来,说:“不不不,都几个月了人家对你还是没感觉,这是没希望了,早点放弃吧。”   景杉看到连空桐静都来了,有些意外,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空桐然说:“我看地图上这片区域有这么多人,就来凑个热闹。路上还碰见了鹏,就一起来了。”   鹏放开了挣扎个不停地叶卜炎,问:“接下来干什么?”   景杉想着空桐静或许是跟着空桐然来的,也没太在意,说:“摘点菜吧,江猛大厨心情好亲自授艺,何不趁着这个时机学学。”   江猛看了一看景杉,无奈地摆手道:“也当是种娱乐吧。”   于是他们到田边摘菜。他们穿着各种各样的鞋子在泥地上走起来不方便,空桐然看景杉是光着脚的,就脱掉了些,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脱掉。   “凉凉的软软的好舒服”、“田里的泥土也好软,要把脚融掉了”……叶卜夜也因为光着脚的奇特经历很是兴奋,抛开了平时的羞赧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虽然叶卜炎和空桐然一直在吐槽“水田里可是有好多吸血虫”之类的话,叶卜夜也就收敛了一会,后来连空桐然也跟着叶卜夜在水田里乱跑。   景杉在采摘着蔬菜,她觉得这个季节是春季,但这里的蔬菜却不只是春季的,连毛豆番茄板栗南瓜等等各种季节的都有。景杉听着水田的嬉笑声,喊了一句:“小心点别摔着了。”便跟着江猛一起采摘。然后就听见“噗通”一声和惨叫声。景杉回头看去,叶卜夜整个人都倒在了水田里,起来的时候大半身子都沾了泥水和草。空桐然看着叶卜夜的样子,毫不留情地捧着肚子就笑了起来,还嘴贱地带上一句:“哈哈,景杉你个乌鸦嘴。”   “你个好小子,竟这么说我。”景杉将手里的番茄朝空桐然扔去,空桐然居然也没注意到,被砸了个正着。   “你敢扔我!”空桐然一抬脚,带起水田里的泥啊水啊草啊一齐向景杉甩去。景杉眼快脚快,往旁边一躲就躲了过去,在景杉旁边的江猛却遭殃了。   “空桐……然!”被溅地一身泥水的江猛怒吼着站起来,风一般地冲到田里去,一脚就是一滩泥水顺带一雨鞋朝空桐然飞去……水田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景杉正在一旁看好戏,冷不丁一些泥水泼到她脸上。她转过眼珠盯着坐在水田旁摆着沾着泥水的右手朝她坏笑的叶卜炎,也向田里冲去。   “我也来。”鹏跟景杉组成同一阵营对抗叶卜炎。谁知半路杀出个千末,“二对一,你们欺负人。”   “你个叛徒。”景杉甩出一滩泥水。   渐渐地,叶卜夜的哭喊声变成了笑声。谁也想不到,采个菜而已,结果个个搞得成了一泥人。终于等这场战斗停息下来后,他们把采好的菜拿回到木屋里,看到空桐静和坐在第二排的女人,坐在第三排的胖大叔已经在屋子里了。   后来他们一起参观江猛大厨做菜,可能是江猛大厨被盯得太害羞的缘故,做出的菜都不能下咽,其他人的也是如此。经过这一下午,他们也互相有了初步的认识。第二排戴眼镜的女人叫丁海,第三排的胖大叔叫索邱名。   巴士停车准备开饭,众人从虚拟世界中被司机一个一个敲玻璃敲过去才醒来吃饭,景杉往靠门的第二排看去,影已经不在了。   空桐然似乎还处在兴奋中,大吼一声:“跳舞吧!”   司机蒋空亢看着第一排的兄妹也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叹道:“不可思议。那好吧,跟我去搬灯光。”   景杉没去搬灯光,在巴士里帮忙把椅子都挪到后面去。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里的椅子是能挪动的,先按按钮解除固定,再连着椅子下面的底盘一起挪向后面,很重。景杉这才知道这辆巴士也不是全都是出乎她的意料的,重量级的还是重量级的。   丁海推了一下椅子,推推镜框,看着下面飘出来的灰尘,说:“这椅子是第一次挪吧。”   索邱名说:“现在的人顾忌的事太多,哪有在巴士上跳舞什么的,太荒唐了。”   坐在索邱名后面的其中一个大汉说:“有个限度就行,不过现在真是松了一口气,前几天的的气氛很糟。”   索邱名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个人一眼,说:“是吗?我都没感觉,你倒是挺有看法的嘛。”   那大汉明明没说错什么,却是低下头道歉:“我说错话了。”   索邱名说:“哈哈,说错什么?我在夸你啊。”   景杉把椅子推到后面,想着以后要警惕索邱名,他有点奇怪。椅子都挪到后面后,司机和叶卜炎也把灯光搬进来了。舞会很快就开始,巴士内相对狭小的空间里到处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音乐更是响的要把耳膜振破,但身体却情不自禁地跟着音乐的节奏抖动。音乐,笑声,身体间的摩擦无不刺激着巴士里的人的每一处神经。景杉江猛鹏千末等人也跟着蹦了起来,情绪少有地很高涨,甚至还看到了千末笑了起来。   假若时间可以停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选择停在这一刻,这一秒,抛去所有的事,想的唱的舞的都随着音乐舞动起来。不用去思考什么,只是遵循身体的本能,去感受最原始快乐。   巴士里却有一个人从酒水桌上拿了块三明治就下车了。空桐静走出巴士,巴士的门自动关上,把嘈杂的声音也挡去了大半。车外夜静冷,跟车里简直是两个世界。空桐静靠着巴士,一口一口地啃完三明治,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车顶的灯光照射的方向,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看到在前方向她招手的影。   影过去搂着她的腰坐下,问:“怎么来的这么慢?”   空桐静摘掉眼镜放在一旁,说:“反正景杉不会跑过来粘着我,你担心什么?”   影把空桐静摘掉的眼睛拿过来翻看了几下,然后戴上,说:“上面没有你说的什么θ波和β波,就一些数字。摘下来干嘛,戴着不习惯?”   空桐静躺倒草地上,说:“我只是认为我不需要了。”   影摘掉眼睛放到一旁,双手往脑后一枕也躺了下去,说:“你心情不太好啊。”   空桐静侧头,疑惑道:“我自觉我没表现出来。”   影偏头对她一笑:“你以为我是谁啊?”   空桐静看着满是繁星的天空,说:“我摆脱了组织到地球上来,是想重新开始。但我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才几天的时间,你就说不可能了?”   “这几天的时间就足够了。没有起伏的平淡地生活,我已经过了四十年,这已经不是习惯了。我昨晚跟景杉说了我们的事,在我说的过程中,镜片上显示的数值一直是正常的。我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不能实现了。”   “静……”   ☆、如果世间有如果   世界0   影一人坐在一望无际的水上,一脸愁容在水面上暴露无遗,影便抬头往前方看去,说:“我那时很生气。我对她的这件事总是显得无力,这不是凭蛮力就能解决事。我好不容易想出这个计划,有好几天都沉浸在想象这个计划成功后的蓝图。她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筛除?你只是想借此除掉我吧。谁说我没办法,我怎么可能想不出办法来!”影说。   “你为什么要打景杉?”空桐静盯着影问。   “她告诉你的?她的事你一直不管不问的,现在提这个干什么?”   空桐静默然,过了一段时间后说:“我在说我自己的事。这样下去景杉会是另一个我。我知道你这样做肯定有原因,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别这么做了。”   影皱眉看着夜空,没有答应也没拒绝,没有再说话。   “影。”   影有些不悦,随便应了声。然后就见空桐静一个翻身,双手撑着地面,褐色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影震惊地看着她,叫道:“你要干什……”   空桐静低下头去,亲吻影的唇。   “限制!”   空桐静的嘴唇在他的唇上以微不可查的速度移动着,但那份灼热却没有冷下来。影抬手放在空桐静的头上,脸上满是惊恐。   “在哪里……可恶!在哪里?!”   “我……爱……”   影听见空桐静呢喃的声音,脸色一变,把手拿开,另一只手迅速把身上的空桐静推开。空桐静的唇重重地抹过影的嘴角,被推到一旁后,躺在地上不再动作。   影也猛然起身,大口喘着气看着不远处的空桐静,脸色陡然一白。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抬起来却像突然灌了铅一般,快速地砸到地上,只迈出了小小的半步。影像是被困在一个极度缺氧的环境中,把嘴巴张得极大,又迅速地缩小,以极限的速度和力度呼吸,脸色却仍是惨白,汗水涔涔。影走到空桐静旁边时,像是跨越了半个宇宙一般疲惫。   然而他再疲惫也没用,空桐静无神的眸子告诉他,他面前的人已经再也不能感受到疲惫了。   “啊啊啊!”影猛地跪下把空桐静抱起来揉进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影带着哭腔的声音里透着绝望。   影用力把空桐然揉进怀里,想要与她合二为一一般,狠狠地揉进怀里。“不要!不要……”影怀中的人身体逐渐变冷,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突然觉得好冷,不停地颤抖起来,抱紧怀中的人,希望能借此取暖,但带来的只是更多的寒冷。   影不知道抱着空桐静抱了多久,才发现在地上躺了许久纸团,大概是他把空桐静推开的时候滚落的。影抱着空桐静不肯松开,他不想看那纸团中写了什么,但他一直盯着那个纸团。   影最终抱着空桐静慢慢地移过去,一只手伸去捡起纸团,盯着这纸团看了许久,才打开来看。纸团里面写着:“我爱你,我最想对你说的话是我爱你。当你看到这张纸时,我已经死了吧,但也能说明,我没有那么无情吧。对不起,我没有跟你商量,但我已经决定我要活的像人,像人一样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对不起,作为你的妻子,我没有亲吻过你,没有跟你□□过,甚至可能没有亲口对你说我爱你。你可能不知道,遇见你之后,准确地来说是研究完你给我的球后,我的生命变得不一样了,你让我初尝了兴奋的滋味。但你不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爱人。我们有了孩子,真没想到我会有孩子,她很好。   我的大脑和人工大脑已经很紧密地联系着,大脑有任何信息都会自动传给人工大脑。第一次遇到你之后,我就尝试着看淡一些事,把我没有经历过的情感都用理论来解释,看淡感情。这样即使我产生这些情感,也不会产生很大的感触,人工大脑也不能接收到有效信息,最多就当成是实验成功后产生的情感吧。靠着这个我活到了现在,不知不觉中我活成了自己不想要的人生。我想要的是和你们活出和之前不一样的人生才想尽办法活到现在,但我现在发现我错了,我这样子不可能。我写这些话时,即使与人工大脑断开连接,也没有特别的感慨。我曾经想过摆脱它,但现在看来,摆脱它后,我会变得更加不知所措吧。   如果我一开始就没有装上它,我会不会……我想,面对阳光,狂妄生长。”   影把这张纸上的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不经意间松了一口气。等他反应过来他刚才居然松了一口气后,又露出痛苦的表情,把脸埋进空桐静的肩膀。   Part2   跳完舞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众人草草地吃了些东西,就把座椅都挪回来睡觉去了。景杉和千末坐回去,景杉已经习惯性地把声音隔离玻璃升起来了。景杉难得的跟千末谈起话来:“这个地方挺神奇的,以前从没有这样蹦过。”   千末问:“你希望我说什么?”   景杉:“……”顿时不想说话了。   景杉拿出虚拟器的时候,听见千末说:“我也去。”   景杉抬头看着千末,说:“你怎么了?你不是很独断的么,什么时候知道知会我一声了?”   “哦?独断?”   景杉感觉周身的空气一冷,打了个寒颤,立马闭了嘴,戴上虚拟器。   虚拟世界里也是晚上了,水汽没有白天那么多,但云还是有很多,月亮刚从云层中钻出来就又被另一片云遮住了。景杉在路上走几步深吸了一口气,就听到千末说:“你有病啊?”   景杉差点被空气给呛住,又听千末说:“你来这里就为了走路吹风?”   景杉转头看着千末,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睁着的,但果真是不喜欢跟人对视,见她看过来眼珠子就转到一边去了,景杉顿了顿说:“对啊。”   千末说:“跟外面不是一样。”   景杉说:“不一样。”   景杉往小屋走去,转头又看了几眼千末,确定她的心情不是很坏,才问道:“为什么睁开眼睛了?”   千末说:“看见我眼睛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认可的人,另一种是将死之人。不过在这里,我们都不是人。”   景杉被她的这句话吓到了,她觉得千末只是想在虚拟世界里适应和人对视而已,不用说成这样吧。   景杉突然想起白天千末和影和一同上车的,问:“你跟我爹的关系很好?”   千末说:“说不上。我还小的时候,影救过我一命,还锻炼过我的能力。他是黑血一族的王,不过他不想坐那个位置,就让我帮他坐几年来报答他。一直以来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景杉噢了一声。她本以为千末会避开不说的,虽然说的不详细,但也至少跟她说了,她今天心情是有多好!   这时她们也已经走到木屋前了。景杉从屋里搬出两张藤椅来,两个人在屋外躺下。景杉闭着眼,说:“这个时候外面的风太冷,这里的风就不一样,吹过来很舒服。你闻见了吗,空气的味道,东西腐烂在泥土里的味道,青草的味道。这是春天特有的味道,死与新生。从军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了。”景杉睁开眼,看着天上风起云涌,看着漆黑的水田中慢慢映出月亮的一角,田里的水慢慢显露出荡漾着月光的微波,继续说:“我喜欢田,它给我一种归宿感。我住的村子大部分人家都种田,每天看着一块田里有几口子人在,就能知道这户人家有几口人。但这种归宿感终究不是属于我的,我家门前没有田地,我们一家人也从来没有一起下过田,但我还是由衷地喜欢。”   景杉看着天上另一片飘过来挡住月亮的云说:“我理应是不喜欢云的,它老是在飘,飘着飘着就散了,就不见了,漂泊无根。但事实不是这样,它真的很漂亮。我没事的时候总能看它看好长时间,从下午到黄昏再到夜晚。”   景杉转头看着千末,她闭着眼,胸口规律地一起一伏。景杉回过头来继续说:“很无聊吧。你是生活在能力主宰的野性世界里,血统和能力才是你们关心的吧。我知道你是努力活着的人,对我讲的不会感兴趣,所以才会听睡着。”   景杉将天空尽收眼底,看着云不断地在她视野中变幻。   “我见过你。你们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以前我不确定,但我现在能肯定,你现在这样子跟那人一样,那人就是你。”这句话在景杉的脑袋里回响,很含糊,但她能听出那是千末的声音。景杉只觉得脑袋里乱成一团,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转头看旁边。千末很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有胸腔规律地起伏着。一阵微冷的风吹过,树叶和水田的叶子簌簌作响,景杉微眯起眼,感受着额头的微凉。她出冷汗了,刚才的只是梦么。   突然间,景杉眼前出现了空桐静今天穿的衣服,然后再是她的脸。就像是她在抱着空桐静,然后把视线从她的身体上移到她的脸上一样。之后像是她站起来,然后头一转,然后就对上了直射过来的白光。   景杉轻声说了声:“退出游戏。”景杉摘下虚拟器,巴士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凭借着昏暗的灯光,景杉见第二排的座位上仍是没有影。景杉坐在外面的位置,关掉外边的声音屏蔽装置走到巴士外,朝着车顶照出的那束白光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景杉才看到前面有人影,两个人抱在一起的人影。景杉看着两人的背影,犹豫了一阵,又兴奋了一阵,才走过去。   “你娘死了,过来陪她。”影一开口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啊?”景杉跑过去探空桐静的呼吸,其实不用探,触碰到那异常的冰冷,景杉就知道影说的不是假话。   “可她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静的脑里被植入了特殊的芯片,那芯片异常放电,破坏了脑组织,脑血管,迅速引起脑疝。”   “你不是会起死回生。就像我被箭射死后到那个废墟小镇,不仅活下来了,连一点伤都不剩。”   “那时你还没死,只是濒死,在那地方的水里泡一泡就行了。但是那里的水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你不是很厉害,可以……”   “别说了!她要这样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不想救她?!”   景杉闭了嘴,在影旁边坐下。   ☆、永恒的纽带   世界0   “我失败了,已经把时间流逝的速度降到了最慢,还是找不到芯片。对静的整个大脑使用能力……我做不到。对芯片用反噬它会完全控制住静的大脑。只能用限制,但这样静对我就不会有感觉,用反噬也不能让她重新爱上我。   但这总比她死去好!我那时犹豫了,她说她爱我,我怎么对她使用限制?我推开她想让她冷静下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我本该在找不到芯片的时候就马上用限制的!”   “通过反噬让时间倒退?这我也想过,但我不敢用。我以前用过,结果很糟。”   影用水洗了把脸,叹了口气,说:“我对阿杉用过,时间倒退。在阿杉出生的时候,有一群狼扑过来,它们的目标是阿杉。我用结界来阻挡它们,它们见达不成目的就走了。但这只是幻觉,狼是被你们这些水附身的!结界取消的时候,狼没有走,反而更多,阿杉被咬了。她只是个小孩,但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笑。她被水或者是别的什么到她的身体里去了。那东西在控制阿杉,这样下去,她不会是我的女儿,她会变成别人。   我尝试用了时间倒退,回到了阿杉出生之前。这耗费了大部分精力,我不能时间倒退的同时还到别的世界去,把时间变慢的话连路都走不了,不能避开那些狼。我就带着景杉跑。这次狼没有来,周围的树木倒下来砸向我们,我把阿杉护在怀里,我逃过了一劫。但这又是幻觉,等我把阿杉从怀里拿出来时,她又在对我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施与幻觉,但那滴水却是能附在许多东西上。   我尝试了许多次,却是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这个结果,我对这个麻木了。   最后一次,我离开阿杉一段距离,看着狼群撕咬她,看着水附到她身上。我在一旁恢复精力,精力恢复到最好的状态时,我在景杉身上用了最大强度的‘限制’。把水的能力,水的神志全都限制到最低。到头来,这成了最好的做法。我却是变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我讨厌看到景杉笑,连别的什么情感也不想看到。只想她牢牢地记住那天的恐惧,让她时刻警醒。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不敢再用时间倒退。   静的那封信已经说明了她一心寻死了。就算倒退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改变她的想法!”   “什么爱情?你们还来跟我谈爱情?!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如果懂的话怎么会附到阿杉身上?”   “我?我当然懂。”   影看着水笑了一声,说:“给你们讲讲我的事吧。我一出生就是王,我杀掉了生我的人,谁知道她会不会生出比我更强的。那个世界很无聊,每个人都对我言听计从,臣服于我。我是那个世界的异类,只有我不一样,我就知道我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于是我开始在各个世界穿越,找到真正属于我的世界。   有人看到我凭空出现,就说我是怪物,想要杀我,或者是要抓起来利用。我因此毁坏过镇子,对看不顺眼的人使用能力。只有余响和静看见后没有这样。我那时还没有和静在一起,就觉得她挺好玩的。之后去的世界也都是千篇一律,我不在意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也不在意它变成什么样子。最终我找到了这个世界。   我一到这里就知道我本属于这个世界。我也想起来了,这个世界本来只有一滴水。我看着水滴不停地增加蔓延开来,直到望不到尽头。没错,这世界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在这个世界也是特殊的存在。   我回到了静在的世界,刚到那世界时发生了些意外。总之,我在一年后见到了静,我觉得她是特殊的人,我们在一起了。”   影突然惊愕地看着前方,继而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声音沙哑地说:“或许我不爱她,我只是觉得她处变不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保持那个样子,是个很好的归宿。她那样子不正是芯片所致的么。我不曾爱她,所以没有帮她真正做过什么。什么找不到芯片,找不到主系统,不能完全铲除组织,都是借口,我没有真正为她做过什么……”   景杉在影的一旁坐下,看着空桐静和影,影对她真好。空桐静能死在影的怀里也不错,至少不孤独,如果是昨天,她就会孤独吧。景杉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空桐静的死。她们之间的回忆都是不好的回忆,而且只见了两天。空桐静的脸看起来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过了一段时间,影说:“你已经知道静是你娘了是吧。”   “嗯。”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连她的手都不握一下,为什么你一点也不伤心,你是不是不爱她?”   “她不想让我碰。她是我娘,我当然爱她。”   “你还不明白?她不让你碰是有原因的。”   景杉见影有些不悦,低下头说:“但她让你碰了。今天刚来就很自然地去抚摸她的头。”   “那是她已经习惯我了,她前天第一次见到你,肯定会有点不习惯。”   景杉皱着眉,根本就不是这样!空桐静跟她说话的语气她永远也不会忘。景杉把心声吼出去:“她爱的是你,她根本不爱我!对她来说空桐然才是她的女儿!”   “啪!”影一巴掌扇到景杉脸上。   景杉转回头瞪着影,恨恨地喊:“你!”景杉捂着被打肿的脸跑回去。她就知道把这话说出来影会打她,但影真的打她了,一点希望的余地也不留给她!   草地上,影扇完巴掌的那只手拿着刚从另一只手拿过的纸团,僵在那里,要接下这个纸团的人已经不见了。   景杉走到路灯旁边的小箱子旁,选了几瓶酒,要结账时,看着那张卡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没有这个世界的金钱,但我有金子和宝石,能用那个还账。”   空桐静有为她着想过,只是景杉只记住了她们之间的矛盾。   景杉把卡塞回口袋里,空着手回到巴士上。巴士上亮着微弱的灯光,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看这位置了一段时间看了一段时间,走进了浴室,在浴室的地上坐下,双手抱着蜷起的双腿,把头埋进膝盖里。   浴室里的窗帘没有拉上,惨白的星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在景杉轻微颤抖着的肩上。景杉一半露在星光中,一半浸在黑暗里。   乌黑的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布满乌云的夜晚,风很大,吹得不止是树叶打架,连树枝都在打架。景杉在漆黑的树林里跑着,跑几步就撞到树。那个晚上的树林特别大,景杉跑地一点力气都没剩下,却还是没有跑出树林。景杉抱着头在一棵树旁蹲下,到处都是树叶树枝打架的声音,野人的叫喊声,火焰燃烧的声音。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捂住耳朵,把耳朵捂平,不给外界留一丝缝隙。但这没用,那些声音仍在耳边缭绕,她第一次这么讨厌她的良好耳力。那晚她第一次害怕的不是死亡,不是有关狼的东西。在影离开后的这些夜晚里,她第一次如此害怕孤单一个人。她紧闭着眼睛,紧挨着草,紧挨着树,她多想让自己融进这些树木里。她多想就这么站成一棵树,不用怕人拿着刀剑对着她,只要站在原地等待就好。她不停在恐怖的声音中害怕,她不住地在冷风中颤抖,她还是在这环境中等待……但她最终等来的却是野人。   那天景杉站在影面前,能听到他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这种感觉和那时的窒息感,那时的刺鼻的血腥味,那时伸手想抓住那个怀抱,抓住的却只是湿漉的狼毛。景杉说:“那时没人在我身边。”后来影第一次那么紧地抱着她,第一次向她示弱说着“对不起”。景杉抓住影的衣服,这种充实的怀抱,景杉觉得影不会再离开她。   但影还是离开了,他让她等,她等了,等来的却是野人。   所有的不满,所有的委屈,在空桐静的死亡,影的巴掌中倾泻出来。使景杉在迷惘中再度迷惘,分不清方向,分不清对错,只有将自己包成一个点,一个容易被忽视的点,却又不断地期待有人能找到她。   这时浴室的门打开来,巴士前面微弱的灯光将景杉整个笼罩在其中。   鹏在景杉身旁蹲下,环住她的肩,问:“怎么了?”   景杉浑身一个颤抖,头仍是埋在膝盖里,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鹏的衣服,低声地喘着气。   “我在。”鹏说。   景杉转头看着鹏,脸上的惊恐仍旧没有消去。“我在。”鹏又说了声。   景杉眸子一颤,转身扑进鹏的怀里。鹏轻轻地抚着景杉的背,说:“前两天我一直梦见有人找我,在唤我的名字。我也一直说着,我在,我在……但他就是没听见,仍旧在找我。这次我说我在,你听见了么?”   “嗯,听见了。”景杉应着,声音有些颤抖。   “再后来那个人就走了。但既然你听见了,我就要留住你。”   景杉从鹏的怀里出来,双手却仍是紧紧地揪着鹏的衣服,她急切地看着鹏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印着的自己,说:“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鹏说。   鹏继续抱了景杉一会儿,把她扶到自己的座椅上,然后在她旁边坐下,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鹏?”景杉轻轻地唤着。   “嗯?”   “如果说有一个人,她从来没有照顾过你,从来没有抱过你亲过你,和她见面的时候最终也都是闹得不愉快,甚至和她相处的时间只有两天。但她能从我的一句话里得知我经济困难并来帮助我。如果她是你母亲,你会怎么看她?”   “我没有母亲,听说她把我生下来后就自杀了。我有一个哥哥,他教我使用能力教我如何变强,他事情很多但每天都会来跟我一起吃饭。但他最终抛弃了我。我不恨他,但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软弱,我不会再向他坦露我的所有。但只有他才能是我哥,没有人能代替。”   “嗯,谢谢。”这个其实景杉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影,但她的爹只能是影。所以她才只听影的话留在那个村子等他,所以她才想找到他。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不能说很好,但却是最幸福的。空桐静也是,好的记忆也罢,不好的记忆也罢,都是她们独有的记忆,只属于她们母女的记忆。   鹏整个晚上都搂着景杉,他宽大温暖的手时时刻刻都在向景杉传递着一种信息:他就在这里,就在她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0里面的并不是连续的,中间抽了几句话,总之这个不是按时间顺序来的。   ☆、余下的涟漪   世界0   影说:“阿杉有一次问过我,‘为什么要打仗’。我跟她说是因为王有野心。她又问‘王的野心能和那些战死的人的性命等同起来吗’,我说能。她知道自己被狼咬过,很怕死,我那时以为她会否定我,但她没有。   之后她说了一句话,‘能和我的性命等同起来,不是野心,是别的东西。’   她那时没有视力,但她抬起头来盯着我,说:‘那时没人在我身边。’   她原来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没有陪在她身边。她害怕的一直都不是死亡,而是死亡的那种孤独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把她撇在一旁去养精力对不对,我最好的做法居然让她从小就感觉到孤独……”   天亮的时候,车上的人或是偶然看见或是去洗手间的时候看见在角落里抱成一团的两个人,也就不是很在意了。但江猛还是很反对,他劝说景杉没用,就看见鹏一次不爽一次。   车子快要出发了,影还没回来,大家便去找。景杉这才知道出去的时候都是要打开车顶的灯,以防万一。然而,找到影的时候也是知道空桐静死亡的时候。这是大家都不肯相信的事实。空桐然看着空桐静看了许久,说:“快到第十区了吧,在那里火化。”影居然也没有说什么。空桐然没有特别低落,她说静早就跟她说过她一直在生死线上徘徊。   回车上后,影让景杉坐在他旁边,打开声音屏蔽装置后说:“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我一时冲动。”   “我也有错。”   影摸出空桐静写的纸团给景杉看,景杉看了很久,然后把纸团还给影。   两人沉默了一会,影说:“你昨晚大概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视野是可以共享的。你刚出生的时候,眼睛被狼咬坏了,我没法治好,只能把我的眼睛给你。这你不用对我愧疚什么,是我给你的补偿。视野虽然是可以共享的,但还是我占主导权,我可以随时看到你看到的东西,但我不允许的时候,你不能看到我能看到的东西。那天晚上,余音死的那个晚上,我也看到了。但已经来不及了。等转移的能力生效时,他已经……”   影停了一会,继续说:“你身上还有我的血。你在战场上突然不能动,是因为我那时借用我的血对你施展了能力。我给你的眼睛也有一定的能力。血是钥匙,眼睛是储藏室。当你生命遇到危险,只限于大量出血或者是中毒,就能发动能力。我的能力轻则限制,重则反噬,具体的你自己到时候感受。但眼睛和血毕竟是我的东西,在你身上得不到补给,能力用完了就没了。血还好,它流失的时候相应的生效的标准也会跟着改变。但眼睛不一样。里面的能力用完了,你就看不见了。还有……我以后不会再打你,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一切都随你心情。”   景杉愣愣地听完了影的话,问:“那你眼睛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影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说:“好好的闭着一只眼睛很奇怪吧,干脆弄道伤痕上去。”   “……”景杉说,“把阿娘火化之后,你会走吗?”   影停景杉称静‘阿娘’,愣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说:“不急,我在哪都无所谓。”   “那你会留在这里的对吧。”   影笑了一声,用手在景杉头上轻轻抓了几下,把她的头发弄乱,说:“还赖着我,没长大啊?”   景杉拉住影的手说:“永远比你小就是啦。”   两个人都没发现,有个小女孩从盥洗室出来走到他们斜前方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   第二天,巴士来到十区,在空桐然焚化之后,影以她情人的身份留下了骨灰。不只是空桐静,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对已死之人没有太大的留恋。不然空桐静的骨灰也不会到影这个不用证明身份的人的手上。   景杉单独把空桐然找来,问:“你知道空桐静身上装有芯片吗?”跟空桐然对话,不用遮遮掩掩拐弯抹角地说话,那样说反而会使空桐然不爽。   “有。那个芯片给静导入了很多知识,所以她才能在十九岁的时候就造出我。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把芯片装进他们的脑子里,我看得出来,静也一样。她不准我直接导入数据,而是让我看书,让我多花了好多时间,虽然我大多数时候也是闲着。”   “她把你当做女儿,你……不争取她的骨灰?”   “你说静把我当女儿?我可不认为母亲是静这样的。我第一次开机时,她就跟我说我是一个娱乐性的工具,而事实也是这样。一个人的研究生活很无趣,她又不是对研究有强大爱好的疯子,需要娱乐工具没什么异常,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不把我造成男性。那个自称是静的情人的男人,呵呵,静跟我说过。跟那个男人相比,我只是一个机器。在他手里,会更好。”   “别贬低自己,机器可不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你……静很少跟人打交道,她对你倒是特别热情啊,问了我好几次了。”   “我说我是她的女儿你信吗?”   “你?哈哈,这真是……反差太大。”空桐然仔细地打量着景杉,然后说:“不过,静的情人,那个男人是什么人?我记得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要跟大哥或者是鹏说。”   “他是影吧。”   “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都说别让他们俩知道了,很好猜的。我不会跟他们说,说了也没什么好处。静也是厉害,能钓到这样的极品,就是老了点。阿杉,你是他女儿,有没有能力?”   景杉想了想说:“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吧,不然阿爹也不会给我这么多防身的东西。他没有说很多,不管这个了,你讲讲静的事吧。”   空桐然说了很多,衣食住行各方各面都给说了一遍。比如说空桐静经常懒得花一分钟时间点菜,吃个三明治就行了。比如说有一次夏天她买了五十件一样的T恤来省去想明天穿什么衣服的时间。比如说她泡澡都会泡睡着,害空桐然还要记着时间,甚至和她一起泡。再比如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但有时候睡觉前会抽出时间陪空桐然一起看书,教她一些东西。   景杉沉浸在空桐然的描述中,直到鹏一句:“喂,你站这干什么?”   景杉回过神来,看到鹏在转弯处看着另一个方向,过去一看,叶卜夜向那个方向的远处跑去。景杉本来不在意,这些话被听去也没什么,但总归是有点担心,向空桐然道了声歉,追过去。   叶卜夜个子矮腿短又缺乏锻炼,很快就被景杉追上。叶卜夜喘着气,脸色不太好,情绪也有些激动,说:“你有爸爸和妈妈,有男朋友还有朋友,你根本不在意我!我原来以为你和我一样,但是完全不一样,你说慌,你根本不喜欢我!我偷听没被发现的话,你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你现在过来也是来骂我偷听你们说话。”   “我只是担心你。”景杉见叶卜夜还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说,“那我先走了,好好和你哥相处。”   景杉走了一段路回头去看,叶卜夜看起来没那么激动了,看见她回头来立即嘟着嘴偏过头去。景杉回过头来继续走,果然是很生她的气。   回去后鹏还在原处等她,见她回来,开玩笑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小女孩的?”   景杉推了一把鹏,见空桐然已经不在了,叹了口气,说:“什么勾搭。”   鹏笑了笑,一手勾过景杉的脖子在她唇上点了一下,见她脸色一变,立马往后走了几步,在水泥地上踩出两声“哒哒”的声音。景杉脸一红,就见他退了几步,笑说:“我又不打你,你跑什么?”   说完后,景杉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反应过来时,鹏的唇又压了过来,这次不是蜻蜓点水,相反的,很重很重。   十区的游乐设施不错,前几天他们整车人跟着司机蒋空亢到处玩。这几天景杉一直跟影和鹏在一起。虽说鹏认识影,但似乎没见过面。影自称景三,鹏仔细一想,就低头哈腰地叫爹去了,然后被影骂了一通。还有千末,她少见地也跟着他们一起玩,不再动不动就没人影了,果然跟影关系很好。江猛和空桐然玩到一起去了,他们的关系从旅行开始就一直挺好的。   那天之后叶卜夜就没有来找过她了,甚至是刻意躲着她,时常见到叶卜炎和蒋空亢也没见到她。景杉很担心,她之前的那段时间觉得很寂寞,而她把她自己和叶卜夜重合起来的时候也是在那个时期。景杉请叶卜炎喝酒,借此跟他谈了叶卜夜的事。   “我最近被你妹妹甩了,你是不是也被她甩了?每次见到你旁边都不带她的。”景杉问。   叶卜夜说:“什么被甩了,我们关系本来就这样。”   “你脾气这么差,经常打架的吧。”   叶卜夜看了景杉一眼,说:“关你什么事?”   景杉叹了口气,说:“坐在我这边第三排的索邱名还记得吗?他的手看起来不是一般人的手,是练家子,还有他拿杯子的手势跟别人也不一样,是经常拿枪的。他后面坐着的两个人也一直跟着他。索邱名抬头时第一眼看得就是你们那边,不知道目标是谁。所以说你要跟你妹妹搞好关系,陪在她身边,有危险的时候至少可以挡一挡。”   叶卜炎有点惊讶,问:“你跟那个司机是一伙的?”   景杉也疑惑了:“原来那个司机也不一般?”   “看来不是。那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以前吃过陌生人的亏,所以可疑的人多注意了点。不过,看来是我之前想错了,你还是很关心你妹妹的。”   叶卜炎见景杉看着他,笑了笑,说:“别看了,我怕被你看成透明。总之,那个,先谢过你了,我知道有人追过来,但不清楚是谁,这下有底了。”   ☆、初见波澜   巴士停在十区边缘地带的停车场补充水和物资,但这影响不到他们,他们还是可以待在巴士里。前几天车里的人都出去玩了,但经过景杉和叶卜炎那次谈话后,叶卜炎和叶卜夜就待在巴士里了。同样待在巴士里的还有索邱名和坐在他后面的两个壮汉。   待在巴士的第一天晚上,叶卜炎在吃饭的时候凑到蒋空亢旁边,轻声说:“给我买点药。”   “为什么?”   “最近发现有人盯着我,压力大。”   蒋空亢回想了一下,问:“这不算作弊?”   “不算,你当时没加上这一条。”   “好像是。那离开十区再给你。”   叶卜炎问:“为什么?”   蒋空亢说:“不然对我不公平。”   一天,蒋空亢把游客带到游乐园后,大家就各玩各的了,从下午玩到晚上,影已经回去了,他对这些提不起劲。晚上的游乐园亮着五彩的灯光,亮度堪比白天,却比白天好看。景杉看着高高耸着的摩天轮,就想去坐,不过鹏不喜欢狭小又密闭的空间,景杉就和千末一起去了。   摩天轮转着转着还没转到最高处就停下了。不止是摩天轮停电了,整个游乐园都停电了。景杉和千末坐在黑暗的摩天轮里,听着下面传来的阵阵惊叫声。   千末突然站起来,说:“我们出去。”   景杉见她拿出闪着寒光的匕首,万一破坏了之后让她们赔钱怎么办。这么一想,便急忙阻止她说:“只是停电了,没什么危险,等电力恢复就行了。”   千末说:“没危险的话,别人为什么叫?”   景杉想了一下,说:“大概是……怕黑。呃,也有可能是停电这种事很少发生。”   千末才坐回对面。景杉不是很着急,她相信空桐静和空桐然的世界不会被电力困得很久,她转头看着外面。其它地方并没有停电,整齐的亮着暖色光的路灯,缤纷的商店的灯光,当她处在夜色里,才发现这些光是多么特殊的存在,将那一方夜色都融进了公路和街道中。景杉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夜色,果然她不喜欢停电中的摩天轮。   景杉的耳中一直响着尖叫声,但在某一时刻,尖叫声变得不一样了。原先的尖叫声离她很远,现在却离她很近。景杉靠近窗户往下看去,下面有许多光点在摇晃,但这些光点再多,还是照不亮他们中间的黑暗,所以景杉还是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不久,一双发着蓝光的眼睛出现在窗户外,出现在景杉面前。景杉看着那双直视着她的眼睛,犹如映着万里无云的蓝天的湖水的颜色,有着湖水的幽深却没有湖水的安静,泛着几丝凶光。这时有手电筒的光照过来,景杉才隐隐看见白色的短发和鹏的脸。   面前的玻璃突然化成碎屑散落,景杉察觉到外面有风吹来,赶紧闭上眼睛,防止碎屑吹到眼睛。景杉却还没有感觉到碎屑扑面而来的感觉,脸就埋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们走。”鹏的声音飘入景杉的耳中。   景杉抱住鹏的腰,偏过头睁开一只眼,看着从眼前飘过的玻璃碎屑莹莹地闪着微弱的光,应了一声:“嗯。”   鹏一手抱住景杉,把她护在怀里,往下跳去。他抓住一处支架后,一只手和两只脚协调地往下抓,跳。这样爬了几米后,鹏似乎有些不耐烦,松开抓住支架的手,双腿一蹬,往下跳去。这里离地面至少有五十米,直接摔下去会瞬间摔烂,顿时下面的尖叫声又响了一倍。   景杉更用力地抱住鹏,忍着在耳边呼啸的风声和失重的不适感,感受着高空坠落的感觉。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坠落在厚厚的缓冲垫上。缓冲垫往下凹陷到极限后,两人也没有跟着弹上来,弹上来的只有一个大洞。众人忙合力把垫子移开,发现下面的石板地已经化成一个沙坑了,两人正从沙坑中爬出来。   很快的,电力恢复,聚光灯照得众人睁不开眼,等他们适应这强光的时候,沙坑中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们人多,平时都是坐公交车回去的,景杉就用卡向司机蒋空亢换了些零钱。千末,景杉和鹏三人在公交车站等车。鹏说:“没想到你力气挺大的,能把我们两个都拉出来。”   千末说:“本来想坐完摩天轮的,没想到你会直接跳下去。”   鹏不在乎地说:“爬着太费时间了,更何况是往下爬的。”   景杉看着鹏一直靠在站牌动也不动,问:“你受伤了没有?”   “骨头没断,回去休息一晚上就行了。”   “你没必要为了这个受伤。”   鹏捏了捏景杉的脸,说:“你那时抱得这么紧,可不是没必要的样子。如果救你都没受伤的必要,我以前天天找架打弄的浑身是伤算什么。”   景杉静默了一会,拉过鹏的手,说:“谢谢。”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蒋空亢正好乘着出租车回来,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对劲,下了车就气势冲冲地往巴士上赶。等他们上车的时候,才发现戴眼镜女丁海已经回来了,而且除了影,其他人都戴着虚拟器。这本没什么奇怪的,千末回到自己的位置,景杉也牵着鹏坐下。   蒋空亢跑去驾驶座上检查了一遍,然后“咚咚咚”地敲着每个戴着虚拟器的人的玻璃,但醒过来的只有索邱名和他身后的两个大汉。   蒋空亢平时都是笑嘻嘻地,看起来很不正经,这时候神情却罕见地严肃起来,问索邱名:“是谁擅自把宇宙的系统导出来的?”   索邱名笑说:“老兄,别发火。我们只是玩玩。”   蒋空亢却不吃他这一套,继续问:“是谁?”   索邱名也只好投降:“丁海。”   “是她在游乐园的电力装置上做了手脚?”   “不知道。”   蒋空亢转身怒视着丁海,但她在虚拟世界中,再大的怒气她也感觉不到。   景杉也察觉到有异样,问蒋空亢说:“这很严重吗?”   蒋空亢转过头来的时候,面色仍然因气愤显得有些红,但他却极力地掩饰,说:“宇宙和庄园不一样,宇宙上的未知还有很多,而且他们兄妹懂的相关知识又少,很可能发生危险。”   景杉问:“你敲了他们兄妹的玻璃,为什么他们没有醒过来,会不会是睡着了?”   蒋空亢瞪着丁海,说:“我看不是,大概被丁海灌输了什么。”   蒋空亢说着,又碰了碰丁海座位上的声音隔离装置,“这个装置就算拔出巴士的钥匙,这个强化玻璃也不会打开。但除了里面人主动打开外,以防万一,还有配套的安全锤,强制打碎玻璃。”   索邱名说:“不用这么夸张吧。”   蒋空亢走向驾驶座,说:“什么夸张!敲玻璃都没反应,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是我的责任。”   蒋空亢说着,走到驾驶座,说:“安全锤等重要物品,只有司机或巴士上的游客指纹确认才能取出来。”   蒋空亢打开方向盘旁边的一个盖子,露出一个触摸屏。蒋空亢把食指放上去一按,驾驶座旁边的台面盖子突然打开。蒋空亢在里面翻找了一段时间,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当他站起来看向索邱名时,索邱名一摊手,笑着说:“丁海这姑娘还挺仔细,考虑到了这一点,早就拿去了。不过你刚才可没问我,我没理由回你。”   蒋空亢说:“没听见我说的吗,也许发生了什么故障,他们可能有危险。”   索邱名平静地看着蒋空亢充满怒火的眼睛,说:“省省吧,别以为只有巴士司机才知道,这个故障会反馈到司机的驾驶系统上,发出刺眼的红光。现在没有吧。而且,你最先问我的是‘是谁擅自把宇宙的系统导出来’,你关心的是‘谁’吧。你连危险的虚拟系统都装在巴士上,密码还被破解了,不仅是丁海,你的错误也不小。”   蒋空亢问:“你……是什么人?”   索邱名说:“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在旅行中的游客。”   景杉看情况不妙,正要上去劝,一旁的鹏拦住了她。景杉见鹏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千末也是,影也是,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不过蒋空亢也没有动手,他瞪了索邱名一段时间后,出去来回踱步。   景杉明白,也许这辆巴士里只有他们是外人。蒋空亢关心的是叶卜炎和叶卜夜两人,他说游客出了什么事是他的责任,但他只关心两兄妹。他们插手,只会被卷入这件事中,而这件事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她能对巴士上其他人不管不顾,但对于叶卜夜……   ☆、夜谈   鹏睡过去不久,江猛和空桐然回来。景杉轻轻地拿开鹏环在她腰上的手臂,走到靠窗的第一排位置坐下。她之前只顾着享受,连虚拟现实是什么都没弄清楚。   这时空桐然正发现多了一个虚拟系统,见景杉过来,就把玻璃升上去。   景杉问:“虚拟世界是怎么回事?”   问完后空桐然皱着眉嘟着嘴看着景杉,倒是让景杉吓了一跳。空桐然抱怨着:“好伤心啊,我们分开玩了好几天你都没来见过我,你今天好不容易来了,结果一开口就是问跟我无关的事。前几天也是,鹏就算了,你还为了个小不点把我抛下了。”   景杉脸一僵,这几天的确花太多时间跟鹏亲热了。景杉问:“那你们今天玩得怎么样,游乐园中途停电了吧。”   空桐然拖着下巴,幽怨地说:“停电啊,那时我们在鬼屋,停电时我们还没开叫就被鬼的尖叫声淹没了。唉,这几天跟江猛明明玩得挺好的,你说为什么他就是不抱抱我,连牵手都没有一次是他主动的。”   景杉听了空桐然的话,吓得一怔,觉得不大可能,问:“你也把他当大哥?”   空桐然两只大眼睛一溜不溜地看着景杉,说:“原来你跟江猛还会抱一团。”   景杉使劲地摇头,问:“那你把他当爸爸?”她以前就牵过影的手,还被抱过。   空桐然幽怨地看着景杉,一字一句地说:“是情人,情人啦。”   景杉心里最坏的猜测被空桐然说出,她顿时有点不敢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大哥有跟你说他……他已经有妻子了吗?”   空桐然捂住嘴巴,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过了一会,问:“可是你们不是好几年没见过面,他那么早结婚?”   景杉叹了一口气,说:“是童养媳,他们两个感情还挺好的。以大哥父亲的性子,很有可能会让大哥在参军前把婚事解决掉。”   空桐然撇撇嘴,说:“反正他在那个世界是个死人了,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刚才问我的是虚拟世界吧。之前他们是这么说的吧‘高仿真和伪真实的虚拟技术’。其实这种似真似假的虚拟世界,不只是旅游公司有,其他的游戏影视等产业也有这种技术。但那些都是假货,‘完美,理想的世界’只是创造者的理想世界,不是消费者的。但旅游产业的高仿真和伪真实的虚拟技术是真的,有人说这个技术能捕捉思维,甚至能捕捉到一个人最喜欢的感性具象思维。所以它才是真正的消费者的天堂。但我没有思维,我只有数据库。我最开始戴上虚拟器的时候,周围是一片黑暗。怎么说才能让你理解呢?对了,就像是当我的数据库筛选出所有关于庄园的资料,这些庄园就会在我周身现象,但那是重叠的。不是像两张图片合在一张上的那种简单的重叠。比如关于桥的资料,桥的哪一元素资料最多,由资料最多的桥墩,桥台,支座等元素综合成一座桥,是那样的重叠。我减少资料时,消失的资料中的元素不会变或者马上被替代掉。我在资料上打叉时,资料中的元素会即刻改变。但如果我调出无关庄园的资料,它不会有什么改变……”   景杉听得晕乎乎的,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景杉注意到空桐然说话的声音停止了,马上道歉:“对不起。对了,现在叶卜夜,叶卜炎还有丁海在宇宙的虚拟世界里。是不是也有地图来标示他们的位置?就像庄园那里一样。”   空桐然说:“庄园的虚拟世界确实有地图。虽然是牛皮材质的,但里面的地图是动态的,人物的移动也能在上面看到。但这次的虚拟世界是宇宙,再大的庄园大小也是有限的,但宇宙是无限的。宇宙中没有地图,那里是探测器。探测器虽然被设置成是无限距离甚至无限时间和曲率的,但宇宙的空间太大,就算探测器探测到了位置,画面也会根据屏幕大小按比例缩小,肉眼根本看不到那个小红点在哪。”   这次景杉很认真的听了,她问:“没有办法找到他们吗?这个世界几乎是万……”   空桐然打断景杉说:“没有什么万能。但这不是技术的问题。如果两个人想要在宇宙中碰面,那进去的时候想着一样的标志性曲度就行,如果有差错,靠探测器也能容易找到对方。但没有人会让别人无时无刻地监视着他的行动,他不想被人找到,那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没有人能找到他。”   景杉说:“就是说他们三个不想被人找到。”   空桐然叹了口气,说:“你这样理解也行。”   景杉站起来,走到影旁边时,发现他没有打开声音隔离装置,就在他旁边坐下,顺便打开扶手中间的装置。景杉看着影闭着眼睛一副睡得很安然的样子,嘴角一翘,凑到他耳边:“啊!”   影的身子立马往旁边歪去,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玩这个?”   景杉毫无罪恶感地撇撇嘴说:“每次不想理我就装睡,这招不管用了。”   影说:“说不定是真睡。”   景杉咳了两声,正色问道:“巴士里的这些人,你知道多少?第一个世界我们出现在废墟,第二个世界我们遇到了触手怪,这些在那些世界里本来就不常见,却偏偏被我们遇上了。所以这里的事,你多少应该知道一些。”   影看着窗外,说:“我第二次来这里时,是从一个比较特别的世界过来的,在那里精力养得太足了,过来之后,能力外泄了。那时我是在住宅区出现的,能力影响了周围的一些人。后来我调查了一下,小孩子受到的影响比较大,成年人就是脾气改变了一点。这巴士里的话,叶卜炎是当时受过影响的。他那时才五岁吧,当时离我又很近,受到的影响还挺大了。”   景杉问:“他受到了什么影响?”   影说:“也就是长出了翅膀和尾巴,还有脾气暴躁了点。”   景杉听得瞠目结舌,说:“这……很严重了。能让人改变这么多……你的能力是什么?”   影说:“不是说过了,轻一点的是限制,重一点的是反噬。那时候的是反噬吧。”   景杉问:“这为什么能让人长出尾巴翅膀?还有张湘一,那个也是你搞的鬼?”   影感觉后脑勺的凉意,看窗外的一片漆黑看得更加入神,说:“他似乎之前挺喜欢小天使的,然后长出了小恶魔的东西,只长出翅膀和尾巴已经很不错了。张湘一的话,他是个特别的,他起源和我一样,不算是普通人,受我的能力影响,变成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景杉沉默了许久,他爹闹出的事太多了。景杉问:“为什么不用能力把他们变回去?”   影说:“为什么要把他们变回去?”   “这不是你闯下的祸吗?”   “闯祸?”影转过头来看着景杉说:“我的字典里没有闯祸这两个字。我没理由给用能力把我之前使用的能力取消,你知道我对多少人使用过能力吗?他只是其中一个,为什么非要给他取消能力?就连你,我也在你身上使用过能力,我也不会给你解除。”   景杉盯着影说:“你难道是恶魔吗?”   “恶魔?恶魔也好神也好,都是差不多的存在。你这么说,只是因为我没有回应你的期望。”   景杉说:“不,不只是我这么想。我想,世界上总有一些定理,不是我们想改就能改的。比如说亵渎生命。你使用能力,让张湘一和一区多的人丧命,叶卜炎也是,来旅游也要被人盯着,他们被你影响了很多很多。你有什么理由不对自己做的事负责任。”   “阿杉,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说了这么多,又能拿我怎么样?”   景杉静默了一会,沉着声音问:“余音两个人格差那么多,你也对他使用了能力?”   影说:“他是求过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求我使用能力。不过可惜的是,我没有用,他自己变成那样的,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让我们在各个世界穿越的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目的,就是想看看你们会怎么做。”   影见景杉稍微冷静了一些,说:“你现在浪一点没什么,到了下个世界,离鹏远一点。”   “为什么这么说?”   “鹏不是你能对付的,这个你听我的就好了,我总不会害你。”   “什么时候去下个世界?”   “这次巴士旅行结束后,不过如果那家伙忍不住,就要早点走。”   “谁?”   “说了就没意思了。”   “阿爹,这次旅行什么时候结束?”   “谁不想继续的话,那个人就会退出,我不会把那人送回原来的世界。”   “那……大哥……算了,没什么。不过没想到你以前还改变了容貌,大哥都不认得你了。”   影不知道为什么沉默起来,拍拍景杉的肩,说:“他很在意你啊。对他放宽心,不要太戒备。”   ☆、虚拟宇宙   叶卜炎和叶卜夜漂浮在宇宙中,没有厚重的宇航服,也没有宇宙飞船,只是单纯地漂浮在宇宙中。   叶卜炎看了看黑暗的四周,说:“不就是一片黑,有什么好玩的。我看后面的那女的就是看你笨才骗你的。”   叶卜夜慌张地摇头,说:“她长得漂亮,人也很好,不会骗我的。”   说着,叶卜夜突然指着前方说:“你看,有好多星星,好漂亮啊!”   叶卜炎觉得旁边的人聒噪的很,把头歪向另一边,一脸嫌弃地样子,眼睛却是往叶卜夜指着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确有很多星星,星光还忽强忽弱地闪着,星河就在眼前。   “是挺漂亮。”叶卜炎说了一句。   不过有这么多的数量,他刚才居然没看到。而且他还感觉到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是他的错觉吗?   “对不起啊,来晚了。”听得一声女声,两人同时往后转头,见是丁海。听她的语气……叶卜炎看着叶卜夜斥道:“你们约好的?耍我啊!”   叶卜夜被他的声音吓得捂住耳朵,颤声说道:“因为你肯定不会答应,为什么你只让我跟景杉那些人玩?这姐姐很好的。”   丁海笑了笑,说:“别生气嘛,我带你们去看好看的。”   “不需要,也就几颗星星,没什么好看的。”叶卜炎说着,转向叶卜夜说,“快退出。”   叶卜夜却罕见地拒绝了叶卜炎,极其缓慢地摇着头,抬起头看着叶卜炎,说:“陪我玩一次嘛……哥哥。”   叶卜炎怔怔地看着叶卜夜水晶晶的眼睛,她很少叫他哥哥,继而他把头转向一边,说:“情况不对劲我们就退出。”   叶卜夜没想到叶卜炎会答应,愣了好一会儿才甜甜地笑起来:“嗯。”   丁海笑了一声,说:“那走吧。”转身往反方向飘去。   叶卜炎和叶卜夜也跟着飘去。叶卜炎飘了一段时间,见叶卜夜不在旁边,回头看去,她正在他身后飘着,叶卜炎说了声:“快点。”   叶卜夜应了声,飘到叶卜炎身旁,但不一会儿又落后了。叶卜炎回头问叶卜夜:“难道你身体轻,飘得也慢?”   叶卜夜只是习惯性地躲在别人身后,不敢超过别人和在别人旁边。听叶卜炎这么说,还以为他这是生气了,又加快了速度往前飘。叶卜炎却伸手抓住她的手,有些惊讶地说:“手好小。”见叶卜夜脸变得微红,小手还有点不安分地动着,说:“别动,别走丢了。”叶卜夜脸更红了,头也低了下去,被叶卜炎握住的手却不再乱动。   “能看到了。”前方的丁海说。   叶卜夜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前方一片斑斓的色彩,一个色彩斑斓旋涡状的星云在眼前呈现。叶卜夜看得入迷,拉着叶卜炎往星云的方向飘去。不一会儿,他们就被七彩的星体笼罩。叶卜夜痴迷地看着似近似远的亮光,他们俩好像就在世界中心。   丁海没有看星云,而是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两个牵着的手抿嘴。过了一会儿,丁海说:“我们到其中一颗星球看看吧。”   叶卜夜此时心情大好,想都没想就应了,叶卜炎也没拒绝,他们又在这看了一会儿,才跟着丁海飘去。   那个星球有许多条通道,他们从其中一条通道进去,通道里面又分出通道,也就是说他们看到的都是白色的墙壁。   他们在里面飘了一会,除了白色的墙壁就没别的东西了。叶卜炎觉得不对劲,握着叶卜夜的那只手稍加了些里,叶卜夜感觉到后看向叶卜炎。叶卜炎轻声说:“你先退出吧。”   但丁海却是听见了,转过身来说:“别着急,总要给我一点想象的时间,就快好了。”   “什么意思?”叶卜炎问。   问的期间,周围的墙壁突然发出光来,周围的墙壁上不断有画面闪过。画面终于变得缓慢时,叶卜夜看见上面一个三四岁的幼儿抱着一个小熊玩偶滚来滚去。他笑得那么开心,嘴巴大的能含住那个小熊玩偶的耳朵。那小儿滚啊滚,最后撞上了两条腿。一个女人“啊呀”一声。然后小儿抬头笑,拥有那两条腿的女人这时也蹲下来抱起小儿,小儿凑到女人身前,小嘴巴拉巴拉地吮着,把女人胸前的衣服糊满口水。那女人叶卜夜认得,是她妈妈。那这个小孩是她哥?   突然,叶卜夜听到叶卜炎大喊了起来:“退出……”   “啪!”一声巨响传来,震地叶卜夜一个激灵。   叶卜夜只感觉那声巨响后的寂静十分恐怖。墙壁上转到另一个画面,叶卜夜的妈妈散着乱糟糟的头发,把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边的脸颊扇得通红,然后吼道:“我怎么生了你这儿子!你打别家孩子给我丢脸也就算了,你还打你爸!你还拿菜刀砍你爸!”   叶卜炎又吼了起来,这声比之前的更响,声音更嘶哑,叶卜夜被这声音震地眼前一模糊,“游!”   叶卜夜的眼泪使她睁不开眼睛,戏,再说一个戏字啊!然而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来。   “戏!”叶卜夜张嘴叫着,可是没有声音。“戏!戏!戏……”叶卜夜不停着张口叫着,却听不到一丁半点的声音。   叶卜夜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因睁眼而被震出眼眶的泪水迅速地往后砸去。面前突然出现感叹号,出现眼前司机座椅的画面,但那只是一瞬,它们很快就往后冲去。她惊恐地往后望去,却发现后面一望无际,她感觉她在往下掉落,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往前席卷而去,但她周围只有黑暗。她觉得理她近的都在远离她,她想要伸手去够,却看不到她的手。她觉得离她远的都在靠近她,但怎么靠近,也没有到达她那里的。然后,她就像像一条被网捕捉到的鱼,被网迅速地扯到那片扭曲的混沌里。   等叶卜夜睁开眼睛时,周围已经不再是通道,是太空。但他们却被巨大的引力带动着砸入另一个星球,又是充满通道的星球。他们磕磕碰碰地被吸引着往中间飘去,但叶卜夜没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墙上的画面。叶卜炎身上的翅膀怒张着,尾巴在空中狂甩,溅了一些血的脸盯着从桌子下爬出来的小女娃,神色甚是恐怖。小女娃看得却不是他,他看着的是两具倒在血滩里的两具尸体,那是她的父母。   叶卜炎杀了他们的父母?!叶卜夜那时只有一两岁,这些事早就忘了。她转头看着一旁的叶卜炎寻求确认,发现叶卜炎也正看着她,见她看来眼珠子立马溜到一边去了,没有直视她。   叶卜夜看到叶卜炎这样子,心里已经确定了大半,她不敢再看墙壁,干脆闭上眼睛,存着一丝希望,问:“这是真的吗?”   叶卜炎的眼睛瞬间睁大,但仍是没转过来看叶卜夜,也没有说话。叶卜夜没听到声音,瘫软到地上。原来她从小就受人歧视,受人冷落,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她哥亲手杀了父母。她以前曾听到过别人这样议论过,但那些人对她都不好,她只以为那些都是坏人,说的话都不能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脾气是暴躁了点,但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丁海看着这对兄妹,算着时间,算着别人睡过去的时间。刚才蒋空亢敲玻璃的时候她就见除了他没人管闲事。前段时间跟叶卜夜关系好的那些人最近也不跟叶卜夜往来了,剩下的就只有蒋空亢了,他一个人的话丁海还是能对付的。只要等其他人都睡着了,她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丁海看那对兄妹还是那个状态,看来效果还不错。时间也到了,丁海走到叶卜炎旁边,把嘴巴凑到叶卜炎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她以为你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呢。”   叶卜炎猛地转头看向叶卜夜,上前摇晃着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摇醒,不停地说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丁海笑了一声,说:“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丁海见叶卜炎转过头来,用凶狠地眼光看着她,就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刚才说的是假的吧,什么真的?”   “你!”丁海见叶卜炎朝她扑过来,笑着往后退去。   “退出游戏。”丁海说着。瞬间,丁海引爆了黑洞炸弹,将星球的能量迅速固缩到中心产生爆炸。剩下的两人立马又进入了黑洞中。   丁海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眼前漆黑的翅膀,而且叶卜炎还没醒来。丁海一笑,他果然就是传说中出来实验的变异种。丁海看了下车里的人,确实都睡着了,司机在外面踱步。丁海摸了摸口袋里电击棒,拿出坐垫下事先放好的照相机,打开声音隔离装置,这研究所把危险物种带到外面的事被揭穿,就能引起一场社会舆论,她这记者也不算白当了。刚要走出位置,却见坐在另一列的景杉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朝她扑来。   ☆、变异的生活   叶卜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感觉到有一只手贴在他的脸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他的母亲。   “啊,醒来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高烧?”母亲说。   “家里的保姆机器人已经不入流了,改日换一台。”父亲说。   “我们也有责任,要多留出时间照顾炎炎。”母亲说。这时母亲从保姆机器人手里接过一口碗,另一只手扶起叶卜炎,喂他喝药。   “来,张开口,喝了就没事了。”母亲说着,吹了吹勺子里的药水,送到叶卜炎口边。叶卜炎喘着气喝了一口药,用尽力气抬起手推开药,说:“好难受。”   “喝了药再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母亲说着,又把一勺子药水送到叶卜炎嘴边。叶卜炎点了点头,喝完药水就睡过去了。   叶卜炎记得,那场高烧就是一切的开端。高烧好了之后,他就像提早进入了叛逆期一样,觉得他父母说的做的都很烦人。他开始跟父母吵架,开始去外面混,在外面有很多人可以打,他身体里的那股烦躁可以借此不断地发泄出去。回到家的时候,他父母总是在等他回去,每次都免不了大吵一架,他不想那么做,吵了之后心里的那股烦躁感会加重,但他控制不了。   他在外面有了一个小弟,虽然年龄比他大,但和别人不同,不会因为年龄小瞧他。   有一次回去,叶卜炎和他的爸妈不再吵架。他爸妈说:“写日记吧。”难得那一次没有吵起来,听一次他们的话也没什么。   4月3日,小弟很好,每次打起来都不会跟我抢人,打完后会给我送水送毛巾涂伤药。妈给我重新包扎伤口,求我不要再打架,我没理她。   4月20日,小弟多了两个。回家吃饭时爸妈都没说话。   5月13日,小弟又多了几个,但这不影响我打架,我也就没管他们。回家吃饭时爸妈还是没说话。   7月15日,我被小弟围攻了,指挥他们的是我的第一个小弟。我被打到了,他们围着我笑,不过是一群混混,低等的人物,却急着在我面前表现他们所谓的“厉害”。我很生气,看到他们的嘴脸,听到他们的笑声就很生气,我想让他们去死。他们就突然倒下了,一条沾满血的黑色的尾巴在我眼前晃荡,这是我的尾巴。我走到第一个小弟面前,他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我看不起他,但他看见了我的尾巴,是个祸害。我没有觉得恐惧,也不高兴,和打完架的感觉没什么不一样。我回到家时,妈看见我身上的伤比平时重,她替我包扎的时候哭了,抱着我让我别再打架。我已经十五岁,始终比她小上许多,但我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我答应了她。不打架也没什么。   7月16日,今天本想在家学习一阵子,但看见那些字就烦,就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晚上就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去街上走了一阵子,街上有很多警车,来找茬的人也没有,就回去玩了一晚上游戏。   7月17日,白天睡觉时被我妈叫醒,说是有警察来找。我跟他们说我被围攻后,他们就争着当老大,我趁他们没注意就跑了。我有尾巴的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们怀疑我也没证据。   7月18日,我继续过着白天睡觉晚上玩游戏的日子,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感觉那股焦虑和烦躁又上来了,就买了个沙袋打。   8月20日,沙袋已经满足不了我了,尾巴和翅膀时常趁我不注意就出来。晚上我走到偏僻的地方飞到另一个区打人,打人的感觉果然和打沙袋不一样。但我还是打人了,没有遵守答应妈的诺言。明天不打了。   8月21日,我又去另一个区打人。不过今天感觉比昨天好一点,明天不打也没什么问题。   8月22日,今天还是没忍住。   8月23日,今天还是没忍住。   8月27日,今天还是没忍住。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忍不住的,谁能来制止我?   ……   9月1日……我不想再克制了,不要被我妈发现就行,不敢想象她知道了会怎样。   9月13日,今天晚饭时又没人说话,我有不好的预感,妈昨晚进我房间了。   9月20日,他们带我去看心理医生,那晚我们又吵了一架。   9月25日,这几天一直在吵架,我很烦,没人了解我。   8月10日,我妈怀孕了,她放弃了我。   一堆人冲进厨房,穿着形形□□的衣服,不是警察却拿着枪对准他们。叶母把叶卜夜抱在怀里不让她看,叶父站起来问原因。那些人什么也没说就朝叶父腿上开了一枪。   叶卜炎见父亲抱着腿摔倒在地,一下子就怒气上涨,漆黑的翅膀和尾巴“噌”地一下全都冒出来,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干掉了两个。突然两声枪响,叶卜炎惊地回头一看,父母亲都倒在地上。   “如果你乖乖跟我们走,就马上送你父母去治疗。继续抵抗地话,他们失血过多能不能救活就难说了。”其中一个人说。   叶卜炎被带走了,临走前见父亲仍像他伸着手,一笑,看来也没有完全放弃他。   抓走叶卜炎的是自称“基因变异研究机构”的地方。叶卜炎到这个地方后就立即被束缚带死死地固定住不能动弹,不久就有一个人过来说他父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他说的那么自然,就像他父母的生命就是拿来交易的物品一样。“畜生!”叶卜炎狠狠地骂了一句。   叶卜炎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受,他每天都要接受各种刺激直到出现变异,变异了之后还有被机器人攻击测试的,有时候还要从他身上抽样本,他每天都在想怎么逃出去。但这是不可能的,管制的太厉害。   这样的日子过了8年,叶卜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自由被限制了,但他现在已经没精力找人打架了,也能自由地控制尾巴翅膀,最主要的是,他不用再跟父母吵架了。他现在已经相当于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他的父母和妹妹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没有他说不定会过得更好。   一天,一个脸生的男人进来,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等那几个人给他搬来一张椅子,他就挥挥手让那些人出去了。“看起来你对这样的生活还挺满意的。”那男人说。   叶卜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那男人也不等他回答,继续说:“我猜你的想象中,你家的另外三个人正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吧。”   叶卜炎惊奇地看着那男人,问:“难道不是吗?”   男人笑了一声,说:“你想的太天真了,你以为只有你是特别的吗?这个机构里可不止你一个变异人,03A号。”   “你想说什么?”   “你父母的变异成分虽然很小,但也并不是没有,他们两个被强制安排在特定的生活区生活。”男人看着叶卜炎的神色一变,接下去说:“也就是说,叶卜夜从两岁起就和保姆机器人一起生活至今的。”   叶卜炎听了神色一缓,轻叹道:“她是正常的。”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反而变差了,走到叶卜炎面前,问:“如果让你和你妹妹出去旅行五个月,你会答应吗?”   叶卜炎问:“你们有什么目的?”   “目的嘛,可以说是放你一个假期出去跟家人散散心。还有一个就是来测试一下你是否能用暴力以外的方式来抑制变异。”   “如果变异了怎么办?”   男人想了想,说:“如果没人看见倒没什么,如果被普通市民发现,现在的信息流通这么发达,你说会怎么办?”   男人见叶卜炎到现在都没变得暴躁,说:“至少不会在这有这种安逸的生活了。”   男人见叶卜炎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说:“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我还会来。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蒋空亢,期待你的决定。”   景杉把丁海制服后,丁海仍旧反抗着,不停地说着:“可恶,哪个报社的,不仅用蛮力还打算渔翁得利。”   景杉无辜地看着丁海,说:“我只是一名游客,见你似乎要做侵犯别人隐私的事,出手阻止而已。”   丁海没想到景杉力气这么大,怎么挣都挣不开,两只手都被她抓住了,口袋里的武器也拿不出来。景杉便解了她的头绳把丁海的手绑在后面,找到她藏起的锤子,走到第一排“咣当”一声就把玻璃砸碎了,景杉再把两人的虚拟器关上开关。   但景杉等了许久也没见两人动上一动,便把他们的虚拟器给摘掉,探了探呼吸还挺平稳,应该没事,就在前面看着叶卜炎身上发生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之前虚拟世界里看到的那几个场景都是丁海编出来的,或者最后的那个场景干脆是听兄妹的邻居大妈p八卦的。   ☆、夜逃   叶卜炎却突然动了一下,摘下虚拟器后,立马把叶卜夜头上的虚拟器摘下,见叶卜夜醒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跑。叶卜夜本来还在死命地挣脱叶卜炎,看到一旁的景杉后,突然失态地朝景杉大叫:“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景杉愣了一下,看着他们往外跑,没有追过去,倒是看见索邱名位置上的帘子动了一下。   蒋空亢在外面看着叶卜炎背后的变化,拦住叶卜炎说:“你不能逃走。”叶卜炎没心思理他,张开翅膀就要飞走,蒋空亢冷不防地用戴着戒指的手握成拳头砸到叶卜炎的腿上,收回拳头时,一根细针迅速缩了回去。叶卜炎没飞高就带着叶卜夜掉落到地上。   蒋空亢走近挣扎着不想入睡的叶卜炎,他此时正死死地抓住叶卜夜的小手,解释着:“我没杀爸妈,他们还活着。你不准介意我这副身体!你不准……”叶卜炎紧抓着叶卜夜的手松了开来,他昏过去了,尾巴和翅膀也跟着收了起来。   叶卜夜的手被叶卜炎抓得生疼,但感受到叶卜炎的手松开后,立马回握住叶卜炎的手。这时他听见蒋空亢说:“以后看紧他。”   蒋空亢说完这句话就在他们面前蹲下,叶卜夜忙躲到叶卜炎身后,突然发觉叶卜炎已经昏过去了,又到前面把叶卜炎护在身后。蒋空亢看着她这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说:“我只是要扶他回去,你一个人搬不动。”   叶卜夜还是护在叶卜炎前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蒋空亢。蒋空亢见状也没办法,站起来在周围散步。然而叶卜夜还以为他要伺机偷袭,蒋空亢走到哪她就盯到哪。是以蒋空亢看见景杉下来,不由地松了口气。   然而景杉过来似乎不是特地给他来解围的,站在离车门不远处的地方就停下盯着他。蒋空亢叹口气,朝景杉走去,就听她说:“你刚才一直在偷偷地看着里面的情况吧。”   “算是吧,中途发现我介入的太多了。”蒋空亢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景杉没想到蒋空亢会问得这么直接,想了一下,说:“或者是想帮一下叶卜夜,或许是想得到叶卜炎的翅膀和尾巴。你相信哪一个?”   蒋空亢望着天说:“不知道。”   蒋空亢见景杉转身就要往里面走,急忙说:“叶卜炎累晕过去了,帮我把他搬上车吧,他妹妹不让我动他。”   景杉回头看着蒋空亢,说:“如果你刚才在偷看车里的情况,也该知道她对我的态度也不好。”   蒋空亢无奈地摇头,说:“我这是给你们和好的机会。”   “说得倒好像是为了我一般。”景杉嘴里这么说,却是往叶卜夜走去,蒋空亢则是站在一旁看好戏。叶卜夜果然是很敌视她的,警惕的目光从蒋空亢身上转移到景杉身上。景杉苦笑了一声,走到叶卜夜面前说:“都是帮你扶你哥回去,现在的我跟那晚喝醉酒的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同吗?”   叶卜夜拼命地点着头,说:“当然不同,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想着跟他搞好关系,我就不会听信丁海的话去那个虚拟世界。”   景杉不知道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想了一会儿,说:“现在的我还是为了帮你扶你哥进去,我看到是和那一晚一样。”   景杉说着就蹲下作势要扶叶卜炎,叶卜夜小身板一动,挡在景杉的手前面。景杉歪头看着叶卜夜说:“我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趁着叶卜夜思考的空档,景杉闪到叶卜炎的旁边扶起他,叶卜夜想做什么有效的反抗也来不及了,只能在后面拉拉两人的衣服。   回到车上时,丁海已经把她的头绳解开了,这时候用愤恨地眼神盯着他们。景杉苦笑了一声,她倒是两边都不讨好。景杉把叶卜炎放好后,回到鹏的旁边坐着,刚坐下,她的手就被鹏握在手里,景杉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鹏,说:“原来你没睡。”   鹏说:“打玻璃的声音太吵了。”景杉才想起鹏没有打开声音隔离装置的习惯,便打开来,道歉说:“对不起,把你吵醒了。身体还痛吗?”   鹏笑了一声:“不痛。”   鹏看了景杉好一会儿,饶有趣味地把玩着景杉的手,说:“以后到了我住的那个世界,你就跟我生活在一起吧。”   景杉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住的话,那个树洞有点小了,建个房子怕是很快会被那些兽类毁掉。”   “建在树上怎样?”   “这个不错。对了,你不吃生肉的吧,煮肉的气味不要被那些东西嗅到才好……”   “原来你以前成天找兽类打架的,那我可能不是它们的对手。”景杉说。   “没事,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景杉靠在鹏的肩上,阖上眼睛。她现在很难影响到叶卜夜,但或许可以试试,不直接插手,让叶卜夜憧憬未来就好。   这个夜晚过去后,丁海正大光明地向叶卜炎宣布说要拍到他的真正面目,说完后见叶卜炎一点反应也没有,丁海气得半天没说话。总之,这个插曲过后,旅行还是正常地进行着。   景杉一伙跟着蒋空亢还是在十区游玩,只不过这堆人里少了一个丁海,丁海跟着兄妹两,索邱名和两壮汉待在巴士里。不同的是,景杉一伙经常带些特产零食回来给车里的人吃,然后滔滔不绝地说些当日遇上的趣事。别人不想听也罢,叶家两兄妹的隔音装置被景杉砸了个粉碎,两兄妹又拿不出钱来修,不想戴上耳机就只能认命。   这样过了几天,两兄妹也跟着出去玩了,车里的其他人也跟着过去,倒是变得跟刚来这小区的时候差不多了。不同的是,他们一伙五个人加上影最近的晚餐差不多都是各自带回来的特产零食相互交换着吃,各种趣事也是围在一起说,倒是融洽了不少,也是意外收获。景杉和叶卜夜的关系虽然没有很大的改善,但这结果景杉也是挺满意的了。   在十区游玩了二十天他们才离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巴士之旅计划有五个月,从巴士出发的地区开始,绕过五个区游玩再回到起始地。到了第四个月,叶卜炎和叶卜夜关系已经好转了。索邱名也开始念叨:“还有一个月就能回去了。”景杉看到叶卜炎很少出去玩,在巴士上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有时候还能看到他在吃药。   离旅行结束还有二十天时间时,叶卜炎有时会等其他人睡下后就出去。离旅行结束还有十天时间时,叶卜炎隔天晚上就会出去一次。等到离旅行结束只有两天时间时,叶卜炎见其他人都打开声音隔离装置闭上眼了,就带着叶卜夜偷偷地溜出去。   然而这几天可以说是非常时期,很多人这时候是假寐状态的,比如说蒋空亢,比如说景杉。蒋空亢紧接着兄妹两就出去了,景杉也悄悄地跟着蒋空亢出去。再比如说索邱名,睁开眼睛发了一条消息就带着两个壮汉出去了。又比如说影,景杉今天是坐在他旁边的,景杉出去后他被这动静扰得也不想休息了,站起来说:“那边的事就交给他们吧,你去凑什么热闹?”   鹏是真睡着了,不过由于他不习惯开声音隔离装置,听见声音就醒了。千末也是一样的情况。只有丁海,江猛和空桐然还睡得香甜。   ☆、逃离   Part2   景杉一追上蒋空亢就把他给敲晕。景杉看了一眼地上的蒋空亢,他连一点反抗都没有,甚至在跑的时候都没有警惕周围是否有人,他这是听天由命了,自己不想参与进去。   索邱名和两个壮汉刚快步走出巴士,巴士门口就传来影的声音:“那边的事就交给他们吧,你去凑什么热闹?”索邱名没有理会影,继续快步向外走去,前面却被凭空出现的千末挡住了去路。索邱名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两个壮汉上前把索邱名护在后面,一气呵成的动作,速度与千末比起来却是差了很多。   索邱名看着千末,想起她平时都是闭着眼的,普通人没有能做到这样的,回头看着正在一步一步下车来的影,问:“你们是什么人?”   影下车来只是一笑,没说什么。索邱名也扯了扯嘴角,说:“那边警队也应该在搜寻了,没有我也只是少了准确的位置信息,抓到他们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不去也罢。”   索邱名往旁边一步步退去,两个壮汉也守着他退去,逐渐的两个壮汉正好一人守影,一人守千末。索邱名停下,下令说:“把他们抓起来。”   叶卜炎抱着叶卜夜在天上飞,他说:“我们去把爸妈都救出来,我不会再被束缚在研究机构,爸妈也不用在特殊生活区生活。”   叶卜夜抱着叶卜炎的脖子轻轻地点着头,问:“救出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叶卜炎愣了一下,扯起嘴角说:“一定会的,我们想这次一样到处旅行,只有我们四个人,谁也抓不到我们。”   说完,叶卜炎突然看到前方有探照灯四处乱照,便降下来躲在一处树林中。这里的树木都很细小,树叶也不茂盛,叶卜炎就跟叶卜夜在一处草丛中藏好。叶卜炎拨开面前的草,见不仅前面有探照灯的地方有许多警察,周围也有,照他们这种速度,很快就会搜到这里。叶卜炎牵起叶卜夜要往后退,却发现后面也有几束灯光,叶卜炎带着叶卜夜又躲回草丛中。这片树林的周围都是平坦的草地,只有这里能躲人,这样看来倒是被包围了。叶卜炎喘着气,飞行很耗费体力,他刚才已经飞了很久,有点累了。   叶卜炎正考虑着要不要孤注一掷往一个方向冲去,耳边却响起叶卜夜轻微的声音:“哥,从我懂事开始,家里就只有我和小菲(保姆机器人的名字)。我只能从相册和一些纪念录像里看到你和爸妈,那么和睦美好,我住在那个家里却像是住在别人的家里。我也经常听到邻居的阿姨说是你把爸妈……那个了,然后就被警察抓走了。”   叶卜炎感觉到握着的叶卜夜的手有些颤抖,便抓得稍稍用力了些,找准一个警察相对较少的方向。叶卜夜手上感受到叶卜炎的力度和温度,朝他笑了笑,说:“但是我一直都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我一直都记得那天你跟在司机后面,头朝着别的方向时不时吹着口哨,眼睛却时不时会瞟到我这边。明明比我大好多岁,那时我却觉得你好可爱。”   叶卜炎扭头看着叶卜夜,她正“咯咯”地笑着,却捂着嘴巴,不让声音漏出去。叶卜炎看着,心中一痛,转而笑说:“那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如果我一开始就对你好,一开始就知道你在意什么,一开始就坦白这些事,前几天的时间就不会白白浪费。为什么我当时不明白,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叶卜炎见叶卜夜不笑了,察觉到自己说的悲了些,扯起嘴角说:“等我们冲出去,救出爸妈,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了。”   叶卜炎见叶卜夜点头,牵起叶卜夜的手往人少的方向移动,树林里不好飞,要先走出树林。走了一段时间,他们就走到树林的边缘,很快就能走到外面。叶卜炎抓紧叶卜夜的手,加快了脚步,突然间,他们便暴露在一束白光中。   叶卜炎在呆愣的瞬间,一阵枪响,叶卜炎却安然无事。他抓着叶卜夜的手上却一阵湿热,他惊愕地低下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叶卜夜身上的红色,叶卜炎紧绷的神经顿时断掉:“啊……”   下一阵枪响响起时,叶卜炎已经带着叶卜夜往上冲去。他已经不想着飞远,下面不断传来的枪响不断地刺激着他,他要飞得再高一点,再高一点,飞到叶卜夜再也不会被抢打到的高度。   叶卜夜缩在他怀里,安慰着说:“没事,只中了三枪。”叶卜夜自己却禁不住颤抖起来,颤声说道:“告诉我……告诉我你说的救出爸妈后一起生活不是幻想……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叶卜炎抱紧叶卜夜,不让夜里的冷风吹冷了怀里的人,不忘应着:“嗯,这会是真的,这会是真的……”   鹏走到巴士门口,就见千末和两个壮汉在影和索邱名中间扭打在一起,两方速度和力量相当,谁也不占上风。   影却当前面打在一起的三个人不存在似得,径直朝索邱名走去,口中说着:“这场旅行中,你应该接到了另一件案子,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索邱名只注意着中间三个人的情况,根本没把影的话放在心上。影也没在意,继续说:“静对人情世故的了解还是太浅,没注意到你只是在敷衍她。本来对你们还抱有一点期待,到头来,到头来……就让我亲自解决,本来就该是我做的。”   这时影已经走到三个人面前,他就站在两个壮汉前,可两个壮汉被千末牵制住,怎么也伤不到他。   影面色平静地看着两个壮汉,说:“我记得静说过这两个人是人造人忠于命令,倒是和我的部下有些像。”   影绕过中间的三个人,一步步走向索邱名,继续说:“我的部下只是屈服于力量,想法虽然少,但也是自由的,这两个人却是被钳制了思想。”索邱名看着影走近,身上不知为何就出了冷汗,身上有重物压下来似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步步地后退,为什么他们连个女人都还没解决掉。索邱名不想暴露出自己在退缩,强迫着停下脚步,扯起嘴角说:“虽然只是试验品,但你最好别小瞧他们。”   “‘想带他们旅游一场,忘记各自的身份。’你是存着这种想法带他们来的吗?”影盯着索邱名的眼睛问。   “怎么可能。”索邱名刚否认,不远处就传来几声哼声,两个壮汉齐齐倒地。索邱名惊恐地看着倒地的两个壮汉,见壮汉旁边的人脚步一动,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毫不吝啬地把惊恐的眼神全投给了千末。   千末感觉有人注视着她,说:“没想到他们会在斗争中发呆,结束的是不是快了点?”   影笑了笑说:“不快,在战斗中迷惘的时候,死期就到了。”影一步跨到索邱名面前,索邱名勉强稳住身形,却不敢抽出□□,一旦他抽出□□,就代表着他已经决定战斗了。   “我是王,有足够的力量让我的部下屈服。那么,你是什么人,能制造别人想控制别人的想法?”   影看着一动不动的索邱名,却听见后面鹏的声音:“你是谁?”   影扭头,笑着说:“现在可没时间回答。”   景杉跑了许久,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逃,也不知道她追的方向对不对。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找,就听见不远处有枪声。   “不好!”景杉赶紧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跑去。很快,她就看到空中的几束,光束中间似乎有人影。灯光前面整齐地站着几十个人,看不大清,但刚才或许就是他们开的枪。   不久,景杉就听见那堆人中有个人喊着:“目标飞行能力迅速减弱。等他们到射程之内,射击!”   “是!”   景杉盯着上空,上面的人已经看不出是在上升,看起来就是停在那里。如果她动用她眼睛里的能力,或许就能救他们。但是……   景杉正犹豫着,突然想起余音引起爆炸之前,她也是这样犹豫,犹豫之后惧怕,惧怕之后就是放弃了。这次不能再这样,不然她遇到什么事就只会逃跑。景杉抽出骨刀,她既然能救他们,既然想救他们,就不该犹豫。影说过只要她有生命危险,她就能使用能力。景杉看着骨刀在月光下发出的淡淡的幽光,淡却寒冷到极点,她以前从未发现过这点。景杉把刀刃移向她的腰部,眼睛死死地盯着刀尖,这个刺进去,会有多冷。刀刃停住了。“可恶。”景杉骂道,她下不了手。   “准备……”几十个人中传出声音,两兄妹已经开始下落了。   “可恶!可恶!”景杉把骨刀放回去,一跺脚,冲向那几十个人的队伍。   “谁?!”几十个人中有几个人把枪口转向景杉,见景杉疯疯癫癫地跑过来,紧绷着的神经暂时松懈不下来,见她快速地接近他们,也管不了了,射击。   几十个人的队伍中大部分人还是盯着上空的,见两人已经到射程内了,喊道:“射击!”一阵此起彼伏的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却没有一声枪响。   “怎么回事?”队伍里有人问,没人答。   半晌,有个人指着景杉叫道:“啊,那个疯子!”   队伍的前面,景杉全身笼罩着黑雾,她把手放在腹前,接住从她身体里出来的子弹扔到一边,深深吐出一口气。她抬起头,面上毫无波澜,队伍里却立马一阵骚动,立即有人命令:“更换枪支,目标危险程度未知,更换弹药为麻醉弹药。射击,射击!”   景杉却没再看他们,她腿上蓄力往上一蹬,高度比她平时蹬的高出许多,腹部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看来这能力不只是重则反噬,轻则限制,还能让身体的弹跳能力和愈合能力等身体素质也大幅度上升。景杉的高度到达极限,就要往下掉时,她已经能看清空中的兄妹了。叶卜炎身上的翅膀无力地垂落着,偶尔扇动两下,但没什么用,他连同抱着的叶卜夜不断地下坠。   反噬。景杉对自身受到的引力用了反噬,向下的重力瞬间反向,景杉顿时往上升去,越升越快。景杉在碰到两兄妹的时候,再刚才反噬的基础上对速度进行反噬,他们三个迅速地往上蹿去。等景杉感觉到她的呼吸有些不畅时,又对速度和加速度都进行了限制,使他们三个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上飘。   这时景杉已经感觉到左眼的视线有些模糊了,看来刚才使用的能力只是左眼的。虽然她暂时救下了这对兄妹,虽然他们还留着一丝清醒,但情况仍然不乐观,不及时救治命也保不住。景杉不让自己多想,趁她还没后悔,把能力传到两兄妹身上,但没有丝毫反应。景杉赶紧停止能力输出。   景杉让叶卜炎把尾巴也显现出来之后,把左眼凑到叶卜炎的额头上,再次把能力传到他身上。她用的是反噬而不是限制,解决这场纷争的方法很简单,叶卜炎身上的变异消失就好。而景杉希望以后去鹏的世界,而她没有影的帮助的话就只是普通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她在几个月之前就想过把叶卜炎的翅膀和尾巴转到自己身上。   景杉看着叶卜炎身后的变异渐渐缩小直至消失,还没还得及松口气,背后和尾骶部一阵蚀骨的剧痛,翅膀张狂地挥动着,尾巴狂乱地舞动着,洒出一片鲜血。景杉一阵眩晕,能力瞬间失效,三个人齐齐往下掉。   景杉的左眼视野越来越黑暗,她用尽力气把叶卜夜拉过来,把左眼贴在她的额头上,把能力传过去。景杉只是想给叶卜夜能力增强她的愈合能力,叶卜夜身上的子弹却统统转移嵌进到她自己身上。同时,景杉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脸,她在笑,嘴巴一张一张地在说着什么,她看不清。   景杉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许多声音充斥着她的脑袋,有她听过的声音,似乎也有她没听过声音,杂乱无章一句也听不清。突然,脑袋里面有像她的声音,又不像她的声音响起:“滚出去!”   景杉抱着头,用尽左眼最后一丝能力,对速度进行限制,然后昏了过去。   早在三人掉到地上之前,几十人的队伍就朝他们打了麻醉弹。掉到地上之后,地上只剩叶卜炎和叶卜夜,除了几滴红中带黑的血,没有半点景杉的踪迹。   ☆、不和   等黑暗消失的时候,鹏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而且,这里没有影。这时已经是凌晨了,太阳初出。   “阿杉!”鹏突然听到江猛的叫声,这才发现有血腥味。   景杉身前身后都有伤,身上的衣服更是没有一处是不沾着血的,随意往她身上一瞟都能透过衣服的破洞看到里面模糊的血肉。江猛探了探鼻息,稍稍松了口气,说:“还有气。”   千末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有水声。”   江猛立马站起来说:“我去打水。”然后就过去了,见鹏没有跟过来,很是气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江猛在第一个世界储存了许多容器,木桶、铁锅、汤锅之类的,这时纷纷都拿出来盛满水再给景杉送去。回来时便看见空桐然在撕景杉的衣服,也不敢多看,赶忙放下水,把他的小包裹扔给空桐然,说:“里面有伤药,我先避一避,有事叫我。”说完就要往别处走,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鹏居然也不回避,直直地盯着景杉看,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空桐然撕开景杉的衣服,见她身上有几支注射器,看上面的标志是麻醉药,量虽然多,但不致死。空桐然把注射器都取下后,发现她的前胸和腹部里嵌着三颗子弹,而且弹头都是向外的,但却嵌得很深,很可能已经伤及内脏。再加上背上和尾骶部已经结痂的伤口,情况很不乐观。   千末已经取出匕首,说:“我来把子弹取……”   鹏却打断了她:“让我来。”他快步走到景杉旁边,俯身下去,把景杉抱在怀里,尽量与她贴合,然后把唇贴上景杉的唇,舌头撬开她的牙关。   “你干什么!”空桐然有些生气,正要上前阻止,却被千末拦住。她见江猛这时候也过来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个,没说什么更没做什么。空桐然很是气愤和不解。   过了一段时间,景杉却突然睁开眼睛,挣扎着乱动起来。鹏眉头一皱,嘴角渗出蓝色的血来。景杉似乎也尝到了血腥味,动静稍稍小了些。鹏一笑,抱着景杉的手加大了力度,好像这样做就能让他们两融合。景杉这时却又睁大了眼睛,挣扎起来。鹏居然也控制不住她的反抗,被她推到一边摔坐到地上。景杉朝鹏吼了一声:“我不需要你救,你想救的根本不是我!”说完后就脑袋一沉,昏了过去。鹏被景杉推到后,也没有再站起来,紧跟着景杉就昏了过去。上身异常地往两边散开,变得又平又扁,好似这副皮囊下面装的全是液体。   空桐然看着景杉背后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身前的三个弹孔里流出的血渐渐变色,血中混杂着许多金属粉末。直到血再次变成了鲜红色,空桐然才猛地反应过来,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千末走到鹏旁边,卧在鹏身上,鹏的身体随着千末卧上来变得更加扁平。千末也不在意,轻声说了声:“五倍速。”与此同时,鹏痛苦地哼了一声,身体却是慢慢变得壮实起来,虽然还有些畸形,但总比一装满水的气球好。千末见鹏微睁开眼睛,便凑到鹏耳边,说:“你剩的能力不多,再快你现在的身体受不了,这是偿还了上次吸你的血。你知道了我的能力,但你的能力也泄露了,都扯平了。”   空桐然处理完景杉的伤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已经全都陷进土里,而脚下的土也不能称之为土了,只能算是沙。景杉身下的土毫无幸免,全都化成了沙。   空桐然当然也察觉到景杉身上的伤口不对劲,也只能等她醒了再说。现在能做的,只是在找到医生之前,祈祷不要再发生感染了。空桐然把一只眼睛放出去探查附近的情况,给景杉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们现在身处草原中,找到有人的地方后,最快到那里的方式就是坐空桐然的车子去。然而空桐然的能量来源是太阳能。上个世界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是机器人,装上了皮肤,虽然皮肤不是密闭的,但吸收光的效率还是太低。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五个月,现在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   空桐然收回眼睛,对其他人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有个村子,你们最好先换上长衫再去。不要来打扰我。”说完,空桐然就往她指的反放线走去。空桐然拿去身体上的皮肤,关掉身体上的投影,透过除左胸以外的区域上透明的保护层,能看到里面的光伏电池。空桐然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叹了口气。伤心了一段时间后,空桐然身上的光伏电池展开成一平面,虽然平时不用展开就能获得足够的电,但现在是非常时期。空桐然想起她以前问过为什么她的能量来源是太阳能。当时空桐静的回答是:“因为你要在阳光下生长,而且,太阳能不稳定,你的死期有很大的几率是由阳光不足所致的。”   鹏,千末,江猛换好衣服后,鹏说要带景杉去村子。   江猛不同意,说:“我们还不清楚这里的村子是什么样子,里面的人怎么样?我们现在对这里一无所知,不能冒这个险。”   鹏这时已经站了起来,把景杉抱起来就要走。江猛上去拦,鹏见他又要说话,就抢先说:“你就这么想让她睡在这荒野上?”   江猛噎住,挤出一声:“你!”强词夺理!   江猛也不管这话该怎么说了,直接动手抢人。鹏一个退步,一个侧身踢,把江猛踢到在地。趁江猛还没起来,赶紧先走了。   江猛起身后 ,倒也没追上去,恶狠狠地干瞪了鹏的背影几眼后,就原地坐下了。   “打不过,所以不去追?”千末问。   江猛抬头看了一眼千末,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搭话,稍稍疑虑了一下,说:“打不过不是问题,换作平时,我不会放弃。但现在空桐在充电,虽然她没让我们等她,但我也没说过先离开,现在离开难免有些不适。而且空桐刚才只说了‘你们最好换上长衫’,那个村子至少表面上没什么问题。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以鹏的能力,撑到明天早上也没什么问题。”   千末突然翘起嘴角,说:“你们……很奇怪。”   江猛回:“你们也奇特。”   千末没再说,顺着鹏走去的方向离去。鹏没有走的很快,千末很快就赶上了鹏,听见他低声说:“人,真是软弱。”   千末看着鹏抱着的景杉身上又渗出些血迹,说:“首先体质就比较弱。”   鹏又说:“不止是体质,能力。他们不是经常这样么,看见尖牙利齿就后退。是我的话,露出尖牙利齿的,都是送上门来的美餐。还有村子,有房子又有床,放着不用在这破地躺着。害怕的东西多,顾虑的东西也太多了。”   千末说:“我这样想,是以前的事了。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能力。”   鹏干笑了几声,把景杉放倒地上后又换到背上背。千末在一旁听着声音,说:“说别人弱,你也好不到哪去,没了能力就做不了什么。”   到达村子后,村民见他们的衣服光鲜,也都很热情,请了郎中,村长还把自己的房间给他们住。但那天晚上,终究不是一个平常的夜晚。景杉换了药吃了药,仍旧冷汗流个不停。鹏也好不到哪去,倒在地上就昏睡过去,而且一觉醒来,潮湿的平原干燥地地裂成了一块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鹏的戏份会增加,在这之前,先来几章回忆。下面几章是回忆,也算是前世记忆吧。   ☆、除妖记(一)   宋依希一人在空旷的操场上慢跑。冬天的操场很冷,但她不愿窝在空荡荡的教室缩在大衣里,捧着个热水袋取暖,她喜欢慢跑来使她的身子暖和些。   宋依希跑了几圈,远远地看见有个人影从教学楼的方向走来,似乎还拉着一个行李箱,不像是和她一样逃课的人。宋依希想了一下,然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下,跑到离水泥路远些的操场边上,然后慢慢地踱着步子,目光时不时瞟向走来的那个人。   待那人走近些后,宋依希才看清。过来的是个陌生的女人,很清瘦,半张脸都缩进围巾里,再加上散下的黑色长发,只露出一双眼睛。宋依希顿时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同班的人。   宋依希迈开步子继续跑,跑到和水泥路平行的那一边时,那女人已经拉着行李箱走的挺远了,这时却转过身来看着宋依希。照理说看一眼她就可以走了,但那女人还看了好几眼,到后来干脆不走了,拉着行李箱就走到操场上来了,竟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坐下了。宋依希跑到哪,那人的目光就跟到哪。   宋依希自以为逃个课不至于到能让人坐下欣赏的程度。或许她刚转学来找不到宿舍,宋依希想着。所以宋依希跑到她旁边的时候说了一句:“沿着这条路直走就能看到宿舍。”   她却说:“我不找宿舍,我找你。”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宋依希没打算停下来,丢下这句话就从女人身旁跑过去了。   宋依希继续慢跑,见那女人仍坐在那里,就觉得不对劲,这个时期来找她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宋依希看着西边将要落山的太阳,想着等会下课别人从教学楼奔向食堂时,就混进人群甩掉这女人。   终于,期待已久的下课铃响了,宋依希见一堆人过来,便赶紧跑出操场混进人群逆流跑去。宋依希从人群中穿出来,正准备松一口气,却听见后面有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刚才人群中声音嘈杂没听出来,这时候这声音倒是非常明显。宋依希抖了几抖,加快脚步往校门口冲去。   这时,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消失了,倒是箱子倒地时的一声巨响使宋依希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看见女人已经离她很近了,没跑几步,就被她抓住手腕。女人看着瘦弱,力气却是不小,宋依希被她抓地生疼,被迫停下来。   冷风突起,席卷着落叶吹来。夹杂着落叶的冷风绕着宋依希转圈,落叶打在女人的腿上,衣服上,脸上,头发上,宋依希却是一丝头发都没有飘起来。女人没有整理妆容,只是盯着宋依希陈述着现在的事实:“你停下时,风在围着你打转。”   宋依希喘着气,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人,心里顿时地慌乱起来,她是什么人?   过了许久,宋依希逐渐平静下来,风也渐渐消失。女人才松了宋依希的手,继而向她伸手,说:“我叫张蜃。抱歉,刚才一时心急。”   宋依希揉了揉手腕,说:“宋依希。找我有什么事?”   张蜃转身扶起她的行李箱,说:“说来话长,我知道你变成这样的原因。学校附近有小吃街吗?去那说。”   张蜃说完就径自走在她前面,宋依希想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她们出去的时候,张蜃见门卫的表情有些微妙,但也没说什么,任她们出去。出去后,张蜃问:“你不住校?”   宋依希回了一句:“住的。”   “哦。”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外面的路灯却还是没有亮起来,只有一边的小摊小贩上亮着微弱的灯光。宋依希朝小吃街走去,却见张蜃没有跟过来,问了一句:“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拉面馆,你不去?”   “等等。”张蜃没有看她,而是朝着一处黑暗的地方看。   宋依希也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那边就是一团黑,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能清晰地听见脚步声。宋依希没有来地紧张了起来,问着“还有别人?”   张蜃没说话,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张蜃上一次抓她手腕是防止她逃跑,这次极有可能是因为相同的原因。等黑暗中的那人终于出现在微弱的灯光下,宋依希更慌了。出来的是个男人,留着一头雪白的短发,皮肤也是白皙,却是在这种大冷天下穿着紧身T恤,紧实的肌肉暴露无遗。虽然男人的相貌不错,宋依希这时更关注的是他的肌肉,男人手上明明拿着羽绒服却不穿上,这种天气穿短袖不就是为了体现出他很能打么。宋依希赶紧试图挣开张蜃,却是挣不开,喊道:“你居然还叫了打手。放手,不放手我叫人了!”   这时候他们离校门口也不是很远,宋依希这边的动静很大,门卫和出来的学生都注意到了,却没有来帮忙。张蜃叹了口气,朝那男人说:“鹏,快点。”   被称作鹏的男人立即就大步迈来。宋依希见鹏离她越来越近,她也瞧见别人也见到了这一幕却选择了无视,张蜃的手钳的很紧又挣不开,急的眼泪都要蹦出来了。看来这一顿打是免不了了。宋依希认命地放弃了挣扎,身体却是抖地不行。突然,路灯亮了起来,雪白的灯光照在近在眼前的那张白皙的脸上。宋依希倒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全身疼痛无比,身上的骨头和肌肉似乎要撕裂开。下一秒,这种疼痛却又减轻了许多,逐渐消失。   “是她。”鹏说。   “我也看出来了。”张蜃说着,便放了手,回头对宋依希说:“抱歉,我不想找错人。你不想再遭受刚才的痛苦的话,离他一米远就行了。”   宋依希一听,连忙后退了数步,却是脚一软,差点摔倒地上去。宋依希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就听张蜃说:“你刚才说了拉面馆吧,那也不错,带路吧。”   宋依希一听张蜃高高在上的语气,心里实在不爽,却是知道逃不出他们的掌心。宋依希觉得现在地这种情况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逃不了打不过只能乖乖听话,便慢吞吞地在前面带路。宋依希见他们两人在后面说着什么,离她还有段距离,怀着侥幸心理偷偷加快了脚步,说不定还能趁机跑路。他们却是都发现了,立马跟了上去。宋依希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开始八卦起来。张蜃对鹏说话时脸上都是冷冷的,鹏却不一样,对张蜃很是热络,难道是单恋。但宋依希也只是想想,没这个胆过去问上一问。   面馆比较远,地方也偏僻,所以即使在这个晚饭的高峰期也仍有桌子空着。宋依希和张蜃在一张桌子旁坐下,鹏坐的是另一张隔得较远的桌子。张蜃取下围巾放在一旁的行李箱上,叫了两碗拉面,就进入正题了。   “你最近的异样,通俗来说就是身体被妖怪的心脏逐渐控制了。”张蜃见宋依希张口就要插话,皱了皱眉,赶在她前面继续说:“让我先说完。我算是除妖人,刚才说的妖怪的心脏,我们称它为核,我这次来,就是来把核尽可能地除掉。上次除妖时我不慎让核跑了,它才会附到你身上,是我的失误,所以不会收你费用。具体做法明天会告诉你,你到时候照做就行。”   “刚才,我刚才身体突然很痛,是核在体内的缘故?”   “刚才忘记说了,核是妖怪的心脏的话,鹏就是这个妖怪的本体。刚才鹏靠近你的时候,跟你体内的核相互吸引,所以你才会感到不适。”   宋依希瞪大了眼看着斜对面的鹏,“他?”   张蜃点了点头,说:“对。怎么了?”   宋依希想问那个不是你雇来的打手嘛?或者是单恋你的跟屁虫,怎么变成了人妖对立的戏了,这人还是除妖人。但想想直接问倒是显得她八卦了,宋依希轻轻咳了一声,说:“可是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你从哪看出这点的?不过他失去了核,没有力量抵抗我,所以才对我言听计从?”张蜃似乎要陷入沉思。   宋依希赶紧把她要问的抛了出来:“最近我身边发生的怪事,都是这个核造成的?”   “差不多吧。我了解过了,前几天跟你同班的人都感冒了吧,这个就跟核有关。你身上的核能操纵气流。可能是体育课之后你们都出了点汗,核为了保护你这个宿体,把多余的冷风都赶到一边去了。就像之前你跑步刚停下的那个情况一样。不过,刚才无风的情况下,那种怪异的现象就已经很明显了。你应该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还要跑?”   这时候拉面上来了,张蜃见宋依希没有回答的意思,说:“算了,这与我无关。”张蜃目光在宋依希身上停留了一会,把一碗面移到自己面前,说:“没想到你会不高兴。”   宋依希征了一会,说:“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不知所措。你懂的吧,你看……呃,这些太离奇了。原本还觉得高三苦闷无聊,突然有一段时间,平白无故地教室里刮起大风,把试卷卷到教室顶上。这太神奇了。从身边的朋友开始,再到同班同学,大家陆续都得了重感冒。直到一个班里只剩我一个人。这也很……神奇。虽然没人在我面前说什么,但大家心里都知道。我没有这么无助过。其实,以前平淡的学习生活还是不错的。”   张蜃把另一碗面推到宋依希面前,说:“吃吧。本来是想用这碗面庆祝你终于有机会摆脱核了,没料到你会不高兴。不过也不能浪费了。”   宋依希看了看张蜃,又看了看面前的拉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庆祝?就这碗青菜面?你真是个怪人。”   张蜃有点不好意思地把面往回挪了挪,说:“刚开始工作,身上没多少钱。”   这时宋依希见鹏的面也上来了,他筷子拿得倒是有模有样,大概张蜃教过他。但他夹了好几次都没把面夹到嘴里,宋依希看着就为他感到心慌。待他终于吃到面条了,居然笑的很开心,像个男孩。宋依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笑起来。   宋依希把那碗面端过来,说:“都说庆祝用的了,你可不能耍赖。谢谢啦。”   张蜃见宋依希取了一双筷子,开始吃面,刚才挪碗的手僵在那里。张蜃缩回手的时候去取筷子的时候,说:“刚才鹏过来的时候,我知道你害怕。但你只是试图挣脱我的手,没从背后打伤我再跑。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不同的,我会治好你的。”   ☆、除妖记(二)   “咳咳……”宋依希差点被面条呛到,那时原来还能先把张蜃砸晕再跑,这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只是她那时真是没想到。不过张蜃能说出她会治好她的,的确是让宋依希感动了一把。毕竟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张蜃就能给她这样一个毫不含糊的承诺。宋依希吃着面,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再洗个热水澡就完美了,宋依希想着。   张蜃见宋依希吃的差不多了,说:“你自己回去吧,我还得找间屋子。”   宋依希告别了两人走出面馆,外面的冷空气让宋依希不禁打了个寒颤,“回去冲个热水澡吧。”宋依希往手上哈了一口气,快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待她看到学校门口路灯的灯光时,背后黑暗处突然伸出两只手,一只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后拉去,消失在黑暗中。   宋依希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却是挣不开背后的人,硬是被拽入一条小巷。那人把她带到小巷后,就甩手把她摔倒一旁。宋依希臀部撞到地面,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见一群人围了过来。是她同班的男生,虽然都戴着口罩,宋依希还是认得出来。   宋依希见他们面色不善,心里一冷,发出的声音也不禁有些颤抖:“你们怎么在这,你们要干什么?”   “再过不久我们就回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要避一避,啊?!”面前的一个人说着。   “放心,我们下手不会很重。不过,如果你耍什么花样,那就另当别论了。”另一个人说着,一只手就朝宋依希伸去。宋依希吓得惊呼:“不要!不是我的错……”然后宋依希就感觉头皮一阵疼痛,她被那人抓住头发,脸摔倒地上。   那人冷笑了几声,说:“不是你的错?你还真说得出口。”   “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别废话了。之后你得转学,听见了没。”   围在一边的人没听到回答,抡了拳头就要砸过去。宋依希一惊,急忙双手抱头缩成一团。但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来。   “撞我干嘛!”   “叫什么叫,我也是被人撞了。”   “你什么人?”   宋依希略抬起头,眼睛开了一条缝看周围的情况,视线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挡在她前面的人留着白色的头发,有着结实的肌肉,不是鹏是谁。他回头看着宋依希,往前走了一步步,又往后挪了一小半步,似乎是在刻意控制距离。先不管鹏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一个妖怪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的核夺回去而是来救她。宋依希虽一脑子疑问,但现在不是想问题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地感激了一下鹏的救命之恩,也不忘起身逃走。   然而没逃几步,她就听到了鹏的哀嚎声。宋依希没想到鹏这么轻易就被几个高中生放倒了,以至于她再次被抓到时,看到不远处被几个人围着打得乱滚的鹏,除了惊讶就是震惊,倒是没多害怕了。事后她才了解到鹏这是第一次化成人形,他化成人形之前见张蜃的同伴之中男性都是这个身材才变成这样的,他走路都学了好久,这时虽然会跑了,但根本不会打架。   宋依希深吸一口气,再次抱头缩成一团,打就打吧,至少这次有人陪葬。   “有本事在这打女人,不知道有没有本事来上我。”一句悠悠的女声飘过来,声音不响,却是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声音宋依希认得,是张蜃,但能说出这话的张蜃,宋依希就不知道了。   宋依希再次略抬起头,眼睛开了一条缝看周围的情况。这次的状况比之前的壮观多了:班里的男生都扭打在一起,个个打的鼻青脸肿却似乎是越打越起劲。   这场戏倒是好看,宋依希看着男生们打的这么起劲,觉得不当一次观众简直是浪费了这场精彩的内战,连逃跑这个想法都抛到一边去了。   张蜃微微喘着气,说:“还不快跑。”   “他们怎么变这样了?”宋依希随口问着,突然想起张蜃刚才说的话,嘴巴都要张成O型,“难道是抢着跟你……”   “我给他们施了幻术,不过他们得先看着我的眼睛,这术才能成功。快跑吧。”张蜃说。   宋依希茫然之中点了点头,掐了一下她的大腿知道她不是在做梦之后,站起来去扶躺在地上的鹏。却听张蜃说:“别管他,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鹏。”   “可是……”宋依希犹豫了一下。虽然鹏只是拖延了点时间,但却是来就她的,现在她丢下鹏跑实在是有些不仗义。   “快走。你不会忘了你接近他身体会感到不适。”张蜃说,她虽语气平淡,语速却是快。   宋依希再次犹豫了一下,决定听张蜃的话。然而,当她转身正准备走的时候,周围变得异常安静,男生的打斗声消失了。   “幻术失效了。”张蜃冷冷地说了一声。   宋依希回头去看那些男生。他们的确停止了互殴,各自揉着疼痛的地方,疑惑地看着刚才打他们的人。突然,一个身影在他们中间穿梭。那个身影一个拳击,一个膝袭,都是那么地快,那么地狠。可怜的男生们还没来得及还手就倒在了地上。   “走!”张蜃还在喘,话说的倒是急促。   宋依希这次立马乖乖听话了,迈开步子就要跑,却听到身后传来猛烈的咳嗽声。宋依希吓了一跳,赶紧跑了回去,只看见张蜃缩在墙角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嘴巴咳着。   “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宋依希跑过来,拍着张蜃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张蜃才渐渐缓过来,说:“不是说了让你走吗?”说话间松开手,手掌上的一片红色暴露在两人的眼前。   “血?”宋依希一时脱口而出,转而看向张蜃。张蜃看着她手掌上的血看了许久,眼中一时闪过多种情绪,张了张口,却是没说什么。最终张蜃朝宋依希挥挥手,说:“没什么,你先走吧。”   宋依希这次没说什么,起身就走了,拐过一处弯道,听见不远处张蜃恨恨地说着:“可恶……”   第二天下午,张蜃拉着行李箱带着鹏来找宋依希。这时天还亮着,宋依希看着张蜃明显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张蜃似乎知晓她看着,但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说了一句:“鹏,你来教她。”   鹏说了一句:“我想飞。”   宋依希歪着头,不明所以然,只觉得鹏的普通话真是生涩,昨天太紧张没听出来,今天倒是听得很清楚。然后宋依希就看着鹏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努力地上下扑腾着。宋依希看着鹏使足了劲,憋红了脸,两只手臂扑腾地只能看见残影。心里一个激动,想起那个核好像是能控制气流的,再结合他刚才说的话,他这真的是要飞啊。   然而,鹏辜负了宋依希的期望,不久就倒在地上大喘气,看得宋依希也是目瞪口呆,就这么没了?   张蜃叹了口气,说:“你照着他做就行了。想着‘我想飞’之类的,然后上下摆动手臂,练习飞行。直到可以漂浮。”   宋依希说:“这……”这怎么可能!   张蜃说:“核在你身上,就有可能。一般来说核是球状的,但鹏的核有些特别,打碎后就散成一团气体了。你体内的核现在还很分散,还没聚集到一起,不能和你剥离开来。这样的练习能加速核的聚集。而且根据你能漂浮起来所用的时间,就能知道它大部分聚集在哪个位置。现在核是能通过你影响周围的气流,但不能控制你。但它全部聚集起来的话,就很有可能完全控制你。要在它完全聚集之前除掉它,到时候还会有一点没有聚集起来的核剩下,但对你不会产生多大影响。”   “那不是很危险,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核迟早都会聚集起来。而且核在完全聚集起来之前,对你的影响也是很大的。虽说么每个人的状况各不相同,但都会剧烈疼痛,疼痛的时间也能维持一两天,时间够长了。”   宋依希哦了一声,开始练习,也就是不断地上下挥着手臂,然后幻想着她飞起来会有多爽而不是担心看起来会不会像只女鬼。   张蜃扭头看了一眼鹏,见他对这话题没兴趣,仰头看着上方。张蜃抬头,上面只有树的枯枝和一些残留了黄叶。   “这里的天,很小。”鹏突然说。   张蜃才知道他原来在看天。他们选的这个地方在小林子的中央,树很多。他们的头上都是几棵树交缠在一起的树枝,透过树枝的缝隙才能看到一些蓝色。在张蜃看来,天空只是随处可见的背景。“嗯。”张蜃应着,想到那天在山谷中遇到鹏的时候,看到的天空很广阔,没被任何东西挡住,一直延伸到她眼所不能及的地方。“你回不到那里了。如果你想现在就消失,我可以成全你。”   “不,让我再多待几天,直到我能忘记那天见到的你的容颜。”   宋依希练习了一段时间,手臂免不了酸痛,刚要停下,却听鹏说:“别停。”宋依希白了鹏一眼继续挥。   这时她倒是想到了别的问题,也就马上开口问了:“核跟我分开后,会回到你身上吗?”   只是那么一瞬间,宋依希看到鹏的眼睛亮了亮,闪过一丝喜悦。鹏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张蜃说:“不会的。核附身到人身上其实是很少见的,先例也就只有一两件。我没有能力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取出核,只能毁掉它。”   “没有核的话,他会怎样?”   “他会消失。他这个形态能保持十几天,不过每天跟你待一两个小时,应该能坚持到核被消灭的时候。”   “有救他的办法吗?”   宋依希见她问完这句话后,张蜃抬起眼皮看着她。宋依希被这没有温度的眼睛盯着,不禁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然后张蜃说:“有,吃掉你。或者是在核完全聚集起来的时候取出来,不过取出来的时候对你伤害不轻,你很有可能会丧命。”   宋依希手臂挥地酸疼,腿脚却还是灵活地,迅速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鹏的眼光中多了惧怕和警惕。   “不过,他不会这么做。对吧,鹏。”   “嗯。”鹏答着,看着张蜃的眼睛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这天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晚上的时候,宋依希听见寝室门外有人敲门,疑惑了一下,便去开门了。   ☆、除妖记(三)   宋依希打开门,看见外面站着的张蜃,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张蜃看了眼寝室说:“反正你的室友都搬出去了,让我蹭张床。”   宋依希看着张蜃手里的行李箱,问:“你怎么进来的?”   “用了幻术。”   宋依希让张蜃进来,问:“鹏呢,他住哪?”   “我租了间屋子给他住。”张蜃说着,打开行李箱开始准备床铺。宋依希凑过去看了一眼,又吓得退了回来,说:“这是枪吧,难道是真的?”   “嗯。”   “你怎么会有这个?”   “枪能打散妖怪的核,是必要的武器,我们村里每人都有。我们村里的除妖人挺厉害的,得到了政府的认可。”   “为什么让你们除妖,枪的话,士兵也有。”   “因为普通人看不见妖怪的原型,更不知道核在哪里。”   “可是我能看见鹏。”   “鹏现在幻化成了人形,谁都能看到。”张蜃不愿多说,看了一眼宋依希床上的衣服,说:“你不去洗澡?”   宋依希才突然想起来,拿上睡衣和沐浴用品就去洗澡了。洗到一半时,听到隔板那边也传来喷洒洒水的声音,便知道张蜃开始洗澡了。宋依希洗完澡,走出去开始洗衣服。这时张蜃也洗完澡出来,宋依希看了她一眼,顿时冷的抖了抖。张蜃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衬衫,看起来还有些湿,裤子直接没穿,能看到水不断地顺着腿往下流。   “你不冷?这样会感冒的吧。”   “它自己会干。”张蜃毫不在意,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水盆里拧开水龙头就往里面灌冷水 。   宋依希看了眼手里正准备倒热水的热水瓶,说:“掺点热水吗?”   “不用。”张蜃关掉水,用手揉了一下水盆里的衣服。然后一手抓起湿哒哒的衣服,一手操起一旁的衣架准备晾衣服。   宋依希也不管手里的热水瓶有多重,紧紧地盯着衣服上流下来的水,随着张蜃的动作,流到水盆里,流到地上。宋依希在水流到张蜃腿上前,忍不住夺过衣服放回水盆里,无奈地说:“虽然现在洗衣机用的多了,但你不至于连衣服都不会洗吧。”   张蜃瞟到宋依希旁边放着的洗衣粉,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过洗衣粉往水盆里倒,然后开始搓洗衣服。宋依希满意地点了点头,洗她自己的衣服。偶尔看看张蜃的情况,却见张蜃一手抓起湿哒哒的沾着肥皂泡泡的衣服,一手操起一旁的衣架准备晾衣服。宋依希真是服了她了,把张蜃手里的衣服放回水盆里,说:“你妈还真惯你,衣服都没让你洗过。”   “我没有妈。”   “啊……对不起。那你爸对你不错。”   “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的确没洗过几次衣服。以前都是跟我同宿舍的人给我洗的。我今天告诉你很多东西了,作为回报,你就帮我洗一个月的衣服吧。”   “什么?!你还说你说的那些对我没什么用处,这不用什么什么回报的吧。还有,一个月太长了,最多就一天。”   “一个月,麻烦你了。”张蜃说完便放下衣服走人了。   宋依希看着张蜃回床上玩手机,气势汹汹地洗完她自己的衣服,打算不管张蜃的衣服。然而她躺到床上后却一直惦记着那些浸在水里的衣服,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起来洗了。在这翻来覆去的过程中,宋依希见张蜃倒是一点也不关心她的衣服。她一直盯着她的手机,手指一直在点,似乎在发什么信息,但一直没听到回复她的提示声,也没见她的手停过。   宋依希这几天把跑步的时间抽出来练习飞行,过了几天后,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回来上课。她的桌子被搬到最后面,她坐得笔直背也是贴着后面的墙,与前面密密麻麻坐着的人隔了两米远。和她同寝室的人也都搬走了,或是在外面租房子或是换寝室了。虽然有时候会有人搞恶作剧,但因为是高三的缘故,恶作剧没有很频繁。   宋依希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她也就是在同班人面前假装不在意,把所有的情感都压在心里,但这样很累。   一天,宋依希终于对张蜃说:“我不做这鬼练习了。我想过了,就算把核除掉,别人对我的看法也不会改变,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个怪物。”   张蜃似乎不怎么在意,说:“你班里的人又不是一生都跟你一起,不都高三了,在意他们的眼光干嘛?你知道自己不是怪物就行了。”   “可是我受不了……现在这样……”   张蜃走到宋依希面前,盯着她问:“受不了了?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要逃吗,逃去哪里,去做什么?逃了,你就会满意?”   宋依希被问得迷惘,继而感到害怕,她已经习惯常人规律的生活,在家做女儿,在学校做学生。她是想过逃离这一切,但她不知道往哪里逃,只想躲起来。   张蜃看着她的表情,说:“好了,开始练习吧,这阵子过去就好了。”   张蜃走回树下坐着。鹏皱着眉问她:“什么时候出去准备材料?”   张蜃说:“她才练了六天,还有十天左右。”   鹏说:“明天就去吧,她情况不稳定,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张蜃想了想,同意了。鹏向她伸手。   “什么?”   “你出去的这几天的饭钱。”   第七天,宋依希来练习的时候没见到张蜃。宋依希跟鹏隔了两米,正用眼神问他。   鹏说:“她出去两天,你继续练,练完我请你吃饭。”   “吃饭,为什么?”   “练完了就晚上了,肚子饿了不就要吃饭。”   “是这样没错,但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要请我……算了,先谢谢你了。”   宋依希练了一段时间,还是憋不住把那个问题吐出来了:“你这两天为什么皱眉头,妖怪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嗯,不舒服。”   鹏对学校附近的饭馆已经很熟悉了,东拐西拐就拐到了一家饭馆。宋依希一看,居然还是她没来过的,顿时觉得有点丢人。她住校不经常出来吃,出来吃也习惯去一些她吃惯了的馆子吃。   他们进去面对面坐着,这里的桌子大,在同一张餐桌上宋依希也不会感到什么不适。鹏自顾自地点了一些菜后,两个人坐在那里干瞪眼,宋依希突然觉得好尴尬,有点后悔答应跟他吃饭。宋依希低头看着桌上的餐具,好像在欣赏珍贵的陶瓷,偶尔偷瞄鹏一眼看他是否还在盯着她。发现鹏也低着头在偷瞄她,宋依希急忙又盯着餐具,余光瞥到鹏的头也低了低。卧槽,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时间对于宋依希来说虽然漫长了许多,但总归还是在流动的,菜一盘盘地上来了。宋依希像是找到救星一样,拿起筷子就开吃。耳边一直想着鹏的声音说着什么菜好吃什么汤好喝,宋依希也照着他说的一个个都吃过去。嗯,味道是不错。   “感觉不错吧,我就知道吃饭能让你高兴起来!”鹏突然说。   “嗯?”宋依希想了一下,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问:“你请我吃饭是为了让我好受点?”   鹏点了点头,说:“变成这个样子后,最有意思的就是跟着张蜃,还有就是吃饭的时候,以前没吃过这么多味道的。”   宋依希张开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夹了菜放进嘴里,眨了眨眼睛,视野瞬间被泪水浸得模糊。她隐隐听见对面有哽咽的声音,鹏也哭了吗?“你干嘛哭啊?”宋依希问着,也不憋着声音,慢慢地抽泣着。   鹏没有回答,但宋依希知道他确实是在哭。不久,一男一女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在饭馆回荡……不管对宋依希还是对饭馆来说,这真是不平凡的一天。   第九天,张蜃回来了,见宋依希来练习时气色好了许多,也松了口气。不过,练习完后,她就跟鹏左一句右一句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如果中间没有隔着一米的距离,怕是他们手拉在一起也不奇怪。张蜃顿时把松了的那口气又吞了回来,她叫住宋依希,在她耳边提醒着:“不要跟他靠太近,他说不定是为了你身上的核。”   宋依希嘴里应着,心里却没把张蜃的话放在心上。在去奶茶店的路上,宋依希还跟鹏说:“你觉不觉地,张蜃有点奇怪?”   鹏摇头。宋依希回忆着说:“前两天,我不是说我受不了了嘛。她之后就问我要逃吗,逃哪去之类的。一般情况下,听到我这么说,想到的不应该是问我要回家吗,而不是逃。”   “是吗?”   “是啊!我当时没发现,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对劲的地方了。但不要告诉张蜃,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   宋依希发现鹏对人情世故不了解,叽叽喳喳地跟鹏说了许多事。虽然鹏大多时候都不发表意见,但宋依希还是说的不亦乐乎。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四天左右。这十四天里一个叫时郎的人时不时回来看上几眼,张蜃说他虽然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但对于他们的村子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人,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人。宋依希也就没在意,反正他来看几眼就走了,也没做什么事。   ☆、除妖记(四)   第二十三天时,宋依希见鹏时不时地往她身上瞟,就知道他察觉到了什么。趁着吃饭的时候,宋依希让鹏帮她保密。   晚上,宋依希回寝室时,张蜃已经在里面了。宋依希放书包脱鞋找出换洗衣服准备洗澡,一整套动作做下来,张蜃一直盯着她。宋依希也没说什么,抱着衣服就逃进浴室了,然后再出来关上隔间的门。   宋依希洗完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一边就打算上床睡觉了。   “最近身体有异样吗?”张蜃冷冷地问。   “没有。”宋依希简单地梳了头发,理好被子就要钻进去。   张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床前,抓住宋依希的肩膀就强行把她转过来摁在床上。宋依希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同时肩部一阵吃痛让她不禁皱眉。   “失礼了。”张蜃说着,另一只手开始解宋依希睡衣的扣子。   “你干嘛!”宋依希喊着,抬脚就要把张蜃踹开。此时张蜃已经解了一半扣子,用食指按压下去。“啊!”宋依希痛得叫了起来,抬起的脚也没力气踹了,迅速坠落到地上。   张蜃也没再按,把扣子扣回去,问:“为什么不说?”   宋依希没答她的话,拽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自己包得严实,看着下面的床单。   “难道你想把核留在身体里?”张蜃问。   “嗯,就是这样。”   “你身上的疼痛会逐渐加剧,而且会持续好几天。而且我也跟你说过了吧,疼痛之后,核就会完全和你融为一体。”   “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变得和你,和你村里的人一样么。”   宋依希坐起来,盯着张蜃迷惘的脸说:“怎么,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现在能看见妖怪,能漂浮。你能看见妖怪,能使用幻术,不就是因为你身体里有妖怪的核吗?你能忍受疼痛,能有超凡的超能力,为什么我不能有?被核控制?你人模人样地站在我面前,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宋依希说了一大段话,本来有些不舒服的喉咙变的疼痛异常,咳了几声,就不说话了。张蜃在那里站了许久,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张蜃不经常笑,但宋依希还是见过几次的。有些人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张蜃就是那样的人。这次,宋依希觉得心慌,缩在床上,莫名地感到恐惧。   终于,张蜃不笑了,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她的床上,说:“你这样做,是为了让鹏永远跟着你?”   “不是!”宋依希连忙否认,说:“我只是不想让他消失。”   “一样,他离开你,几天就消失地一干二净。”   宋依希笑着说:“嘻嘻,其实一直和我一起也没事。”   “你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他是个特别的人。”   “他不是人,是妖,别人都看不见他。你会觉得他是特别的,或许只是因为你认为他是特别的。他的核在你体内,情感相互会相互影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宋依希摇头:“就算没有核也是一样。”   “下午,你回去之后,鹏告诉我你的身体已经开始痛了。”张蜃见宋依希的脸色变了变,继续说:“看你晚上回来时的反应,你告诉过他,让他保密的吧。可是他在你回去之后就跟我说了。”   “他学会说话没几天,说不定不知道保密是什么意思。”宋依希见张蜃正翘着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怒气一瞬间涌了上来:“你明明也喜欢他,说这些不过是为了看我笑话!”   宋依希瞧见张蜃不翘嘴角了,很是受用,说:“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说你是除妖人,却不杀妖怪,还花钱给他租房子给他买饭。而且更要紧的是,那天你居然还向他要了一个承诺,不要通过伤害我取回他的核。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说说就算了的小承诺,你却相信他,就说明他对你来说是个重要的人。”   宋依希的喉咙又开始发痛,但她因为揭穿了张蜃的心思,痛并快乐着呢。   “你说的没错。”张蜃没有否认,“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一个山谷中休眠。我们第一次出来工作,但也是知道,像鹏那样的妖怪是很罕见的。他身上的羽毛白的没有瑕疵,体型很巨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山谷,但在阳光下,看不到一点影子,我居然觉得他很轻盈。我的同伴朝他开了枪。他醒了,两只湛蓝的眼睛看着我们。我看不到一丝愤怒,但风却代替他愤怒了!狂风向我们吹来,那种情况下根本站不住。我们抱住了地上突出来的巨石,没被吹走,但我觉得我随时都会被吹走,心都被吹到嗓子眼上了,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我的同伴害怕地朝他胡乱开枪,我没开枪,我觉得我打不过他,也不想打他。但是风停了,之后他的核被打中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落差太大了。总之,我喜欢的鹏已经不在了。”   张蜃停顿了一会,对宋依希说:“我不知道鹏在想什么。但你得好好考虑,不要意气用事,这事会影响你一生。”   宋依希歪头想了一下,说:“好吧。我下去跑几圈,你身体怎么样,能跑吗?”   “恢复的差不多了,能跑。”   两人换了衣服走到操场上。跑道上已经没人在跑步散步了,道旁只亮着四盏暖色灯,不能把操场照得通亮,只能勉强看见跑道的轮廓。两人在跑道上不快不慢地跑着,都没有说话,静地只能听到规律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喘气声。   跑了几圈后,宋依希说:“我刚被核附身时,还不知道周围奇怪的风是因我而起的。那天在上课时,教室里的试卷和书被吹的满教室都是,我朋友……我同学都疑神疑鬼的,只有我一个人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很爽。那天晚上我也像现在一样在操场上跑,跑完之后,周围的落叶都漩涡一样绕着我转。我看见了风的轨迹。风在围着我旋转,我觉得这很棒。后来才知道它在保护我。虽然后来被一些事扰乱,让我有把它除掉的冲动。但幸好没有,还来得及。我想好了,我不会让你消除核。”   宋依希停下,她身边,起风了。而她,闭上眼睛,随意地张开双手,站在风的中心,享受着。   张蜃往前继续跑了几步后停下,看着在风中间的宋依希,说:“我要回去做个了结。”   宋依希周围的风消失了,她没听清张蜃说了什么,问:“你说什么?”   “我要回村子去。”   “现在吗?”   “现在!”   张蜃回寝室整理行李,整理到一半,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宋依希。宋依希接过小木盒,打开盖子,见里面放着一根银色的长针,隐隐泛着青光。   “如果你后悔了,用这个刺向左心就行了。”张蜃站起来,用手摸着银针,手却从银针中穿过去,银针就像个幻象一样被穿过去了。“它只会伤害到核,不过要在核跟你融为一体之前。”   宋依希应着,把盖子盖回去。等张蜃整理好行李后,宋依希送她出去。张蜃不想从大门走,走到一堵墙前面,翻过这座墙就是外面了。   “以后还会再见吗?”宋依希问。   “不知道。”   “别这么说,总会再见到的。再见。”   张蜃点了点头:“嗯。”   张蜃握紧了行李箱,往上一跳,就跳到墙外了。宋依希在这边看着,嘴巴都张成了O型。张蜃用的不是幻觉吗,为什么能跳这么高?   张蜃拉着行李箱,闭了会眼睛,然后睁开,吐出一口白气,朝前方走去。张蜃走到了一个公园,找了张凳子坐下,说:“出来吧。”   鹏从一棵树后出来,坐到张蜃旁边。   “你怎么出来了?”张蜃问。   “时郎说你今晚要走了。”   “噢。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留下来。”   “为什么?”   鹏沉默着没有说话,张蜃也不急,静静地等他。   “你还会像初遇时那样,对我笑吗?”   “我不记得那时有笑。”张蜃说,“对不起。”   “那没什么了。”   “那我走了。”   “嗯。”   张蜃就拉起行李箱走了。张蜃走了几步,转过身来说:“有缘再见吧。”   这时,一点白色落到张蜃的鼻尖上。张蜃抬头,下雪了。再过不久,这里也会白的没有一点瑕疵吧,像他一样。这或许是个吉兆。   张蜃不禁笑起来,幽黑的眸子里闪着光彩,映出一片雪花的样子,却像是映着整个黑夜。鹏被她吸引着,不知觉中迈开步伐朝她走去。   “怎么了?”张蜃看着鹏怀住她的双臂问。   鹏埋首在张蜃肩上,呢喃着:“我要记住你的味道,你的触感……叫我下次不要再错过。”   张蜃微微偏过头靠在鹏的头上,看着前方的白雪飘下,遮盖了一切,说:“你应该翱翔在天际,不要等我。我回不去,我说过不会再回去。”   张蜃感觉到鹏抱着她的力度变轻,抬手移开他的手臂,拉着行李箱,往车站走去。   鹏看着张蜃离去的背影,直到转入建筑群中再也看不见,转头对身后的树木丛说:“别跟去。她那边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但我这边,情况时刻都会变化。”   黑暗中却有个男声传出来:“你知道也是那个世界的人?”   “不然你不会这么心急地让我留住她。”   “不去也罢,那个村子都是我的人,不需要我出马。”   ☆、除妖记(五)   张蜃到火车站时回去的票已经售完了,便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张蜃抱着腿缩成一团,现在她已经不惧这点寒冷,但她还是缩成一团。张蜃拿出手机,从通讯录中翻出红绨,打上“我明天回来”这几个字,盯着“发送”看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把刚才打的字都删掉。雪越下越大,很快就遮盖住了手机的屏幕,张蜃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着天空,想着明天动车可能会延期。   红绨,从小就跟张蜃是形影不离的好友,她们一直期待以后能出去一起搭档除妖。但事实是只有张蜃一个人出来了。她们村里的人出来之前要从除妖训练营毕业。毕业后的当天晚上,红绨约张蜃到外面,见面后却迟迟不肯开口说话。   张蜃看着红绨畏畏缩缩地不敢看她的样子,说:“你今天被我爸叫去了吧,他说了什么?让你怕成这样。”   红绨偷偷瞄了一眼张蜃,含糊道:“我……”   张蜃弯下腰看着红绨的脸,皱眉说:“他到底说了什么?”   红绨看着张蜃,眼神仍是有些躲闪,上前一步抱住张蜃,张蜃感觉到红绨整个人都在颤抖,用手轻抚着她的背以示安慰。“我们不能一起出去除妖了。”红绨的一句话让张蜃的手一顿。   红绨轻轻地推开张蜃,看着远处说:“我的综合成绩是第一,要留下来当候选村长,帮村长办事,不能出去了。”   张蜃沉默了一会,说:“那我也留下。”   “不行,村长说你我关系不一般,在这会影响我的工作。而且,你也不能一直在这做笼中鸟。”   “我在这怎么就影响你工作了?而且我也看不到核,一个人出去能除什么妖?”   红绨摇着头,说:“我不知道……”   张蜃一甩手,说:“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客厅里,张蜃和村长面对面坐着,张蜃问:“为什么非要赶我出去?”   “红绨应该跟你说过,你在这会影响她的工作。”   “她的工作,候选村长,那是什么工作?我没听说过。”   “就是帮我处理事务的工作。”   “那我留下来帮她处理事务,怎么就影响她的工作了?要不就把绨的工作撤了,我和她一起出去,反正你不缺人。”   “这是村里的规矩,你改变不了。”   “这规矩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你一直都看不惯我,我看你是想趁机把我赶出去。”   “你要回来也可以,挑战红绨,赢了就能留在这。”   “到时红绨又会因为这规矩被赶出去吧。”张蜃突然起身,拔出□□对着村长,打开保险,喊道:“你十几年没训练过了吧。我看干脆把你打下村长的位置,直接代替你。”   村长突然抬起头来,张蜃一惊,把枪口微微一偏,打出一枪,却没有伤到村长。村长在张蜃把枪口偏向一侧的时候就已经碰到她的手了,在她打出那一枪之后,一掌拍掉她的枪。同时另一只手一拳打向张蜃的小腹,张蜃左手接住那拳头,可是没挡住。村长的力道太大,张蜃撞到在地上。这还没完,村长向前一跨步,顺势又一拳打下来。张蜃狼狈地往旁边滚去,与拳头擦肩而过。张蜃猛地抬头看向村长,却发现他没有与自己对视,只注视着她的脚,没法让他中幻术。这个空档,使村长在张蜃的胸部打一拳。张蜃撞击到地面上,等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村长又在她小腹上补了一拳。张蜃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村长慢步走到窗户旁,打开窗户,瞪着外面的红绨,问:“你也要违反村规?”   红绨抬头看着村长,只觉得有一股无形而又巨大的压力压迫着自己,红绨不禁摇头,想往后退,却又绊倒在地。   “你来说服蜃。她不走可以,代价是被我打残。”说完就走开了。   等张蜃醒来,村长已经不在了,旁边坐着红绨。   “红绨……我再去说说看。”张蜃用手支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   “不用了。我们斗不过村长。你走吧。”红绨抿着嘴。   “你让我走?”张蜃看着红绨低下去的头。   “嗯。大家明天就要走了,我帮你整理行李,你再睡一会。”红绨走开。   “好。我明天就走。”张蜃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愤怒,听起来反倒很平静。   红绨的脚步停了一下,又很快地跑出去。   第二天,张蜃回到了村子,她对这地方很熟悉,很快就走到了村长办公的地方,在各个房间前转了一圈,最终找到了红绨,她正在电脑前办公。张蜃走到红绨身后,打招呼说:“红绨,我回来了。”   红绨全身震了一震,缓缓地回头,看见张蜃后,仍是忍不住惊讶张大了嘴巴。张蜃看着她的样子,一笑,说:“不欢迎我吗?”   我回来了,你会怎么做?   红绨飞扑过来,抱住张蜃,把脸埋进她的围巾里。张蜃也抱紧红绨。   你会再次抛弃我吗?   过了一会,听到消息的村长过来,站在门口质问张蜃说:“你回来干什么?”   张蜃听到声音,轻拍红绨的背,示意她先松开。张蜃等到红绨松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抽出□□顶着红绨的胸口,说:“废话,当然是来争夺第一的。”   那之后,张蜃跟村长回家去了,红绨叫她也得不到回应。   张蜃跟在村长身后,走了一段路,村长突然说:“明天上心点。”   “上心了就能赢吗?”,张蜃望着走在前面的父亲。   “这不能断言。不过不管怎样,你都是最好的。”村长继续走着。   张蜃一笑,说:“我知道。但是你一直都不爱我。”   村长沉默了。   “其实你说句谎我也会很开心的。”张蜃继续说:“村长,明天的比试请不要监视我们。”   “不行。”村长丝毫都没有思考一下就开口了。   “我会像母亲一样,助你一臂之力,所以,不要监视我们的比试,阿爸。”张蜃平视着前方,没有再看村长。   “你说什么?”村长停下脚步回头看张蜃。   张蜃没有停下,绕过村长向前走去。   第三天上午便开始比试,村长指挥着人准备场地,红绨在听父母的教导,偶然回头朝张蜃看去,发现张蜃一直看着她,见她转过头来,朝她一笑,就不去看她了。   准备完毕后,村长检查了她们的武器,还给她们后说:“比试地点在地下室,出口只有正门一个,其它的都已经封锁。比试在24小时内有效。胜者会成为准村长之一,败者除名。若24小时内无胜负,二人皆除名,永不可回这村子。   比试开始,张蜃和红绨一齐走进地下室。两人走在过道上,一路无言。走了好长一段路,前方终于出现一个岔口。走到岔口时,张蜃说:“我以为你会说一起在这坐一天。你知道的,回来见你只有这个理由。”   “你太鲁莽了。”红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   “那我们老地方见。”张蜃叹了口气。   两人分开。   这个地下室很大,里面不仅是有许多训练室,还有各种实验室和储存室,不过后面两种地方是禁止进入的。训练室不多,但是很大,很复杂。只不过再复杂,在一次又一次的训练中,两人也早就熟知它们的构造了。她们经常练习的不是最复杂的训练室,而是最简单的,因为平时那里人最少。   两人分开,却又在同一个地方见面。这个空旷的训练室,两扇门同时被推开,她们走入。即使是在这场关乎她们命运的比试中,她们也不会耍猥琐,不会认为对方会用猥琐流的方式来比试。   这场比试不精彩,却是一道风景。两人都很了解对方惯用的走位,技巧,战术。所以这场比试更像是排练过好多次的戏一样。她们都没有受伤,最多只是擦破衣服。   过了五个小时,她们休战,补充能量和水分。   张蜃把饭解决后,说:“继续这样下去,你会输。”   “休息好了吧。那开始吧。”红绨往地上扔了几个罐装的东西,她们顿时淹没在白雾里。   张蜃迅速跳开,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把手放在腰前,枪把和刀柄唾手可得。突然,前方的雾开始流动起来,张蜃注视着前方,同时迅速拔出军刀挡在身前,往一旁闪去。一柄刀凭空飞来,与张蜃的刀碰撞在一起。张蜃神情大变,身子迅速往前倾倒。两声枪响伴,张蜃的大腿侧出现两道血痕。不仅如此,那刀砸在地上后,刀锋一转,又朝张蜃飞来。   张蜃在地上滚了几圈,途中脱掉外套和外裤,只剩一套紧身衣,那刀擦过张蜃的手臂,插入张蜃脱下的衣服上。张蜃捡起和外衣在一起的□□,小心地往斜后方移动。   红绨的法术是能一定程度上操纵尘土。尘土几乎随处可见,所以防不胜防。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像这种情况下,看不清对手,即使随处都是尘土也没用。红绨为了更好地控制这能力,在武器的改造上下了很大功夫。刚开始的比试中,张蜃虽然没有被伤到,但衣物却被弄破过几次,粘上较多尘土。   张蜃缓缓地移动,视线却始终没离开过那柄刀。那柄刀没有被它的主人抛弃,从衣服里飞出,朝一个方向移动。张蜃移到与那方向相对的墙后面,只露出小半个身子。这个房间很大,不过张蜃熟悉这里,知道刀到达房间中央就会被雾掩埋看不见了。刀的主人可能在刀指向的地方,也可能不是,刀突然转个弯什么的完全可以。   张蜃往那个方向扔出一颗手榴弹,爆炸的气流把中央的雾气吹走了大半。视野终于清楚了许多,张蜃却没有等浓烟散开,缩到墙后。这阵爆炸气流刚好把墙边的雾吹散了,再探出去她就在明处了,而红绨却不一定。刀飞去的方向和刚才枪响的方向很像,但红绨也可以在枪响后移动。   张蜃侧过身子,打算再隐入雾里,从别处探出去,而不是在这堵明显的墙旁。又是两声枪响,张蜃痛苦地□□了一声,放开枪,捂住左肩,靠在墙上。   还是没有猜到红绨的想法。张蜃看着身旁嵌入墙里的子弹。红绨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但却猜到她在墙旁。打到她肩膀上的子弹已经嵌进去了,红绨随时都能捕捉到她的位置。   “认输吧。”红绨的声音从前方的浓雾中传来。   “怎么可能。认输了就要被赶出去了。”张蜃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平静,“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追求,出去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不如在这结束。”   张蜃再次去捡掉落到地上的□□,□□和地面摩擦后发出轻微的响声后就被张蜃捡起。   “你很了解我,也能明白我没在开玩笑吧。”张蜃把枪指着前方。   张蜃看着红绨的身形渐渐从雾中显露出来,凝视着那个方向。   红绨走到张蜃面前,看着张蜃手中的枪对着她。红绨看着张蜃,说:“你在开完笑,还是对我施了幻术?”   张蜃食指移到扳机前,笑道:“要试试看吗。”   “不要。”红绨取出一方手帕,给张蜃的左肩简单地包扎处理。   “上次你叫我离开村子,我便离开了。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我最好的搭档,是无法割舍的。然而并不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最终都是你想要我离开。这次,我不会因为你说的‘不要’就停手。”张蜃看着红绨帮自己包扎伤口。   “那我们等到24个小时过去,再一起离开。我们总是相互影响,最终变得相似。我找到其他感兴趣的工作的话,你也不会讨厌那份工作吧。”红绨处理好伤口后,坐在张蜃旁边。   “你刚开始没说这句话。”   “这场比试,也不算辜负爸妈对我的期望。这样,我才能没有负担出去。”   “可是已经迟了。”   红绨转头看着张蜃。   “一个月前你已经抛弃我了,你没有回应我对你的期待。”张蜃转过头,看着红绨,“我很伤心。”   红绨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表情,往前一倾,亲上张蜃的嘴唇,享受这最后的温度。   红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知道要死了,就放得开了吧。不敢做的事情,不会做的事,不敢想的事,在死面前突然显得那么渺小。   红绨移开嘴唇,闭上眼睛,最后说;“拜拜。”   “拜拜。”   枪响,人倒。   红绨惊恐地睁开眼睛,看着张蜃倒下。红绨下意识地去扶张蜃,张蜃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借着这力站稳,而是整个身体向下倒去。   ……   村长和众人一直守在大门口,村长没有监视她们的比试,就在门口等。还不到六个小时,就看见张蜃背着红绨出来了。村长见红绨还昏睡着,两人更是一点伤都没有,正要问,张蜃就开口了:“她已经能担任下一任村长了,这个噩梦对她的刺激够大了。”张蜃把红绨放下,让她靠着大门口的墙边,看着她轻声说:“你本应该知道我不会杀你。”   “你说什么?你赢了,你现在是第一了。”村长走向张蜃。   “现在输赢不重要吧,你该关心的是有人能来取代你了。”张蜃见红绨眼角渗出泪水,便伸手去擦,却是越擦越多。张蜃就也不擦了,把围巾外衣什么的都脱下来披到红绨身上,毕竟外面比里面冷多了。在这过程中,张蜃继续说:“时郎给了你们能力,让你们能看见核。但其他特殊的能力,是你们私自从核上获取的吧,但由于人各方面的限制,发挥出的能力不强。你的能力比别人强,是因为误杀了想要保护我的妈妈,受到的刺激偶然提升了潜能的缘故。我不能看见核,又没其他的才能,你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想要用同样的方法来提升能力,来制造下一任能胜任村长的人。”   “你在说什么!”村长走到张蜃旁边。   周围的众人突然倒下,发出参差不齐的声音。村长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张蜃,说:“你……”   “别这么紧张,我不会杀你。”张蜃理好红绨的头发后站起来,看着村长,说;“你没错,我不是你女儿,只是附到你女儿身上的核。”   张蜃向村长走去,张蜃走一步,村长退一步。“跟你们不一样的是,她刚出生时,我就附身进去了。所以我一开始就能用幻术,懂事后也不用举行什么仪式。”   村长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果然不是人!早知道一开始就杀掉你。”   “我之前的记忆也是刚不久恢复的。之前的我和你女儿也没什么区别,但你……”张蜃停住脚步低下头,村长也停下。只不过眼珠不安分地转着,冷汗也出了不少。   “我要离开这里,不过这具身体的能力还不够。我不想伤害红绨,你就流点血吧。”   张蜃把军刀递到村长面前,村长的手便不受控制地接过去,并往自己的左臂刺了一刀,村长痛苦地吼叫一声,又刺了一刀。血流出来,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似得,在地上圈出一个圈。然后村长就倒到地上,捂住自己的左臂,喘着粗气。   张蜃拔出□□,喃喃道:“我的世界只是由三个人构成的,然而现在我的世界消失了。”说完,张蜃往左肩和脑门个开了一枪,血在圈里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后,张蜃又说:“我要另寻一具身体,重新开始。”张蜃蹲下,一手接地,图案发出耀眼的红光。红光持续了一段时间,就要减弱,这时张蜃全身都裂开了口子,血液顺着皮肤流到图案上,红光又恢复了最初的光亮。过了一段时间,张蜃全身愈发苍白,她嘴角却微不可见地往上翘。   张蜃抬眼看了红绨所在的方向,然后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张蜃倒下后,其他昏倒的人都马上醒过来了。在其他人都本是头昏脑涨的,看见村长躺在地上,顿时清醒了大半,过去给村长疗伤。只有红绨愣了一下,而后不住的抓自己的手臂,脸,表情更是扭曲了。   村长叫众人散开,瞪着地上的尸体,返身捡来地上的军刀,就要去砍那具身体。众人一见,忙去阻止,才把他给制止住。但村长还是大吼着,挣扎着,制止他的众人被他弄得都到摔倒了。然后,他们全都摔倒了。   地突然裂开,变得松软,化为尘土。地下室钱的广场,除了由血组成的图案,其它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只见红绨七窍流血,却是很平静地走向张蜃,只是,她叹了一口气。脚下的泥沙都向下陷,她却如履平地。   尘土竟是与她共哀伤,这得要多大的法力。   众人和村长慌忙地往外逃去。村长这时也冷静下来了,朝着红绨喊:“红绨,冷静下来!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她已经死了,可你不能死。你有能力肩负起这个村子了!”   红绨走到那个图案里,她明白了刚才的是幻境,只是这是真的幻境?   红绨走到图案里,地上的血还是未干的。红绨一触碰到这些血,张蜃的记忆不停地流入她身体里。沙尘突然停止了流动,周围异常地寂静。   红绨看着村长,说了一句:“我没做村长的欲望。我现在只想找一个疯子,她占有欲太强,却不知道珍惜,放着不管的话,她会一无所有。”   红绨把张蜃的身体移出广场,说道:“好好安葬你女儿。”   说完,又走回图案里,蹲下。图案再次发出红色的光芒,等光芒消失,红绨已经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宋依希靠在小树林中,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鹏坐在一边陪她,说是陪她倒不如说一同受苦。这时时郎过来,面色不善,他看了一眼鹏,说:“张蜃严重扰乱了秩序,早知道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你这。”   鹏见时郎走到宋依希旁边,说了一句:“对不起,利用了你。”   宋依希转头看着鹏,之前是因为不想他看见她痛苦的表情,但现在她已经不顾这些了,鹏根本就没看她。她和鹏看着同一个方向,看着被晚霞染红的闲云,她宁愿鹏瞧那以外的任何方向,因为平行的目光,永远都不会交汇。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痛苦,能感知到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痛苦时的难堪。他也一定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悲凉,但他不能懂得。   宋依希感觉到时郎在她身上搜着什么,但她已经分不出精力去反抗,只是看着鹏的后脑勺,期待着他至少能动一下下,动个一分一毫。左胸突然一股刺痛,宋依希听着传入她耳中的一句话:“小姑娘,这不是你能承受的,睡一觉,忘了这些事吧。”宋依希看着那丝毫都没动过的后脑勺渐渐地失去质感,透出落日的光芒,安详地睡过去。   好累,终于能结束了。   ☆、人中之人   Part2   鹏和进来的千末对视一眼,有人在释放高强度的能力,强到即使作用的对象不是他们,也能让他们感受到压迫感。鹏想了想,说:“是王。”   “不是影。”千末否定着。   “也不是明。”   他们两个都熟悉两个王的能力,鹏正疑惑着,却见千末嘴角一翘。   鹏惊讶道:“你知道什么……”   不等千末回答,江猛和空桐然冲进来,江猛背上还背着景杉,见他们没事,松了口气。江猛回过头往外面走,空桐然说了一声:“这里情况不妙,先撤退。”   千末应了一声,就跟着他们出去。鹏想着这件事等会再问也没什么,就跟过去。他们刚走出村长家的门口,就被一堆拿着菜刀锄头的村人围住。   “这里从来不会发生干旱。”   “还是来的这么突然的干旱。”   “地里的粮食全没了!”   “是你们干的!”   “平常人身上哪来这么多伤!”   “妖怪,是妖怪!杀掉他们!”   鹏一帮人当然也没打算跟他们解释什么,冲出去比这简单粗暴多了。不远处却传来嘹亮的声音:“众等贱民,皇军到来,快快迎接。”   围着的村民听了,脸色无不一变,涌进旁边的房屋把手中的武器藏好,又涌出来纷纷向着路的尽头跪下。不久,就听见了整齐的步伐声,听这声音少说也有四五千人。   空桐然说:“我们对付不了这么多人,更何况还有一个伤员,干脆在这。”   众人没有异议。等军队走近时,跪在地上的人都磕了几下头就把额头抵在地上不抬起来了。皇军那边领队的黑袍男人问道:“几位是何人?”却是对着站着的四个人说的,毫不理会跪倒在地的一片人。   江猛振振袖子,把手背在身后说:“余与家妹到此地游玩,却未料家父早已窥见天机,料到此处有这等奇景。”   领头的男人也不敢轻易地冒犯,问:“本官石耀,请问阁下何人啊?”   江猛和空桐然昨晚看见土地变了样之后,空桐然就立马探查了更远的地方,发现西方有一个繁盛的国家,在夜晚街市上仍是灯火通明。后来探测器进入那里最大的建筑后,再潜进守卫最森严的房间,里面的塌上一个女人柔媚的唤道:“陛下……”也不知道空桐然原来对这个感兴趣,居然就赖在那里不走了,一直看到睡过去。   而这支军队是从北方过来的,方向与通往东方之国的路线不一致。江猛便说:“在下从东方随商队而来,不过这次轻车简从,来此一游,知了真实身份反而失了兴致。”   石耀骑的马不安地踢了踢蹄子,石耀斜眼看了眼那几个人,问道:“公子与令妹出游,只带了这几个人?”   江猛见石耀不再逼问他的身份,想是国力弱于那个东方的国家。江猛说:“石大人可莫要小瞧这几人。人虽少,却个个身怀秘术,若是少了一个,他们自有方法将消息传给国都。”江猛抬眼看着石耀,强调说:“只要少了一个。”   石耀身下的马躁动地更加厉害,石耀出手制止了一番后,问:“那昏倒的人是令妹?”   这时候景杉受了伤,若说她是妹妹,那这些好端端的护卫就成了摆设。于是江猛笑着摇了摇头,揽了空桐然的手,说:“她只是一个护卫,为保我们这行人不被贼人所害,才弄了这一身伤。不过不劳石大人费心,这点小伤,休息一阵便无事了。”   石耀哼了一声,说:“那便好。不知公子的家父认为此地变异为何种缘故啊?”   江猛摇头说:“家父未说。”   石耀说:“公子是远方的客人,我们自会好生相待,还请公子好自为之。”看来石耀是打算把他们一群人□□起来了。   江猛说:“自然。”现在也只能看看情况了。   石耀带着军队在村子旁边扎营,然后让江猛一群人进到一个帐子里,再派几个士兵“保护”他们。   鹏把景杉放倒床上,说:“这也不赖。”   空桐然这时已经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她看着江猛说:“干的不错嘛。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大不了拿我的车子冲出去。”   江猛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这里似乎不太平,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希望这些人不要对我们动手脚。”   “外面有挖土的声音。”千末突然说。   “难道是地下有什么东西,而正是那个东西,让地一夜之间干旱?”江猛问。   “嗯。而且是跟我一样,来自同一个世界。”千末说。   “是谁?”鹏问。   “是第三个王。在黑血和蓝血之间的‘遗弃之森’中建立黑蓝杂居的王国的第三个王。”千末说。   “什么时候……”鹏的声音少见地颤抖了一下 。   “你果然被他挖走了记忆。也对,逃出国的结界,就是外人了。更何况你和他关系不一般,挖空记忆能让你不再对他有太大威胁。“千末说。   “他是什么人?我现在的能力跟他有什么关系?”鹏逼问千末。   千末笑而不语。之前听着他们两说话的江猛和空桐然这时候也窃窃私语起来。   江猛说:“在地下的那个人不会是来找鹏的吧?”   空桐然说:“我看很有可能。还有鹏最后那句话是在说他的能力其实不是他的吗?怎么得到这能力的啊。我也好想要。”   江猛说:“要什么要。你看这里面关系复杂的。我看还是早点离他远远的比较好,免得惹祸上身。”   ……   鹏本来就烦,听见身后的两人叽叽喳喳的更是烦的不行,说:“千末,来干一架,我赢了你就告诉我。”   江猛一听,立马说:“不行,你们现在都是护卫,打起来要怎么解释。千末,你别别这么冲动。”   千末说:“我当然不会冲动,我最能忍了。”   鹏却不管,运起能力就朝着千末冲去,然而千末的速度可不是鹏能比的,一下子就从帐篷里消失了。鹏怒气冲冲地冲出帐篷,把外面的守卫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去报信。石耀带了一帮士兵过来,问鹏:“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虽然是笑着的,但谁看不到他身后的士兵都已经把手握在刀把上了。   鹏瞪了一眼石耀,说:“我去挖地!”然后就走了。   “我这个护卫从小就帮着家里劳作,这时怕是闲不住了。”江猛僵硬的笑道,这理由他编的自己都不相信。   “公子可要适可而止。”石耀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江猛叹了一口气,回到帐篷的时候,却见景杉在床上坐起来了,正要下床。江猛小跑着过去扶住景杉,说:“你伤还没好,再躺一下吧。”   景杉看了一眼江猛,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从小包裹里取出外衣到屏风后换上。江猛也看得出来景杉现在心情不好,继续问道:“在上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景杉却仍不理会江猛,换好衣服就要出去。江猛在景杉经过他的时候抓住她的肩膀,却立马被景杉甩开。江猛正惊愕着,景杉转过头来,冷冷地说道:“你是时郎吧。”   景杉见江猛没答话,算是默认了,心里更是一冷,说:“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现在才知道,在你眼里,我根本不是景杉!”   空桐然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过来拍拍江猛的腰,问:“你们说的什么意思?”   江猛回过神来,却发现景杉已经不见了。   景杉怏怏地走出帐篷,左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干脆闭上。她尽量适应着只用一只眼看路。她昏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张蜃的一切,她甚至很明白她的心情,就好像她不是景杉而是张蜃一样,理解她的一切做法。景杉想起她听千末说过她曾经见过她,原来那不是梦,或许千末见的是张蜃。   景杉通过张蜃的记忆知道时郎是作为监视者的身份监视着她和鹏的。当她被鹏灌入能力醒来的时候,看到江猛没有阻止鹏,而是像知道鹏在救她一样,站在那里没做任何事,。景杉又想到江猛在旅行开始的时候没有小包裹,就怀疑他并不是她记忆中的大哥。她刚才只是在询问,但他默认了,他认了。   景杉并不是漫无目的地走,她在进帐篷的时候就有些清醒过来了,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也知道鹏去挖地了。鹏同样很奇怪,他一开始也没有小包裹,一开始就说认识她。景杉要去确认,鹏喜欢的到底是谁。但她很害怕,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她很害怕。   话说鹏没有忽悠石耀,他真的去挖地了。在挖地的人不仅是士兵,还有村民。他们围成一个方圆半里的圈挖地。人虽然多,效率却不怎么样。这地旱了之后,泥土变得异常结实,用铁锹砸个四五下才能砸出一条缝来。鹏抓了散在地上的铁锹,一铁锹下去,铁锹周围的硬土都变成了沙子,看得旁边的人一阵惊呼。那惊呼的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一铁锹沙土撒了一身。在一旁监督的士兵虽然也看得目瞪口呆,但比那个撒了一身的泥沙的村民好。士兵一鞭子打到村民身上,吼道:“还不干活去!”村民哀嚎了一声,捡起自己的铁锹往旁边挪了好几步才继续干活。   鹏才挖了三铁锹土,就见千末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了,她没想着挖土,看来只是来看热闹的。果然,千末开口说:“没错,他就在这个圈的下面,快点挖,挖到了就能见到了。比起我说,还是亲眼看见比较好吧。”   士兵知道刚来的这女的是神秘兄妹护卫中的一员,也没有拿鞭子去催,在一旁看着。却见护卫中的白发男人把铁锹狠狠地砸到地上,说了一句:“你最好别说话。”然后士兵就感觉到脚下一软,脚渐渐陷到地里去。他脚下的旱地突然变成了沙子!接着周围的村民和士兵也都叫了起来,一片慌乱,却不敢说什么。监督的士兵往后退了几步,踩回到硬实的土地上,对着地面甩了甩鞭子,吼道:“叫什么叫,还不干活!”叫声便小了许多。士兵看着前面的一滩沙,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至少地好挖了些。但是眼前的两个人却不见了。   鹏和千末看到景杉走过来,拿了把铁锹也去挖土,却没来他们两个旁边,而是绕到别处去了。这两个人自然是不会看脸色,看到景杉明明见到他们了却又刻意避开,表示很不理解,就跑去景杉那边了。谁知他们一靠近景杉,景杉就举了铁锹挥过来。千末眼疾手快,一下子就避开了,鹏确实没有要躲的样子,硬生生地受住这一攻击。幸好打到鹏的不是锋利的部分,不然流出蓝色的血,又要引起骚动了。千末吃了一惊,赶紧站地远远的围观。   景杉见鹏没躲,也吃了一惊。鹏这时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左眼有问题,抬手在他的左眼处按了按。景杉失神了一瞬,别过头去,放下铁锹埋头挖土,说道:“是你自己不还手。快点回去。”   鹏受了那一击也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样子,也没有回去,就地挖土。景杉瞪了一眼鹏,鹏却没看见一样。景杉举起铁锹又要攻击,却又放了下来。就算再打,他不会还手也不会走,只是单纯的浪费体力。景杉无视鹏的存在,继续挖土。虽然鹏把景杉挖的这片区域也变成泥沙,景杉仍然无视他,不是无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面对鹏。   “鹏,你为什么会看上我?”景杉犹豫了一阵,问道。   鹏转头看着景杉,问:“这也要原因?”   鹏见景杉点了点头,说:“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景杉问:“哪里不一样?”   鹏说:“别的女人不会像你这样关心我。”   这样的回答说明他喜欢上景杉并不是张蜃的原因,但景杉心里仍然一冷,继续挖土。看来鹏以前遇见的女人都是像千末一样冷冰冰的,如果碰到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怎么会看上她?   鹏见景杉又不理他,又仔细想了想,说:“你的爹是影,你又弱,几分钟的时间就把眼睛搞失明了。要说有什么原因的话,大概是看你顺眼吧。”   鹏不说还好,一说话景杉都要被他气炸了,这话虽然也没表现出有关张蜃的什么,但太敷衍了。景杉更加卖力地挖土,把脾气都发泄到土上,身上的伤口也突然裂开了,渐渐渗出血来。景杉却不在意,反而更加卖力,劳累和疼痛能让她转移注意力,麻痹她自己。   鹏见到景杉那个样子,立马去制止,也不管景杉怎么挣扎也不放开,说:“我不大会说话。不管什么原因,我爱的都是你。”   但这话似乎没什么用,景杉又挣扎了一段时间后就昏过去了。等景杉醒来,她已经躺在床上,眼前就只有空桐然。景杉问:“我睡了多久?”   空桐然说:“一个晚上多。你昨天发的神经,现在第二天早上了,冷静下来了吗?”   景杉把头转到一边去,说:“不知道。”   空桐然端来一碗饭,递到景杉面前,说:“你可别说你不饿。”   景杉起身,接过饭碗埋头吃着,微微偏头看着空桐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空桐然说:“对啊。你没有静的智慧也没有影那样强大的能力,跟平常人没什么差别。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作为一个机器人还要靠着又慢又不稳定的太阳能供电,连获取新知识也要找书一页一页翻过去,连配制最差的机器人也比我好。”   景杉说:“比起机器人,你更像人。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空桐然说:“原来你懂哲学。”   景杉说:“什么是哲学?”   ☆、梦中之梦   接下来的几天,景杉都躺在床上,懒得动也不想动,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鹏和江猛似乎都有意躲着她,见她睡着了才进来,有时候景杉只是闭着眼,并没有睡。每天晚上她都能感觉到鹏在她的床边坐着,这帐篷里,只有他身上会有汗臭味。每天听着鹏吞咽馒头或者是米饭的声音,景杉奇迹般的会什么都不想,只是单纯地听着这个声音。鹏有时也会摸摸她的头,她的脸,这时候景杉就会皱起眉头,鹏就会收手。这几天,帐篷里面很少有说话声,景杉印象最深的话就是千末说的:“真好。”是什么东西,会让她说出真好,景杉想。   景杉这几天经常把自己拿来跟张蜃比较,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结果每次都比地头昏脑涨还是没得出个结果来。她终于认识到她一个人是不能得出结果来的。她问过千末当初见到很像她的人情况,越听越觉得那人就是张蜃,她用幻术让千末误以为攻击成功了,才造成了千末偷袭失败。   不对,如果她是张蜃,影一定会看出来。连张蜃的老爸都能发现张蜃不是她女儿气得要下手结果误杀了老妈,影的话一定也能发现,发现的话她肯定活不到现在。景杉越想觉得越对,但想想千末说的那个人,越想越头疼。她想起她能看见的影也能看见,就用骨刀的刀鞘在地上画着:“阿父,你能看到我这里的事吧。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景杉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但仍是什么变化都没有。景杉叹了口气,正要把字擦掉,眼前却出现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你以前被一种东西附身,我大幅度地限制了她的能力,对你不会有影响,你就是你。”   景杉看罢,顿时高兴了许多,把地上的字都划掉,用土盖了盖,又踩了踩。心情变好了之后,晚上的梦也不再是噩梦,虽然有点奇怪,但终归还是一个好梦。   Part1   早上,景杉突然惊醒,见其他人还睡着,又重新闭上了眼,但再也睡不着了。景杉想找个人商量,待帐篷里的人一个一个出去,待除她之外的最后一个人要出去时,景杉叫住了他,却发现那人是江猛。景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大哥,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我的骨刀从悬崖上掉下去,却是掉下崖壁的一棵树上。我尝试着用很多方法去捡骨刀,但都没有成功,它也没有再往下掉去,一直挂在那棵树上。后来,我老了,老到头发都白了,我还在捡那把骨刀。我期待着只要它没掉下去,我就能捡到它,但又抱怨着它当初没有掉到悬崖底,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还是没有捡到,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我不抱希望。醒来后,我才发现梦里的我很傻,虽然那把骨刀重要,但不至于让我花费几十年时间去捡它,太不值得了。有时候对一件事抱有期望,不一定是好事。”   江猛原先惊讶于景杉突然叫他大哥,让他有点恍然,之后听了她说的那个梦,正色说:“不管你醒来的时候怎么想,在梦里,你虽然心里有矛盾,但你还是捡骨刀直到老去。说明那把骨刀对你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至于期望,我认为总比没有的好,至少有了期望才可能去实现。”   景杉垂下头,那把骨刀对她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算是她思念亲人的情感的一种寄托。期望总比没有好吗?如果一开始就放弃骨刀,她或许还会轻松些,毕竟只有她会认为这不止是一把刀。   江猛看着景杉,说:“我之前确实是叫时郎,来监视水,防止它们扰乱别的世界的秩序。这本来不能说,但你已经知道了,也就不重要了。我来这里也是要监视张蜃,她的核已经融入到你体内了,但一直没有能力觉醒的迹象。我猜不透她之前要做什么,因此陪在你身边,尽量减少你受到的刺激,来减少她能力觉醒的机会。”   景杉问:“那我是谁?”   江猛说:“我不知道。只要你没用张蜃的能力,就不能断定你是张蜃。所以,你也不用太烦恼,你可以期待着你是景杉,同时坚定你的心志,如果张蜃还没把你吞噬掉,强大的心志会让她以后不能吞噬你。”   景杉应了一声,然后又说:“我会照你说的去做,但我不会完全相信你。你在上个世界的一开始,前段时间太过消极,后段时间又太过乐观,不理世事。我不懂你,只问你一件事,余音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她这么问只是影说过张湘一和影是同类,说明张湘一的身份和江猛和张蜃一样,不是普通人。   江猛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害死了他。张湘一严重扰乱了那个世界的秩序,我本想制止他的行为,却被余音中途扰乱。我的计划失败了,但结果张湘一死了,也算成功。只是余音死了。”   景杉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她听到了。然后景杉走到江猛面前,拿出骨刀割下她衣袍的袖子,说:“今天我们割袍断义,你不再是我大哥。”   江猛愣愣地看着景杉:“阿杉……”   景杉抬眼看着江猛,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江猛转身离去,背影竟显得有些落魄。   从此景杉和江猛只是普通的旅途伙伴,景杉还要时刻提防着江猛。景杉也主动跟鹏认了错。表面上这几人的关系变回和以前一样好。   这个方圆半里的圆圈挖了十天左右,终于挖出一个一米深的坑来。不过鹏察觉到下面有能力的波动,不是什么大招,但鹏却感觉的到。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就算是兄弟也不能感知到对方微弱的能力波动。到底是谁夺走了他的能力,是谁给了他另一种能力,等下面的家伙出来了,一切就清楚多了。   那天,又来了一批皇军,这次足足有一万人,还带着上千辆车的木材和工具。看来他们已经满足不了用铁锹挖的速度了,打算制造更有效率的机器。不过一万五千人加上一百多个村民效率劳动起来的效率还真是高,不到三天就把机器给完工了。主要是钻孔和挖土两种工具。   钻孔的道具简单粗暴,就是大钻头,钻头的颜色浑浊复杂,不知道里面掺了几种金属多少杂质。大钻头高十尺,上头宽四尺。钻头的尖头上方三尺开始有螺旋状的纹路陷进去,又长又粗的麻绳嵌在纹路里面,也就是说和现在坑的深度差不多,这种深度完全不够。直接在这种深度钻的话,钻头的平衡度不够,费的劲也大。这种大钻头总共有五个,所以在开始钻之前还还要选五个位置继续挖。但大钻头的仍是不佳,麻绳两边的人轮流使力,来实现钻动的时候,钻头会倒向那一侧,所以钻的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平面。这样可以加大疏松土地的范围。而加大深度,就要靠两边一起使力,抬高钻头,再让它自然下落来加深深度。   挖土的工具比大钻头复杂,它可以边移动边挖土,再把土运到圈外,而且省力,但只有两台。大钻头耗的是人力,加工时间到没有多少,是直接连着粗麻绳运过来的,时间主要用在挖五个深坑上。而挖土的工具主要是建造的时间长。大型的装泥土容器足有六尺长,四尺宽,四尺深。连接容器的木头形状很特别,像一个倒置的V,两条横线的角度接近120度,而且连接着容器的那一端短许多。这个类似于杠杆的木头是三段组成的,弯曲的那段是实金属,只有一尺粗,但上面有许多螺旋状的凹陷。而两端却用了硬度大的麻梨木材却是空心的,刚好可以套在金属上。用金属当然更好,但他们似乎没有准备更多的金属,就用木材来代替。但为了能够加强耐受度,木材的外面加厚了许多,连接金属的那一头用普通木材加厚了半尺,往连接容器的那边看去,每隔五尺,加厚的程度也越来越大,到了容器那头,就已经完全跟容器的宽度和深度吻合了。长的一边也差不多,不过加厚的没有那边严重,而且越到末端加厚的越少。而且末端垂下许多粗麻绳,这时又是木材不够了,不能再加长。这个支架短的那边加上容器长度就有三十六尺,长的那边更是达到八十尺。几乎一半的人力都用在加厚上了。另外几十个工匠再在加厚的木材上钻上螺旋状的孔,用上金属制的大螺旋钉,就能实现杠杆的收缩。剩下一半的人力用在支点的制造上。连接杠杆上金属中间的连接物是早已准备好连接上的,能灵活的带动金属360转弯,制造的是抬高连接物的支点。支点要建到三十六尺,在轮子和连接物上一层层堆上两块五尺高的木块固定住,到要改变高度的时候再解除固定,同时拉开两块木块。因此,底盘做的很厚,轮子也很大很宽。最后的人力用在搭建支架上,把木块堆上去的支架。   “用大钻头松土倒是可以理解,不过这个挖土的,虽然省力,但复杂而且比起人工挖土,节约的时间也不多。”空桐然说。   不管怎么说,这些工具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建好之后只需一千人左右就能操作。其他人也不参加劳作,坐等坑挖好。   “看来他们的目的不仅是尽快挖出下面的东西,主要还是要留着兵力对付它。”江猛见到这种情况后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钻孔和挖土的工具都是瞎编的,不知道实际操作起来可不可行,可能有错误。   ☆、内乱   又过了十几天,大钻头钻到硬物,再也下不去了,就撤掉了,只有挖土机在工作,把已经钻开的土挖到外边去,过了一天也罢工了。这时坑已经有二十四尺深了,坑底中间有一个半尺大的蓝色物快,其他部分还埋在土里。   “真的有东西,我看它已经被憋死了吧。”江猛看过那个坑后说。   “如果是王的话,身体只是次要,不会轻易死。”鹏说。   这些天里还传来消息说北国的十万大军也始攻打他们的边境,江猛被石耀盯得冷汗涔涔,听他冷笑了一声,说:“以为我们这么好欺负!正好来试试这东西有多厉害。”江猛暗暗地想着幸好不是西方的国家来捣乱,不然他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之后石耀让村民拿着铁锹下去挖。士兵也开始把大钻头上的麻绳换成铁链,还放了一些铁链在挖土车上,一端绑住挖土车的挖土容器上。   “他们未免对地下的东西了解的太多了。位置或许是因为处在干旱的中心找出来的,但连它的大小也知道吗?用来钻地挖土的工具也利用起来控制地下的东西。”空桐然说。   “是影通过某种方式告诉他们的吧。”千末说。   空桐然和江猛不知道千末和影的关系,也只当这只是千末的猜测。   村民在士兵的吆喝下紧赶慢赶,到第二天也只是把蓝色的物快挖出了一点点。谁知这时候还传来消息说北国大军已经朝这边逼近了,虽然打边境兵力损耗了很多,只剩三万兵力,但仍是比石耀手上的兵力多出一倍左右。这块地方偏北,只怕他们攻过来时,石耀这边的援军还没到,只能把希望放在地底下的那东西上。石耀下令把一半的钻头和挖土机用回挖土上去,却仍是不敢轻易把兵力投进去。   鹏等了一天,便再也等不住了,拿了铁锹也下去挖。却在鹏刚到坑底的时候,地底开始震动起来。下面蓝色的物快突然往上一顶,露出一只两尺大的手掌,但地面的震动仍然没有停止,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上来了。   被那只手震倒的的村民纷纷爬起来,慌忙地往上逃窜。但鹏却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他感觉到,有东西在拉扯着他的腰部。   随着一声刺耳的咆哮声,一个身高二十多尺的怪物从地下蹦出来,落回到坑里的时候让坑又往下陷了十几尺,只露了一个头出来。   在军队外围的江猛和空桐然看得瞪大了眼,江猛感叹道:“他这二十几天来都在睡觉吗?这样的爆发力,不用挖土他自己也能出来。”   士兵却是没时间感叹,守着大钻头的把铁链甩到怪物的手腕上和脖子上,靠着大钻头的重量拖延住怪物的行动。守着挖土机的士兵也把铁链投到怪物的这两处地方,长轴处的麻绳已经全部被士兵拉住,只要怪物一躁动,他们就会拉动麻绳吧。其余的士兵都拿了盾矛弓箭把坑团团围住。   刚开始怪物蹦了出来后就没了太大的动作,只是转头看着四周。   “作为宿体带我来的回报,说吧,要什么死法?”突然有声音说。   江猛惊讶道:“这是鹏的声音吧。”   空桐然也是惊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怪物听了这句话后却突然暴动起来,奈何有很多铁链束缚着他的行动,他暴动也只是在坑里。石耀喊道:“射箭!”外围的士兵立马拉弓射箭。这时怪物突然咆哮起来,射来的箭威力也减了大半,在他身上没有弄出一点伤痕。同时,束缚住他的铁链泛起了红光,那怪物再奋力一个转身,身上的铁链都掉进坑里或者是坑的旁边。坑边的士兵被烫伤了不少,但立马又摆了新阵型,在坑前空出一条道。   怪物转头看着那条空出来的道,缓缓抬起脚来。却在脚还没踏上来时,那条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白发蓝瞳,正是鹏。   鹏走向那怪物,说:“时间到了,那就按老规矩来吧。”   那怪物抬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加快速度往鹏的方向踏去。那块地方被怪物的脚踩实了,怪物却突然哀嚎一声,抬起脚往后倒去。鹏还在那里,举着一只手臂,但站的地方却陷下去一个深坑。鹏从沙坑中出来,低声说道:“克的能力,居然没有完全利用起来。”   鹏走到坑的边缘时,说了一句:“封。”怪物正准备往往相反的方向跑,却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怪物发了疯似得用头,用手,用身体撞着那看不见的东西,撞得头破血流也没能逃出去。当鹏说“去”的时候,那怪物的动作突然快了许多,但很快又慢了下来,瘫倒在地上眼球突出,黑色的血丝不满眼球,嘴巴大张,很是可怖。到最后,他头一歪,再也没什么动作。   全场寂静。   “王这么快就解决了,没想到鹏这么厉害。”江猛感叹道。   “可是鹏是用什么能力把那怪物杀掉的?不像是把东西粉碎的能力。”空桐然说。   这时北方的大军已经离这里很近了,石耀听见大军逼近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瞪着江猛这一边,喊道:“还请这位公子给出一个解释!”   江猛嘴角抽了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这时,鹏看向江猛和空桐然,说:“两位曾经跟我的身体相处过吧,不过似乎也没给你们惹过什么麻烦,就此告别了。”   鹏也没再没理会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士兵们都围住了他。石耀说:“你杀了上天带给我们的救星,你留下来代替。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石耀见鹏半天都没答话,下令道:“上!”士兵像离弦之箭冲向鹏,鹏说了一声:“散。”冲向他的士兵突然往后飞去,飞的远远的后摔倒地上。   “风!”   “是风!”   “风都在眷顾着他!”   士兵突然躁动起来,猜测着这难不成是风神。鹏也不再管他们,又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石耀此时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北国大军离这越来越近了。石耀见江猛的手下两人僵持在那,随时都可能爆发。石耀心一横,留下两百人说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把他们抓起来,答应归属这个国家就留下,不答应就立刻抹杀。接着石耀就把剩下的兵力聚集起来往北国大军冲杀过去。   鹏斜过眼顺着那把匕首上移,看着持着匕首的那人。   那人正是千末,千末说:“娶我。”   千末只听见一声尖利的声音,就看着她手上匕首的刀刃整齐地被什么东西割断,掉落到地上。鹏看也没看她,说:“我现在不需要后代。”   千末后退一步,从后背的衣服里抽出两把短刀,说:“那就不能让你走了。王的身体和剑融合不好可是很少见的。”   鹏转过头去和千末对视了一段时间后,同时冲向对方,碰撞的同时,激起半里内一地的泥沙。泥沙久久不沉降回地上,以不自然的姿态胡乱的舞动。泥沙中的人影,却能在这不自然的泥沙中十分自然地刺,劈,躲,踢,这场景却是一点也不违和。突然,白色的身影从沙尘中飞了出来,几乎同时,黑色的身影也飞了出来。白色的身影脚一着地,速度立马慢了下来。同时,黑影手中的短刀呼啸着横劈过来。但可惜了,那短刀似乎砍地太急,中途突然加速,从黑影的脖子前劈过,连到血痕也没留下。鹏这时抓住千末的衣领,以站稳的一只脚为定点,转了半个圈把千末往地上砸。千末却在落地的同时两脚站稳了地,然后一个后翻,安然地站了起来。却在站稳的时候,咳出一口黑血。   千末随便抹掉嘴角的血,说:“有两种能力,真是不公平,你觉得呢?”见鹏不答话,千末也不再说话,只是睁开眼睛。她的眼珠是浑浊的黑色,黑色中还融着一些暗红。   千末笑了笑,左手的刀换成反手,低声说:“三倍速。”   众人之见到黑色的身影突然变成了一道黑影,围绕着白衣男子的周围,蔓延开去。   “五倍速。”   白衣男子被黑影完全笼罩住了。突然,不远处的挖土机的轮子突然滚动起来,巨大的重量震地地面不停地晃动,那长轴也转了过来,由于震动地太厉害,一个不稳,直直地朝着那团黑影砸去。   鹏乘机拉住麻绳,跳到长轴上沿着长轴跑去。虽然后面有结界护着,但那股大力却透过结界传了过来。鹏往前滚了两圈,两手接住迎面而来的刀刃往旁边一掰,硬生生地把刀刃截成两端。鹏顺着支点跳了下去,手中的刀刃却往斜上方飞去。千末脚下的金属部分已经粉碎了,不能接力躲闪,千末就用牙齿接住断刃,却被刀刃上的余劲往上带去。   鹏突然一阵头痛,却仍是抽出支点上的一块木头,往上扔去。   “七倍速。”   扔出去的木头似乎还没往上飞去,就重重地往下压去。鹏握着木头一喝,同时木头散成粉末飘散开来,暴露出上面的千末。鹏这次却没有张开结界,迎着千末说:“封。”   上空的空间里却只剩下一滩红色的血。鹏转头看着千末割开手臂的皮肤清理掉里面的木屑,然后说道:“八倍速。”   这次连黑影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白色的身影对着空气打斗,却发出铮铮的声音。倏地,鹏突然一手撑着头,青筋暴出。慢了一步,少挡了一个位置,一把短刀□□了他的右胸。千末握着刀柄,把刀继续往下砍去,直到刀把和鹏的皮肤紧密接触,再也不能往下。   千末这时候也没再提什么‘娶我’之类的要求,露出獠牙就要往下咬去。   鹏说了一声:“可恶。”剑就从鹏身上冲出去,直往千末刺去。鹏一把抓住剑刃,把剩余的部分从身体里拔出,然后往一旁砸去,喊道:“滚开!”剑就消失了。但这不影响千末渴求鲜血的欲望。鹏被千末的那把刀钉在地上,失血过多,又刚夺回身体,鹏的身体已经处于麻木状态,他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但却始终挣扎着睁开眼睛。   就在千末就要咬上鹏的时候,又一个身影射过来,抓住千末的衣服,和她一起撞向支架台。那人正是空桐然,她的手脚喷着蒸汽,速度极快。她却没有注意到把千末抓过来的时候,千末的手还没有放开刀把,这时候刀还在她手上。   支架台被撞得七零八落。千末脚着地,瞥过空桐然说了一句:“我还没减速呢。”   千末双脚着地,没有拿刀的一只手撑着地向后滑去,却在她说了一句“八倍速”之后,地上往后延伸的两道痕迹突然停止了延伸。倒塌的支架台中突然发出了一阵很大的冲击波无数木头被吹飞。冲击波的中间,千末的刀把顶在空桐然的前胸。在空桐然的震惊中,扔掉已经没有刀刃连着的刀把,往外冲去。空桐然撤下外衫把她的胸部包住后,立马追了出去,却看见千末站在支架台外没有动作,而她的面前,景杉正举着骨刀指向千末。   ☆、内伤   景杉身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鹏仍是让她在帐篷里待着,说是外面不安全。景杉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一下子哄吵,一下子又寂静的声音。她也听见了怪物的咆哮声,但之后就没了,该是被制服了。不一会儿远远地又传来熟悉的兵器碰撞的声音和喊叫声,这是战争的声音。景杉知道北国的军队已经闯进来了,但鹏他们应该不会参加进去,这倒是一个逃离这里的好机会。景杉收拾了一下东西,又等了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人回来。她又等了一段时间,却听见鹏的声音,嘶哑又愤怒的声音:“滚开!”   景杉一惊,立马起身跑到帐篷外面,她从没有听过鹏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当下知道情况不简单,也不跑,张开黑色的翅膀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景杉见鹏一身是血的躺在那,江猛朝着鹏的方向跑去,千末和空桐然不知道在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景杉飞到鹏的身边,把翅膀收回去。鹏的出血很大,景杉赶紧从小包裹里拿出纱布。鹏却突然伸出手抓住景杉取纱布的手。   景杉慌忙说:“没事,我给你止血,不会有事。”   鹏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问:“什么声音?”   景杉一愣,耳边只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和喊叫声,景杉说:“这是战争的声音。”   鹏往那个方向看去,没有说话,却想要爬起来。景杉赶紧把他按住,问:“怎么了?”   鹏还是没有答话,脸上表情却是一僵,刚才的动作牵到伤口了。景杉从小包裹里拿出纱布,刚要包扎,不远处的支架台突然倒塌。这时江猛也终于赶了过来,景杉把纱布丢给江猛,说:“你来止血。”然后拔出骨刀,指向突然倒塌的支架台,那里传出危险的气息。她看见千末从烟雾中走了出来,但很快地停住了。她的眼睛不似她以前看到的漆黑,黑红混在一起甚是恐怖,身上溅着三种颜色的鲜血,嘴里露出獠牙,甚是可怖。   千末看着景杉说:“你们都来对付我。”   千末说话的声音不响,完全被后方的倒塌声给淹没了。景杉也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她只在第一次跟千末见面的时候才看见她露出獠牙,想是她要吸血。景杉看了一眼后面的鹏,他上次被千末吸血后的虚弱样她还记得。景杉也不敢说让千末来吸她的血,只是拿着骨刀和千末对峙着。   等倒塌停止后,千末把目光落在景杉身后的鹏身上,慢慢地朝那边走去。景杉心中一凛,脱口说出:“不要吸他的血!”鹏已经失血过多,再吸下去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千末微微偏过目光看着景杉,说:“那你来代替他。”   景杉不禁颤抖起来,虽然她知道她可以用右眼的能力来恢复,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还是害怕,这种与生俱来的害怕是不可抗拒的。   景杉正干愣着,却听千末又说:“算了,你的血比不上他的美味。”   景杉看见空桐然从倒塌的支架台走出,样子有些狼狈。她突然想起千末刚才也是从里面出来的,本以为鹏的伤是发出奇怪的咆哮声的怪物弄的,这时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问道:“鹏身上的伤是你弄的?”   千末答:“是。”   这时空桐然已经回来了,景杉转头对空桐然说:“带鹏走!”   空桐然也没说什么,立即取出车子。景杉见江猛有话说,抢先开口说:“没事,她的目标不是我。你们带着鹏跑。”鹏没有反应,应该是昏过去了,这样也好。   江猛说:“我留下来。”   江猛把简略包扎好后,把鹏搬到车子后面,这时,空桐然却一把抓住江猛的胳膊,把他拉上车,然后马上开走了。那两百个士兵去拦过,但没坚持多长时间就被空桐然突围了。   景杉见他们逃跑成功,转头对千末说:“你不去追吗?看来我是可以代替的。”   千末说:“当然可以代替。等我吸鹏的血吸满足了,他也就死了。所以你来代替的不是血,是命。你敢吗?”   景杉握紧骨刀,收回的翅膀蓄势待发,说:“你试试。”   这时那两百个士兵过来,把她们两个围在中间。千末看了看周围,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景杉见状,赶忙说:“别对他们动手!”   千末取出匕首的手顿了一瞬,微笑着看着景杉,说:“你也看清楚了,是他们先动手。”   景杉皱着眉,周围的士兵刚才看见千末拿出匕首,动作都停下了。见景杉说完话后千末就把匕首收起来,又开始动作。景杉迅速收回骨刀,张开翅膀飞向千末,抓住她的衣服后就往上升。   千末看着自己渐渐远离地面,抓住景杉抓着她衣服的手往上一跃,双手圈住她的脖颈,同时双腿往上一夹,固定住景杉的腿,和景杉紧贴在一起。景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往下降了许多才慢慢恢复高度,朝着空桐然车子开去的方向飞去。   “没想到你能飞。如果那些人没围过来,你就会飞走,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吧。”千末把嘴唇轻贴在景杉脖子上,说,“但没有如果,你跑不掉了。”   景杉感觉到脖子上的突然一凉,身子一抖,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过看见你眼睛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将死之人,另一种是你承认的人。我守住了这么多个看见你眼睛但还活着的人,我是两种中的哪一种?”   千末说:“难说。不过你不用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我不会杀你,决定你生死的是你自己。”   景杉说:“那我不会死。”   千末说:“难说。”   景杉飞了一段时间,远远地看见空桐然的车子已经停下了,便在远处一个无人的街巷降落。这里正在下雨,街巷上才没什么人。景杉找了间烟囱没在冒烟的屋子,推进门去,里面却还是有人。千末冲上去掐住那人的脖子,景杉忙喊了一声:“放手!”千末放手后,景杉从小包裹里取出一颗宝石交到那人的手里,说:“这房子借我们用下,你去亲戚家住。”   那人看着身上满是血的千末,哪有不敢答应的,收了宝石就跑了。   千末让景杉躺倒床上,景杉便去了。之后,景杉看见千末拿了几根麻绳过来,立马往后挪了挪。   千末说:“防止你乱动。”   虽然景杉不愿意,千末还是强制把她的左手和两只脚绑在床上,腿部和胸腹部交界处也各绑了麻绳。景杉的右手虽然没有被束缚,但也解不开这麻绳。景杉这时才意识到她一点也不了解千末。景杉问:“我以前是为了保命而杀人。你是为了什么?在僵尸的游戏里,我听你讲过一些你的事,我本以为你也一样,但根本不是这样。”   千末笑了笑,说:“当人有能力来确保安全之后,就会有更高层次的欲望。我也一样。”   景杉盯着她,问:“你的欲望是什么?”   千末说:“不知道,但至少不是求生。”   千末撕开景杉的衣服,见景杉很明显的在颤抖,便笑着说:“说了这么多话,我还以为你的胆子变多大了,结果还是没变。不一样的只是你现在会掩饰你的软弱,刚才的话也是吧。”   景杉叫道:“别说你不怕死!”   千末笑道:“但我不会落到你这种境地。”   千末放了一把匕首在景杉的右手旁,说:“我说过,你的生死,你自己决定。”   千末继续撕着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说:“你右眼的能力消耗完需要多久?算了,看着办吧。”千末看着景杉疑惑的眼神,说:“影这次的要求是消耗完他给你的能力。”   说完,千末就咬到景杉的腹部,从上面撕下一块肉。   空桐然找了一间屋子,用黄金把屋子的主人打发走,就立即找了一大块布挂起来,然后躲到布的后面。江猛把鹏搬到卧室后,又烧了热水,把鹏的身子擦了一下,把伤口重新包扎。江猛一切处理好后才发现空桐然躲在一块布后面。“你受了伤?”江猛问。里面没有回答的声音,江猛便也不再问,往外走去。   “你要看吗?我的心脏。”空桐然突然说。   “心脏?噢,是电源吧。”江猛说。   “是心脏!”空桐然强调说。   “那就心脏吧,我就不看了,你再怎么说也是女生。”江猛说。   “你把我当过女生看待过吗?”空桐然说。   “当然,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江猛说。   “我不要你把我当妹妹。我要你把我当女人看!”空桐然说着,突然拉开那块布,金属色的身躯一览无余。但胸口的部分没有被金属盖着,里面露出几根有着金属光泽的线,最里面大概就是她的心脏,闪着绿色的光芒。   江猛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立马把头扭到一边,刚要说让她穿上衣服,却听空桐然说:“你看吧,如果你不把我当女人看,干嘛要回避?”   江猛丢下一句:“别闹了,我已经有妻子了。”然后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放几章鹏的黑历史   ☆、称王记(上)   鹏曾经的生活很平淡,每天也就是不断地强化他自己的能力,虽然那也很累,但也只是身体上的疲惫。每天明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他训练,后来还出现了夕几,鹏担心的也就是训练量会不会增多。   直到一天,明连着十几天没有来找鹏,鹏起先也没放在心上。明说过他不来的话就是黑血人来搞偷袭了,但没有哪个时候时候是耗了这么长时间的。于是鹏偷偷溜出了他住的地方,但他没留意,他住处周围的结界不见了,他以前怎么也出不去的住处现在能毫无阻碍地出去。   鹏在外面走了一段时间,就看见许多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鹏也是好奇,就也跟着去了。随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多,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就围在一处不动了。鹏挤到人群的前面,见人群兽群中间空出一条长道,那条道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鹏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觉得无聊,正打算走的时候,突然感受到明的能力。紧接着,一股滚烫的气流滚来,空出来的道路前面的那间房子突然就关上了门。而那股灼人的气流刚走,那间房子却轰然张开了结界,鹏顿时觉得自己如同在火坑中燃烧般的灼热,立马往后退了几步。连张开的结界都阻挡不了这热度,使原本围在一条路上的人,瞬间变成了围着路和那间房子的架势。   正当站到几百米外的众人惊叹地看着一个白发小男孩站在空出的那片地上,猜测着这是何方神圣时,鹏望着那间房子,只觉得这是他第一次离明这么近。用来隔绝的结界,这时候被动地随着热气波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鼓起一个泡泡然后破掉一样。结界虽然算不上是一种能力,用法也很单一,只是用来隔绝两地,但目前只有王能使用,王能破解,而且硬度非常。鹏没想到结界在没有解除的情况下能变成这样模样,这需要多大的能力?至少鹏从没见过这么强大的能力。   鹏把面前的热气用风遣散,一步步接近结界,每走一步,头上的汗便成倍增加,明明已经把热气都遣散了。鹏只想碰一碰着结界,看看是否真的像表面那样脆弱,一戳就破。   鹏走到结界前时,耳边突然出现了叫喊声,是围着这里的人发出来的,听着像是给他助威。鹏却没心思在意这些了,他几乎要脱水,腿软地直颤,任何时候都可能罢工让他瘫倒在地。但鹏还是想碰结界,他伸出手,按在结界上。叫喊声突然爆炸似得轰响起来。很软,结界真的很软,鹏能让它不停地像里凹陷进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弄破他。鹏的全身明明几乎没有力气了,但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似得,缓缓地抬起头。上方有一团火红的气,缓慢而又威严地流动着,似乎在改变着形状。它会变成什么?鹏下意识的想着。   突然,周围的叫喊声停了,鹏被什么东西拖拉着往后滑去。鹏虚弱地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结界被冰包围,然后冒着白气,渐渐掩盖了逐渐从剑的形状变回一团的红色。原来那就是剑。鹏闭上眼睛。   当鹏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他自己的床上,身体的虚弱告诉他刚才的事不只是一个梦。   “你离开蓝血国。”耳边突然传来夕几的声音。   鹏偏过头看着夕几,眼中充满了迷茫,似乎夕几说话的对象不是他。   “你离开蓝血国。”鹏见千末对他说,“蓝血国现在没有结界,两天之内,离开蓝血国。”   鹏才反应过来夕几这话是跟他说的,顿时不解地问:“为什么?”   夕几说:“影攻过来了,他的目标是你。”   鹏问:“为什么是我?”   夕几说:“不知道,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的存在,本应只有明和我知道。影不知道你的名字,但知道你的身份,所以离开这里。”   鹏问:“为什么把我赶出蓝血国?”   夕几说:“你在蓝血国,会妨碍明。”   鹏没有再问为什么了,夕几也没多留,说完话就走了。   鹏知道夕几说了三遍让他离开蓝血国,他就知道他没可能留下来。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个王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得到他,明就可以把他抛弃。原来明这么强的人,也会因为这个赶他出去。而弱小的他,又能做什么?   那天晚上,一个女孩潜进他的房间来,鹏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喂。”那个女孩叫道。   鹏才意识到这房间里有别的人,他埋在手臂里的头突然埋地根深了些,却又被人提了起来。女孩双手捧起鹏的头,问:“你就是明的弟弟?听说你差点被明的剑要了小命,这是真的?对了,你脸上的水哪来的?”女孩伸出舌头舔了舔,嫌弃道:“奇怪的味道。”   鹏迅速地把眼泪抹掉,伸手推开女孩,女孩却早先一步推开,让鹏推了个空。鹏收回手,见女孩用黑色的衣服把自己裹得紧紧地,显得她的脸格外地白。鹏只看着女孩黑色的眼珠,问:“你是黑血国的人?”   女孩说:“对啊,我是千末。你今天闯了结界,是要夺王位?”   鹏说:“不是,我还没我哥那么强。不过想做王也没机会了,我被赶出去了。”   千末问:“哦……什么时候走?”   鹏说:“千末,你现在带我走。”   千末说:“不要,我只是来打探明会怎么处置你,顺便采点血,没接到带你走的任务。”   鹏突然眼睛发出了淡淡的蓝光,问:“什么打探,什么任务?”   千末浅浅一笑,说:“别生气,影没说要杀你,我可不想动手。”说完一个转身就跑出了房间消失不见了。鹏才注意到他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浅浅的口子,但滴了几滴血后,就愈合了。   鹏那天晚上就离开了蓝血国。蓝血国的周围虽然没有结界,但却没人进出。而黑血国的军队,围着蓝血国,不让外面的进去也不让里面的人出去。鹏找到一个空档,趁着夜色溜了出去。   蓝血国和黑血国之间的森林地带是被两国的人赶出来或是不想去两国的人居住的地方,这里的人大多和兽类一样充满野性。如果蓝血国和黑血国是弱者服从于强者的地方的话,这里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充满野性的地方。鹏打起勇气进去了,说服着自己正好可以在这磨炼然后打败明。   鹏刚进到森林的时候,就有一只长七尺的的尖嘴大鸟就朝他冲了过来。那时候,鹏只是一个四尺高的小男孩,着实被吓了一跳。但鹏也很快冷静下来,在大鸟俯冲过来的瞬间蹲下身来抓住它的尖嘴,借着风力把它摔得远远地。然而,他还是小看这片森林了。他的手被大鸟的长嘴划出一道口子,虽然很快就复原了,但仍是吸引了一大批闪着黑色和蓝色幽光的野兽。这批野兽说不上有多团结,但似乎对这种细皮嫩肉,加上他喷香的血液都很有兴趣。   鹏本来还跃跃欲试,但看到渐渐从树林的阴影中出来的野兽的数量,还是决定先跑为妙。鹏那时能力虽然没成熟,只能当辅助,但这对于加快速度效果还是很好的,很快就甩掉了他们。   这片森林的树木都很粗大,小的也有三尺粗。这里的野禽比起蓝血国里的驯兽大得多,小的很少。鹏觉得比起山洞,树洞相对安全一点,就找了棵粗大的树挖了个树洞。鹏准备下雨天或者特殊情况的时候住在树洞里,其他时候躺树杈上就行了。   鹏是个好强的人,每天都会去挑衅森林里黑血的野兽,然后打一架什么的来度过每一天。不过鹏还是小看了森林里的野兽,他们不知道在这生活了多长时间,打架,抢夺食物那是家常便饭。鹏虽然是明亲手培养出来的,但刚入森林,而且年龄也太小,能力不够。鹏几乎每天都打败仗,然后还要费尽心机逃出他们的血盆大口,最后摘点野菜吃,吃完睡觉,第二天继续。   森林里当然不只有野兽,还有很多和他长得差不多的人,蓝血的黑血的都有。但鹏看到他们的身影时,就会立刻躲得远远的。不管怎样,他还是觉得他是蓝血国王的弟弟,跟这些野种不一样,骨子里还是留着骄傲的。   鹏虽然没有特地地去记他离开蓝血国几天了,但知道,遇见那个男人时,只是来到森林的十几天后。   ☆、称王记(中)   鹏在他的剑回到他身体里的那一刻,他那些消失的记忆就朝着他的脑袋里涌去,不带一点温柔,像是要彻底击碎他的脑袋,他的意识一般,毫无章法地涌进来。却是把残缺的记忆拼图补完整了。   那天,鹏挑战野兽失败回来摘野菜。在森林中时刻都不能分心,所以他在摘野菜的时候也通过空气的流动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他停下了正在摘野菜的手,空气的异常流动告诉他有东西朝这边过来。鹏没有转身,继续使用能力观察它的细节。它的体型很大,至少不是人的体型,那就是野兽。而野兽面对食物肯定会狂奔过来。看来这野兽没有发现他。鹏取消能力,慢慢俯下身子掩藏在草丛中,屏住气息,他现在没剩多少力气了,没精力跟野兽打。   但那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鹏也觉得不对劲。那是两只脚走路的声音,而且不像鸟类的爪子。鹏跳出草丛就要跑,就被那东西扑倒在地,身子立即被尖利的牙齿咬住。那东西的嘴巴也是很大,一颗尖牙咬在鹏的脖子上,另一颗就咬到胸前了。鹏使出全身气力想要挣脱,身子却被它的牙齿牢牢地咬住,挣脱不了。   但很快,牙齿就从鹏的身体里□□,同时一只爪子过来就抓住了鹏的身子,之后就没动静了。鹏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但还是迅速地用能力把周围血的气味吹散,防止其他东西问道味道过来。等鹏的伤都愈合了,后面的那个东西还是没动作。鹏看着抓着他的那只爪子,是蓝色的皮肤,看大小的确是中型体型的野兽。   鹏看手看了好长一段时间,那只手才动了动,把鹏按在地上,然后又不动了。鹏这时才看见野兽的模样,这野兽的大小的确是他猜的那样,全身也是蓝色的皮肤,但从他黑色的眼睛能看出他是黑血的。是黑血就更不正常了。在鹏看来,黑血比较好喝。但对于黑血的来说,蓝血更美味。如果是蓝血的野兽也还可以理解。黑血的野兽,喝了他一点血就停下了。野兽没有那么大地自制力,能把食物养着长期食用。   “说话!”野兽突然吼了一声,声音很大,在远处听耳朵都有点难受,更别说在近处的鹏了,鼓膜都要被震破了。   鹏这时却不在意声音大不大了,野兽会说话,这是他没见过的。难不成人和野兽也能有后代?鹏想着。   “说!”野兽又吼了一声。   鹏觉得这野兽很是有趣,或许比起其他见面就打的野兽,身份不同的人,这种半人半兽的物种跟他比较能相处。鹏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说到兴奋处,也不管他处于弱势,推开半人半兽的手,配上动作继续说。   鹏也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去的,醒来的时候,半人半兽还在睡。鹏悄悄地走出去,和往常一样,找野兽打架尝试提升能力。这次还是打不过,鹏照旧跑路。半途中却碰上那个半人半兽的,半人半兽一爪子拍过来,把鹏拍到追他的怪兽前面,吼着:“继续!”   鹏骂一声,却也做不了什么,面前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把他吞下去。鹏被半人半兽挡了去路,只能死撑着跟野兽继续打,喊道:“你个半人半兽的,要是我活下来,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鹏跟野兽搏斗了许久,本就处于弱势的他现在更是处于弱势,攻击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一次次地躲,躲,躲。但终究也有躲不掉的时候。鹏看着野兽从上空跃下,被它压倒了,就是一堆肉酱。鹏的一只手和脚已经骨折了,来不及恢复,只能靠着另一只手移动。但大体型的野兽从不高的空中坠下,那速度怎么可能会比一只手移动的速度慢?   “啊!”鹏瞪大着眼睛看着压下来的野兽,发出了绝望的吼叫。却是这一声叫,激发了他的潜力。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野兽吸进去,一无尽的远处为起点,野兽的身体为终点,空气都朝着野兽这个点冲去,刮起强劲的风。当野兽的皮毛压倒鹏的那一刻,风突然消失,而野兽突然爆炸开来,血肉溅到三丈外。这个肉体抵抗不了巨大的气压差。   鹏没有闭眼,他瞪大着的眼睛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抬起他好的那只手臂,疑惑地看着,不可思议地看着,大笑地看着。他的能力从没有提升地像今天这般快。   鹏看着半人半兽走过来,早就把刚才说的话丢到天边去了,激动地说:“你来教我!更多,更强大的能力!”   半人半兽点头,居然表示同意,然后吼了一声:“克!”   鹏愣了一下,才发现他说的是他的名字,也使出浑身力气吼道:“鹏!”   鹏看着克被他的声音吼得作势要抬手捂耳朵,顿时大笑起来。   之后鹏和克就几乎形影不离地在一起了。这期间,鹏慢慢了解到克接近他,让他不停地说话是为了学他的语言。   鹏这时已经算是森林一方的小霸王,也不用整天摘野菜吃,这时候正抓着一块兽腿吃,问旁边的克:“为什么找上我?”   克说:“我看着你从蓝血国溜出来,跟我们这些野人不同,而且比我弱。”   鹏说:“现在可不一定比你弱。你一个野兽,学这些干什么?”   克用爪子扇了鹏一巴掌,鹏吼了一声:“找打啊?”   克说:“别小瞧野兽。语言这种东西,我本来也不屑学。但现在,我要接近黑血国的王。”   鹏听到克提影,顿时不爽,虽然他对影手下的黑衣小美人印象还不错,但对毁了他原来的生活的影还是满满的怨恨,恨恨道:“接近他?”   克说:“那天我看到了,两个王的战斗。黑血国的王,很强大。”   鹏更加不爽了,虽然恨明把他赶出来,但这不代表他乐意听到影比明强的话。“你要去杀了影,然后取代他的位置?”   克说:“他叫影?如果是别人,我会这么干,但他是影,我要跟随他!”   鹏有些生气了,只有强大到遥不可及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他以前也是认为他不可能超越明,所以想要变得强大得到明的认可,能够有资格跟从他。但明被打败了,他也被明赶出来了,想法就变得超前了,变成打败明了。“你不可能穿过结界进去。而且,你别忘了,你终究是没人肯管的森林里的野兽!”   “你说什么!”克抬起爪子甩过来,却被鹏挡住了。   “你敢还手?你个小子毛都没长齐,你敢说我是……”克大吼着,运起能力朝鹏攻去。   他们打了一个晚上,最终竟是打的两败俱伤,虽然是克占了上风,但他的伤势也好不到哪去,倒是他庞大的血流量引来了无数野兽捕食。鹏和克本来还是各跑各的,最终还是联手打了几只挡路的,一起跑了。   两人的性子差不多,但想法终究不一样,大打小打分分合合玩的不亦乐乎,一玩就是五六年。这时鹏已经十二三岁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克却是没多大变化。这年传出黑血国的影又不见了,他似乎以前经常消失不见,但长也是五年回来一次。眼看着四年已经过去了人还没回来,有人就觉得奇怪了,才发现这次是有个女的占着王的位置。这女的是王也就算了,她却只是普通的黑血人,没有剑。影却把一半的剑留给她镇着。似乎前几年这女的太低调了没人发现,十几天前刚发现这事。克听说了这件事不是一般的愤怒。要知道剑是王最重要的东西。影自己带着剑消失了也就算了,反正他还活着。但把一半的剑留给别人,这是把王位都给别人了,那还是没有王的实力的人。王是国家的支柱,王的无能,那支柱矮的只让那国里的人直不起腰来。   几个月后,浩浩荡荡的人群,野兽群整齐地踏过森林的每一个角落,碰上这个浩浩荡荡的群体后,其他的人和野兽也都一起跟上,鹏和克也跟上了。因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景象。   这个队伍中,虽然没有人说话,但鹏却清楚地感受到这个群体的目的:要选出一个领导者。鹏看了一眼一旁的克,克的表情很震惊,但更多的是严肃。鹏知道他也知道了这个群体的目的。这个群体的发起者应当是有把自己的意念传给他人的能力,但到现在这种时候,在聚集了这么多人和野禽的数量之后,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意念了,这是在这的全部人的意念。而这意念也不再是选出一个领导者那么简单,或许还有潜藏着更大的野心。   这个世界的生物,不管是在国里的还是国外的,都渴望成为万物中的强者,成为不了强者也渴望追求强者。虽然这是个以自我为中心,弱肉强食的森林,但里面的生物终究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这种野心,这种渴求一直都有,在这样的号召下,难免会多多少少激起他们的野心。   但在这个时期发生这种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它两个国的形势了。蓝血国的王虽然剑还在,但他的身体不能完全恢复。而黑血国,虽然有剑,但不是傀儡王能驾驭的。当这两个国处于弱势的时候,原本被两国抛弃的不理睬的森林里的生物,多少会显得强势一些。   这个群体在森林里走了三天三夜才走完,森林里的生物几乎都聚集了过来。森林里面突然变得很奇特,绿的地方特别绿,黑的地方看不到一点绿色。森林的中央,挤着的是不同血种的人和野兽,空中飞着的,土里掩藏着的生物,无不显示这充满杀气与生机的盛宴。   鹏这才发现原来森林很大,森林里的生物有很多,不管是人还是野兽,都比蓝血国多。如果能成为这里的王,他自然就能证明他比明强。   这个森林的王,当然是通过打斗选出来的。而这个打斗,也不是一对一,是全体的大乱斗,最后还站着的,就是王。   “没有死的人或野兽伤好后退出,不能再参加王的选拔。”每个生物的脑中都接收到这样一句话。然后,全体都嚎叫起来表示赞同,却不开始打。不知不觉中,那个声音已经被当成是裁判,众人都等他说开始。听他们自己的内心说开始。   克对鹏说:“你可别还没打几个就躺下了。我还想让你见到我带着大军攻破黑血国的结界,杀掉那个傀儡,等影回来。”   鹏刚想说那时候你已经比影强了,直接抢了他的位子不就得了。但还是没说,他们两个总是因为对影的看法不同而打起来。这种时刻,他不愿意一开始就跟克打的两败俱伤。鹏说:“好啊,我成为王,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永远都不违抗我的意志。”这时,期待已久的“开始”终于到来,鹏和克同时转身,把身后的生物打到。   世界0   影握住水滴,突然想到蓝血国王的生母已经自杀了,便往前穿了几年,反正这个世界时间的概念模糊不清,穿越时间也不是一件很耗精力的事,更何况影在这世界精力充沛地很。影说:“我没时间照顾你,作为蓝血国王的弟弟,以后找起来也方便。”   ☆、称王记(下)   这号令一响起,森林里顿时沸腾起来。其中,看似所有人都是漫无目标地见人就打,但鹏和克却协作的很好。他们看似是各打各的,但却一直守护着对方的背后,没有生物能从背后攻击他们。   打斗持续了三天三夜,鹏虽然有时间就会从对手身上撕块肉下吃来充饥,但没有足够的休息,饱着肚子也不能恢复足够的精力。第四天,鹏看着还在打的生物已经少了许多,但仍是看不到尽头。   鹏撕咬下面前的野兽的一块皮肉,把它扔出去,想着:“能一瞬间把他们打倒就好了。”   鹏嚼着那块撕下来的皮肉,想着:“能一瞬间让他们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强大就好了。”   鹏咽下那块皮肉,想着:“能一瞬间让他们知道我是不可违抗的就好了。”   鹏深吸了一口气,说:“封。”场面没多大变化,但处在“封”的边缘的生物已经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挡在了他们旁边。鹏继续说:“去。”在以鹏为中心的一个大圈里,除鹏以外的其他生物,渐渐减慢了打斗的动作,直至停下来,狂乱地用手抓着脖子,然后倒下。   外圈的生物也注意到了中间的动静,纷纷看着一片倒在地面上的生物中站着的两个。外圈的生物这才想起来,在这群人倒下之前,他们感觉到呼吸进去的空气不一样,比一般的空气更让人舒畅。鹏居然圈内的氧气都赶出圈外,还用类似于结界的空气屏障把圈内的人封住,让他们都处于缺氧状态。而他自己和克周围,也有空气屏障,把他周围的氧气留住不至于窒息。   鹏转过身,看着转过头来瞪他的克,说了一声“解”,周围的空气突然朝着圈内涌过来。周围还未昏死过去的生物也都迅速地开始恢复。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拖着未从缺氧中完全恢复过来的身子往外挪去。夺走氧气,强制让他们的身体受到限制,这种感受,比撕掉多少皮肉都痛苦的多。   克不理会周围的情况,朝鹏冲去,鹏后退了几步,说:“封。”克撞到了空气屏障上,鹏继续说:“去。”克这时反而屏住呼吸,把手撑在空气屏障上,大声一喝,居然击碎了空气屏障,继续朝鹏冲去。克跑到鹏面前时,拳头已经跟了上去。   鹏没有退,抓住克的手臂,跟着一个侧转,把克转到了另一边。鹏说:“你能力耗尽了。”克的能力不仅能产生强大的破坏力,而且能控制体内气的流转,所以刚才憋着气也能较好地控制能力。但对自己使用这种能力比对外界使用更耗费精力,对自己使用能力不能放肆,要注意更多的东西,控制地要十分精确。   克却没有听到他的话似得,站起来又朝鹏打去,鹏再次把他摔倒地上。克再起来,鹏再把他摔倒地上。如此反复,鹏没有使用能力,克恢复了一些能力也没有再用。两个人只是用最原始的肉搏,朝对方打去,把对方摔在地上。   外圈的人没有再继续大乱斗,也没有走近中间的两个人。刚才圈内倒下的人数,无疑是一个人打倒中最多的。   这场肉搏持续了很长时间,最终,克没有再爬起来。鹏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倒下。   “你一开始,为什么没有对我使用能力?”克问。   “我不会从背后攻击你。”鹏说。   克沉默了一段时间,说:“你比我强,你是这里的王。祝愿你能把这个第三个国,建成强大的国。”   鹏没有回答他。鹏只想证明他自己的强大,拥有比明更多的力量。但把这个森林,变成强国,鹏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鹏闭上眼睛,不想这些事了。   鹏闭上眼后,身上突然散发出白色的光辉。除了克,其他人见到这光辉,不禁俯拜在地。   而鹏此时感觉周围只有一片白。他在无尽的白色中行走,突然撞到了一个东西。鹏伸手把周围白色的东西拨开,才发现撞到他的是一把剑,没有任何光泽。但他却不由地想到那天他触碰结界时,在他上方的那把剑。鹏有一种感觉,这就是他的剑,拥有了这把剑他就是王了。鹏兴奋地想要拔出那把剑,却被那把剑弹开,脑中浮现出一个声音:愿望。   愿望?鹏的愿望就是拥有这把剑,然后他就是这个森林的王。但鹏却鬼使神差地说出:“我要让这个森之国变强。蓝血和黑血,人和野兽一起生活的强盛的国。”这个愿望,是克对他的愿望,但他不能实现。而他自己的愿望,在这个时候已经变得非常简单,只要拥有这把剑,他的愿望就能实现。   鹏再次拔出剑,这次他没有被弹开。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和剑上涌动,他从未感到这么舒畅过,他仰着头,像那天仰望着明的剑那样仰着头,大笑起来。狂风骤起,白色的全被吹散,鹏举起剑,翘起嘴角,把剑刺入他的心脏。   森林里的人听到鹏的愿望后不久,就看见鹏站了起来,他说:“我要让这个森之国变强。蓝血和黑血,人和野兽一起生活的强盛的国。”   说完后,很多人和野兽纷纷站起来离开。他们或许不想被国禁锢,或许是想把两国搞垮的愿望没有得到回应,或许是不愿意和不同血种,不同种族的生物生活。总之他们抱着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   鹏没有阻止离开的生物,等没人再站起来后,围绕着还在这里的生物张开结界,结界慢慢扩散开来,直到扩张到极限。   克这时也站了起来,看了眼还俯伏在那里的人,又看了眼鹏,最终跪在鹏面前。克说:“人少了大半。这样看来,这反而是三个国中最小的了。”   鹏淡淡地应了一声,克问:“你不失望?这样就不能证明你比明强。”   鹏说:“为什么我要证明比明强?他的愿望不是这个。”   克愣在原地,他不是那个鹏。   鹏很快地有了他自己的宫殿,很快地开始了他的治国之路。克作为他的贴身侍卫,每天都能看到他简单粗暴的治国方法:好吃懒惰的,杀。吸血吃肉致死的,杀。用他最擅长的“封,去,解”。这种方法效果却是不错,几个月下来,因为这些死的人和野兽都减少了。不过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在胡乱杀人。   但克不喜欢这个鹏,他的身上完全没有他以前的影子,和他一起沉闷无比。当沉闷的气氛转化为反抗的勇气的,已经是十几年后。那时影已经回来,克打算把剑杀掉后,就和鹏去杀了冒充影的那女人,再等影回来。先不说鹏会不会答应跟随影,杀掉剑,就是一座山一样的难题。   克和鹏相处的那些年,一直没有改掉吸鹏的血的习惯。现在他虽然打不过鹏,不能强迫他让他给他血喝,但剑占据鹏的身体后,也没有阻止克吸他的血。于是,那天克趁着吸鹏的血的时候,放出了他的剑刺向鹏。   是的,克有剑。剑是因王本人的愿望而生,但也是因追求王的人而生。那天俯伏在森林里的那些人,不全都是追求鹏的人,里面有一部分人是追求克的。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但通过这几年看到鹏的刑罚和别人的反应时。他知道很多人厌恶鹏使用能力的方法。鹏如果利用气压差杀他们,把空气凝聚成剑杀他们,他们或许会去的痛快些。束缚他们的自由,把他们的氧气夺走来限制他们,让他们把最柔弱不堪最狼狈的样子呈现在别人眼前,就是剥夺了他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的尊严。这个世界的人骨子里的尊严就是活的自由,死的痛快。在鹏第一次使用那一招时,就有生物厌恶鹏使用能力的方法,而尊重破除这一招的克。克也因此有了剑,虽然追求他的人大多是遭受过鹏的能力的人,人数不多,剑的力量也比不上鹏,但他还是有剑。   剑是灵,攻击的也先是灵,然后是体。猝不及防的鹏的剑很快被克的剑攻出鹏的身体,鹏虽然因此受了伤,但不严重。鹏说了声多谢,就被克带着往外跑去。   宫殿建在结界的边缘,此时鹏和克就是朝着那个最近的结界边缘跑去。但还没逃出宫殿,剑就追了过来。虽然剑幻化成了和鹏一样的人形,但他可不是像鹏一样用脚在那里跑,他直接借着风飞过来了。鹏赶紧说了一声:“封。”剑却仍是毫无阻碍地朝鹏飞来。鹏顾不得跑了,愣愣地站着,他的能力没了。   “你发什么呆!”克看见鹏愣在那里,连朝他刺去的剑都不看一眼,冲了过去,再次放出他自己的剑。但鹏的剑比他强得多,现在也没分心,克的剑根本挡不住。克的剑被鹏的剑弄出了一道裂缝,却还是没有减慢他的速度。克把鹏推向一边,自己却来不及闪开,被变回剑的形态的剑刺到胸口。克痛苦地捂着胸口,看了一眼幻化成鹏的剑,拉起一旁的鹏继续往外跑去。   “克,你现在放弃的话,我可以放过你。”听着身后剑的声音,克的脚步却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克,别管我了。没有能力,我就是一个废人。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鹏说。   “别废话,有我在,你死不了。”克说着。但他知道他在逞强,就算他能用剑解开结界出去,如果运气不好碰到野兽,那就是死路一条了。剑的那一招不简单,只是刺伤了他的身体,更是扰乱了他的能力,克没法自由地使用能力。但他不想在这生活下去了,剑给他的感觉是压抑的,没有和鹏在一起时的那种自在快活。他宁愿碰运气。   “你怎么会懂!没有能力,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我的容身之地。就算活下去,有什么意义!”鹏喊着。   克拉着鹏往旁边一闪,躲过飞过来的剑,然后撞破宫殿的墙壁,从撞出来的洞中往下跳。克落到地面,发现没有能力的鹏连这种冲击都受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嘴里还是嚷着不要管他了之类的。   克把鹏扔到地上,用剑在结界上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抓住鹏的衣领把他往外扔。鹏的手脚却勾住口子周围的结界,不肯出去。克气的把他甩到地上,喊道:“你这个懦夫!竟然还想让剑回到你身上?你完全被他控制了,你居然还想让他回到你身上!那天你没有从背后攻击我,你不用能力跟我肉搏,我那时还有那么一丁点对你产生敬意。我真是眼睛被狗屎糊了,没看清你是个懦夫!”   鹏颤抖地张了张嘴巴,说:“后面……”   克却早就发现了后面飞过来的剑似得,握住自己的剑把剑挡道一边去,喊道:“一边去!”   鹏的剑被克这么一吼,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继续朝着克走去。克这时却没有再看剑了,他用剑割破自己的手腕,把正在喷血的手腕塞到鹏的口中,喊道:“能力,能力……既然你这么看重能力,那就给你!有了能力你又能做什么,啊?你能打败你自己的创造出来的剑吗?你一辈子都做懦夫去吧……”   剑的手突然刺进了克的心脏,克吐了一口血后,反而笑着抓住刺进来的剑锋,低声说:“许这个愿望,本来是想跟随影后,就算没了用处,把能力留给他,也能让他永远记住我。倒是便宜了你小子了。”   克把塞进鹏嘴里的手腕拿出来,用那只手抓住鹏的衣领,把鹏扔出了结界。克看着鹏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却听剑说:“不用想着他会回来救你。刚才透过你的手,我把他遇见你后的记忆都消除了。”克却笑着说:“做得好。你不能离开这个给你力量的国吧,你不能抓到鹏,是我赢了。”   说完,这个一身蓝色皮肤的巨大的半人半兽的手垂落到地上,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就差一步,他就能离开这个他不喜欢的地方。他却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永远的在离自由只差一步的土地上沉睡过去。   剑的手从他身体里拔出,对克说:“我离开的话,的确不能得到国人愿望的能量供给,但不代表能力消失了。只要回到身体里,就算没有人的愿望供给力量,我的能力也能恢复。”   说完,剑转身朝鹏走去,鹏却突然在黑色的光芒中消失。   鹏一股怒气和屈辱涌上心头,天知道他此时有多想把体内的剑砸个粉碎!他想把剑逼出来,身体却不受控制朝千末攻击。   他一定要把剑逼出来!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被剑控制却不自知!   “可恶!”鹏喊道,他把剑逼出来还要靠千末的帮助,那一咬使剑松懈了。鹏也不怠慢抓住剑就往一旁砸去:“滚开!”   鹏疲惫地闭上眼睛,却没有一丝轻松地感觉。克死了,陪伴了他近二十年的克死了,还是为了他。他要回去,他已经在外面逃了这么长时间,他一定要回去!   但是……   鹏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气息,抓住她的手,她还在他身边。鹏顿时清醒了许多,听见远处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问:“什么声音?”   “这是战争的声音。”   鹏想起北国剩下的三万大军,已经打起来了么。石耀手中的人比三万少了许多,还是为了他的王和对方打了起来。他的手下,或者是剑的手下,都没有这样过,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做事。到底是哪里不同?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鹏皱着眉头再次昏了过去。   ☆、患得患失   千末在景杉身上啃了三天,景杉右眼的能力全都用来治愈,三天之后右眼也失去了视力。千末端了碗粥来给她喂下,说:“我接下来不会那么粗bao,至少会避开大血管和脏器。不过这可不说明你感受到的疼痛会减轻。”   这时候景杉身上的麻绳已经解开了,景杉现在没力气乱动,而且一动就会牵动伤口。景杉张了张嘴巴,只有气出来却没有声音,千末却听得见:“你的yu望只是肉yu,低等的yu望。你在为了生存而战时,为了表示你不弱。是不是也这么折磨过别人?你享受这种kuai感。你虽然够强了,但你不能摆脱这种kuai感的诱惑。就算已经没有必要,你的身体仍然饥渴。我现在才知道影和鹏有多厉害,他们不会被自己的yu望吞噬。”   “你不用想着怎么激怒我。不想活的话,匕首在旁边,自己动手。”   千末喂完粥之后回到厨房,出去的时候,厨房里多了无数刀痕。   千末回到景杉躺着的房间,对景杉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鹏伤成那样吗?因为他是王,他就是第三个王。但他居然会和自己的剑闹翻,这是打到王的好机会。我让他娶我,但他拒绝了。所以我打算把他和他的剑都杀掉,这样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王了。你说我的欲望是肉yu?我的yu望怎么可能只是这个。还有,我把目标换成是你,只是因为那时剑已经逃走了,只是杀掉身体没用,不是为了肉yu。”   景杉扯了扯嘴角,说:“你跟我解释这个干什么?你其实也是在掩饰吧。”   千末不再跟她说话,开始啃食。虽然千末说过景杉的疼痛不会减少,但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夸张,但对景杉的折磨也足够了。千末很暴力地啃了三天,这时候对血和肉也没多大的yu望了,也就是冷静了些。她注意到她啃到景杉的胸部前,景杉会轻微地颤动,这是啃别的地方时没有的反应。   千末突然笑了笑,之后顺着景杉躯体的轮廓,流水一般地抚摸景杉的肌肤。察觉到景杉抖了一下,千末就笑容更甚了。千末的手滑倒景杉的腰间仍未停下,顺势往下解腰带。景杉伸手抓住千末的手臂,阻止她继续动作,却是一点手劲也没有,更像是恳求。千末瞟了一眼景杉,刚才的动作大幅度地牵扯到她的伤口,使她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加苍白,已和白纸没什么区别。   千末继续解腰带,景杉的手无力地滑下去,指尖却时不时地往上抬。千末俯身,手从裤腰口滑进入,手从大腿外侧往下游走而去,又欲从内侧游回。千末感觉到景杉渐渐夹紧的腿,玩味地看着身下的景杉,头一下压,亲吻景杉的嘴唇,被夹住的手也不忘继续往上。   千末感受着身下的人的颤抖,反抗和微热而急促的呼吸。也不知景杉哪来的力气,左手死命地掐住千末撑着床的胳膊,竟使千末有疼痛感。   这反而使千末的兴趣更大,把她的一些能力传给景杉,然后轻声说了声:“四倍速。”景杉身上的伤口很快就消失了,只不过景杉似乎没察觉到。   千末听见匕首摇摆着碰撞床板的声音,便笑容更甚,抬头看着景杉抓起匕首顶着脖子,那只手在剧烈地抖动,使脖子处被刺破了一道口子,却始终不刺穿。千末下面的手一顶,直接抵到景杉□□的私密处,轻轻地抚摸。她见景杉眼睛瞪地更大,抓住她手臂的那只手力道也更大了,嘴唇张了合,合了又开,没说出什么话,千末顺势把舌头伸入进去。景杉突然把右手上的匕首往旁边一扔,没什么劲,却在千末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很浅的口子,然后掉落到地上。   千末没在意,那道口子很浅,几乎在划开的同时就愈合了。千末弯腰去捡匕首,把它放回景杉的右手边。但千末在捡回匕首之后,愣住了,没把匕首放回去。她看见景杉脸上多了两行眼泪,是的,不是哭,她的眼睛仍是睁地很大,手还是抓得很紧,甚至没有抽泣的声音,只是脸上多了两行水。   “为什么流泪?”千末问。   “第一次。我刚才真的是想自杀,但被匕首刺到的时候,第一次没有狼的叫声。”景杉说。   “然后呢,为什么扔掉匕首?”千末问。   “我突然感到恐惧。死寂……静的什么也没有。”景杉说。   千末不明所以,却觉得愤怒,把匕首刺向景杉,景杉的翅膀和尾巴突然出来。千末的速度却比她更快,一手抓住了尾巴的尖端,另一只胳膊抵在景杉的胸骨上,匕首的尖端就抵在景杉的脖子上。千末说:“在我的那个世界,强者有绝对的优势。你说的没错,我曾经用这种方法折磨过别人。不过一般都还没开始,他们就自杀了。他们不像你,他们有无限的能力可以用来治疗伤口。但是,能力对于我们来说,绝对不是用来治疗用的。我每次啃的都是尸体。你虽然有趣,但我看不过眼。”   景杉喊道:“千末,记住你说的话。我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中!”   千末手上的匕首慢慢地刺进景杉的脖子,她说:“可惜你犯了禁忌,你不会自杀。”   景杉喊道:“你这么喜欢那边的规则,你怎么不回去!”   千末手上的匕首不再往下刺,景杉见刚才的话似乎有用,继续说:“你其实不太喜欢那个世界吧。”景杉也不敢多说,她自己有时候也不喜欢她成长的那个世界,战争太多。千末应该也一样,讨厌那个世界的什么东西。   千末拔出匕首扔到一边下了床,说:“我是个红血人,这血种是杂种。这些世界真好,全是红血人。”   景杉听千末走出房间,收回翅膀和尾巴,刚才的挣扎已经耗费了她剩余的所有力气,没有余力再逃跑。景杉不想睡,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阵阵的风声。风很大,把床旁的窗户都吹开,几滴雨随风飘落到景杉身上。很快,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响,景杉听到的全是雨点砸到屋顶瓦片的声音和风声。窗户被吹开之后,狂风更加肆无忌惮地夹杂着雨滴扫到景杉身上,有时还会带来几片树叶。现在正处晚夏,雨并不冷,景杉却觉得很冷。   千末去厨房烧热水,木木地坐在火灶前看着争先恐后地往上蹿,说了一句:“好累。”   千末把烧好的热水倒进浴桶,兑进冷水。然后去景杉的的房间,才发现窗户被吹开了,景杉早就被淋得湿透。千末上去关上窗户,轻摇着景杉,景杉皱着眉,呢喃了一声:“好冷。”   景杉被千末脱干净了放进浴桶,景杉浸在温水中,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千末坐在一旁说:“我决定放过你了。”   千末见景杉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肌肉都舒展开来,也不禁一笑说:“你以后跟着我吧。”   景杉怔了一下,微微偏过头,就听千末说:“不是为了你的血或者是肉。我在意你。”   景杉睁开眼睛看向那边,虽然一片漆黑,但听声音,她知道千末就在她眼前。“你竟说你在意我么?千末?”景杉笑着问,语气里带着玩味和不屑。   景杉听千末没再说话,把头转回去。许久,才听千末说:“不是,我不知道。”   “他们住在这条巷子的对面。”千末丢下这句话后,就摔门出去。   景杉闭上眼睛,继续在浴桶里泡着,感受着渐渐冷去的水,也没有力气去擦洗身子。   景杉在这屋子睡了一天一夜,才恢复了些力气,换上衣服,摸索着往外走去。外面还在下雨,景杉撑了伞,摸着外面房屋的墙壁沿着路走去,偶尔听见有人的说话声,就去问个路。   景杉走了一段路,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却知道听见江猛的声音时,面上有些暖和。景杉抬起头,眯着眼看着上面,只有一滴雨落在她脸上。她看不见,但她能猜到天正开始放晴,云层分散开来,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江猛又唤了一声景杉,景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能看到他在像她跑来,在残余的雨滴和一束束光束中穿梭着向她跑来。   江猛把景杉带到他们住的房子,看到空桐然后,又出去了。景杉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空桐然似乎也不愿意回答,景杉也就作罢,问了鹏住的房间后摸索过去。这个房间很暖和,烧着火,上面似乎还烧着沸水。景杉出去拿了只碗,盛了一碗水后走到窗前,吹着热气,喝着热水。现在似乎已经是傍晚,景杉能听见许多水滴从蓑衣上滴到石板上清脆的声音,一声声女人男人的对话在关门后戛然而止的声音,还有一些人似乎干脆把饭桌搬到外面,传来碗筷敲击的声音和谈话嬉笑声,一片宁静祥和。景杉突然觉得有些热了,轻声说:“生活,原来可以变得这么快。”   景杉喝了半碗水后,就听见床榻上有声音,便说:“你醒了。”   鹏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景杉便出去又拿了一只碗,盛满水递给鹏。鹏说:“不用,我喝了你的。”景杉便在床榻上坐下,慢慢地喝起这碗水来。   景杉说:“听江猛说你这几天一直在昏睡。”   “你……”鹏说,“应该吧,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你眼睛怎么了?”   “换了你一条命,也算值了。”   “怎么换的?”   “秘密。”   两人静默了一段时间,景杉问:“在你的那个世界,红血的是杂种人?”   鹏说:“嗯。他们的体质和能力跟蓝血和黑血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红血人是蓝血人和黑血人的后代。蓝血人和黑血人都认为他们是最尊贵的人种,仇怨不浅。对于红血人,两边都是不承认的,一旦发现就杀。”   “两方相互仇视,那为什么会□□?”   “不是□□,是□□。”   景杉突然转移了话题,说:“刚才,千末说她在意我。”   鹏说:“你怎么回答?”   “我拒绝了。”景杉说:“我们在自己的问题上,都很软弱,无法相互依靠。”   “你说她很软弱?”   “嗯。她在我这个弱者前一直强调着她是强者。”景杉看着鹏,她虽然看不见,但她总是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那里。   “那我呢?”   “嗯?”   “你怎么看我?”   “你……”景杉笑了笑却仍是没说什么,微笑着看着鹏。鹏也笑着看着她,然后,身子微微前倾,吻住景杉的嘴唇。   景杉喝了许多热水,脸上渐渐泛出红色,嘴唇也红的剔透。   “那我呢?”鹏问。   景杉转过头来看着他,虽然眼睛失了神采,却映出他的身影,疑惑地发出“嗯?”   鹏咽了咽了口水,问:“你怎么看我?”   景杉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红色渐渐弥漫出去,但目光一直落在鹏的脸上,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你是我能依靠的人。   鹏也微笑着看着景杉,然后身子前倾,在景杉把手里的碗放在一边后,吻住景杉的嘴唇。景杉伸手抱住鹏,回应着他的吻。   鹏得到景杉的回应,把景杉抱到床上,加深了这个吻,舌头也袭了进去。景杉呻|吟了一声,耐不住鹏渐渐压下的重量,倒到塌上去。鹏也不再满足于嘴唇,吻着下巴,脖子,锁骨,胸,逐渐往下。   突然,一阵黑暗袭来。鹏骂了一声:“影!”   景杉的脸也更红了,赶紧理了理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踌躇   Part1   他们到达另一个世界时,影已经笑嘻嘻地站在他们面前。鹏见了,抡了拳头就要上去。影见了,留下一句:“千末,帮我挡一下呗。”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鹏追了一段时间后就跟丢了,愤愤地回来。   “看这里的建筑,我们衣服应该不用换了。”江猛说。   这时,远方传来男人的吆喝声:“站住!”然后就见一个古装女人从拐口跑出,跑向众人这边。谁知那女人起先还跑的挺快,见到面前的这一堆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快让路让路,我们挡着她了。”江猛边说边往旁边靠。其他人也跟着往一旁靠了靠。谁知着女人还不跑,还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她这是要求助吧。”景杉听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的吆喝声,说。   景杉刚说完话,那女人冲上来就是一个巴掌扇在江猛脸上。就在江猛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时候,那女人骂道:“江猛你真是个混蛋!”   女人骂完就跑,江猛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喊道:“盈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景杉解释说:“刚才的是大哥的妻子林盈春。我也是刚才听到她的声音才认出她来。”   鹏感慨了一句:“他居然有老婆。”就把追上来的两个男人摔倒一边。   空桐然一直注意着江猛和那个女人的情况。她看着江猛追上林盈春后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任由那个女人打骂啃咬。直到江猛吻上林盈春,那女人才稍稍冷静下来。   千末则是看着景杉和鹏一直牵着的手看了许久,然后无声地离开了。   这个世界,就是景杉成长的地方,也是江猛居住的世界。而且,他们还是在景杉和江猛的房舍附近,住处的问题也完美的解决了。经过红氏家门口的时候,景杉特地仔细听了里面的声音,里面有人,听谈话的声音正是一老一少。景杉不知觉中放轻了脚步。   看来这几个月来这里变化了很多。萌国和野国的战争也消停了,战后的萌国变得有些萧索,主要是人口少了的缘故。江猛的父亲在往南逃的过程中积劳过度去世了,他的奶奶还活着。而且,江猛居然还有个儿子,现在都已经三岁了。林盈春带着儿子婆婆在南方流浪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战争一结束就回来了。   景杉的家还保持着原样,屋里连蜘蛛网都找不到,听说林盈春经常会来打扫。景杉以前就管她叫盈姐姐,听说了这事后更是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至于江猛家的房子,他们家的房子本来比景杉的那个小屋子大上几倍,这时候也已经卖了,建了个比较小的在景杉家附近。   夜幕将近,众人在江猛家吃了顿饭,然后空桐然就住在江猛家,景杉和鹏回自己家去了。那晚四更,鹏抚着景杉散落的黑发,等她喘息渐渐平定下来后说:“我们在这个世界到处转转吧。”   “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   “嗯,好。”   两人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去江猛家草草地吃了一顿饭。景杉让鹏去准备准备,他们有小包裹,其实没什么好准备的,只是打发他走罢了。江猛正在□□他那不认爹的小子,景杉叫江猛过来,说了他们要出去的事。之后,景杉说:“如果你想留在这个世界,你就不会继续去别的世界。你要留下来吗?”   江猛没问景杉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只是沉默着,最后说:“再看吧。”   景杉皱眉,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犹豫不决了?林姐姐和江小子,还是空桐,正好趁这个时候做出决定。”   景杉听江猛还是没说话,叹了口气,说:“昨天空桐的情绪很低落,我没有眼睛也看得出来,你别说你没看到。中午也没见她出来吃饭,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猛说:“我就算继续旅行,目的也是监视你体内的核。”   景杉一拍桌子,这种借口也说的出来,那这次她和鹏出去转转江猛怎么没想着跟来监视核。景杉也不再说什么,把院子的钥匙丢给江猛,说:“千末过来了就让她住我那吧,空桐什么时候想过来住也行。我走了。”   景杉走出江猛家的院子,鬼鬼祟祟地让鹏出去看看红家的大门有没有开,知道没开后,才跟鹏出去了。   景杉和鹏牵着马走过傍山的大湖,赤脚穿过溪流,漫步在秋阳沐浴下的枫树林,跋涉在飘雪的高山上。他们在酒楼中吃菜喝酒听食客们的对话,在暂住的人家里帮忙劈柴烧火,在渐冷的夜晚中靠着岩石依偎而眠。他们看着百姓围着官府的公告讨论,看着村里的男人围在一起讨论把哪里的田拿来建房子,看着部落里的人骑马围攻两头鹿。他们排队等着官府开门施粥,他们躲过交战的两军,他们身处过不时遭受袭击的村落。景杉觉得在前面几个世界里,看到的东西也没有这几个月看到的东西多。   鹏说回去吧,景杉就带着鹏飞回南方。南方的天气很阴沉,他们睡了一觉醒来,雪已经下了一地。景杉家院子里的那棵大榕树,出去前满树的叶子时时刻刻都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现在只有风吹过枝干的声音,景杉从不知道它的叶子可以掉得这么快。   景杉和鹏照旧去江猛家蹭饭,林盈春正在打扮,说要出去赏雪。林盈春以前一直把景杉当弟弟,这时候知道她是妹妹了穿的却还是裤子脸上什么也没涂,等她吃完饭就拉到一边试衣服涂涂画画去了。景杉问:“姐姐一家都去看雪?”   林盈春说:“婆婆怕冷,就不去了。就我和你大哥还有小江一起去。”   过了许久,林盈春终于打扮好了,景杉出去的时候,还有些小激动。鹏看了她一眼后,转头朝江猛问了一句“这女人是谁”后,就继续剥花生吃去了。景杉心里的小激动顿时消失地干干净净。等江猛告知鹏这是景杉时,鹏的目光黏在景杉身上黏了好长时间,可惜景杉看不见,还在生闷气,不然心里就不止是小激动了。   江猛出去前叫来景杉,说:“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   景杉应了一声,感觉胸口有点闷,刚要走,却被江猛拉住,他说:“这事……拜托你去跟空桐说一下。”   “你没跟她说过?”   “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吃饭了。”   景杉冷哼了一声,甩开江猛的手,快步离开。走到景杉的房门前时,景杉抬要敲门的手,却始终没有敲下去。门却自己开了,空桐然开了门抬头看着景杉,问:“什么事?”   景杉张了张嘴巴,最后说出:“江猛说他要留在这里,不会继续旅行了。”   空桐然“哦”了一声,关上门。景杉站在外面,听见空桐然靠着门坐下发出的摩擦声,也不再说什么,走开了。   景杉和鹏走出江猛家门,两人沿着路走去。其实雪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片白色,更何况景杉还看不见。两人在外面走了一段路,感觉无聊,最终还是回到了景杉家的院子里。鹏搬来两张凳子放在榕树下,和景杉一起坐下。   景杉和鹏在那坐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最终还是景杉开了口:“上次受伤之后,你就变了。”   鹏看着景杉,问:“哪里变了?”   “以前总感觉你对什么事都没太大兴趣,事不关己的样子。但这几月的旅行,你变得截然相反,对人对事都有留意。”   鹏笑了一声,搂过景杉,说:“你眼睛怎么跟好的一样,这也能发现。”   景杉埋首在鹏怀里,说:“眼睛看不见之后,我发现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看得却是比以前更清楚了。你的变化很明显,虽然对事事都留意,有时却又心不在焉,像是在想什么。”   “这么说不止是我变了,还有谁变了?”   景杉听鹏不说他的事,也不再问了,说:“所有人都变了,毕竟这一年不是普通的一年。”   “是啊。你变得更迷人了,你永远都不知道在我眼里你有多漂亮。只有你不会变……”   景杉觉得这话怎么听都矛盾,但也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鹏居然会说情话,脸不禁红了红。鹏继续说:“我生长的那个世界,分成三个部分。我以前最瞧不起的就是中间的森林,看到他们都会觉得羞愧。那里没有任何规矩,给我的印象是为了生存而生存,不是为了变强而生存,所以那里一直都没有王。但我在那里遇到了一只野兽,他不一样。虽然他不是为了变强,却也不是为了生存,但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那里的人是可以改变的。   我虽然对影有偏见,但他能让我来这几个世界,我还是挺感谢他的,遇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和事。在上个世界,我知道空桐和你为了我跟千末对抗,你甚至成功了。你们都没有她强。我不明白,只觉得这是件很神奇的事。   那里有人成为王时,需要一个愿望,用来凝聚人心,增强能力。我曾经以为愿望就是王用来增强能力用的,但现在我又认为这是为了能更好地实现愿望。我曾经许过一个愿望,我没能驾驭那个愿望,结果发生了很多不尽人意的事。这几个月间去了很多地方,我也渐渐清楚我要做什么,或许能够驾驭那个愿望了,或许能够不用靠影自己就能回去了。”   景杉听鹏不再说下去,问:“那你还在犹豫什么,不是说好一起去你那个世界生活。”   “我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回去。”   ☆、机器之心   景杉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就听见屋子前有脚步声。耳力太好也有坏处,景杉哼了一声,往鹏的怀里蹭了蹭,往被子里缩了缩。天亮的时候,又有一阵脚步声在她屋子前响起,比起之前的脚步声,这个显得急促地多。景杉皱了皱眉头,能经过她屋子的,只有住在旁边的江猛的家中的人。而脚步这么匆忙,定是出了什么事。景杉这么一想,赶紧起身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晚上江猛感觉到心里一阵阵地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跟空桐然谈一谈做个了结。江猛醒来后就走到空桐然的房间前敲门,但里面始终没有回应。江猛手上的动作变快变重,然后门就被敲开了,江猛才发现门没锁,就推门进去,接着就听到一个东西被门撞到后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滚动的声音停止后,面前的墙上突然出现了画面。画面里的里的空桐然是一个少女的样子,但她开朗的笑容还是没变。画面中间有个灯光,灯光热烈中带着柔和,不停地闪耀着红黄光,很像一大堆火柴发出的亮光。空桐然围着那个灯光跳跃着,时不时地舞动手臂,摆出各种舞姿,她少女的样子,少了一分稚气,显得更迷人。很快,其他人也进入画面,和空桐然一起围着灯光跳。江猛想起那天晚上,她说过她要去跳舞,她会把她跳的舞录下来,他想看的话随时可以看。但江猛很快就忘了那件事,更没有看过她跳的舞。等上面晃动的画面终于停止,江猛看着上面停留着的两行字:拜拜,我的好人。   江猛在屋前的寒风中站了一阵子,才意识到这间屋子是空的,那个人没有在里面。江猛往房间里伸出的手有些颤抖,他试着唤了一声:“空桐?”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屋里屋外响起、回荡、消失。江猛立即冲出屋子,今天的雪停的早,外面还留着浅浅地一排脚印,看那脚印的大小就知道是空桐然的。江猛顺着脚印跑去。   空桐然继续向前走着,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她的电只剩下百分之七十点二,看似很多,但能用的只有百分之零点二。在上个世界,对抗千末、使用车子还有修复她自己的身体就已经消耗了不少能量。而接下来的三四个月,她一直待在房间里,能量一直都是单方面地消耗。   空桐静没有禁止空桐然用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的电,但那时候,她自己也不能确定空桐然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能会变成人。”空桐静这么说过。空桐然不相信,却也不敢去动用这部分能量。她现在打算去远点的地方自爆。她其实也可以直接把电源拿出来,切断电源跟她的联系的话,她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就像人想自杀不会选择挖心一样,她也不想选择这种方式。她没有意识到,她的一些想法已经跟人的想法没什么区别。人,机器人最大的忌讳就是变成人。   空桐然停下脚步,这里是两个村子的中间地带,一片很大的空地。空桐然满意道:“就是这里了。”   引爆需要百分之一的电,这时候不管怎样都会降到百分之七十以下,但只要启动了引爆装置,从脚开始往上的连锁爆炸就不会停止。脚上发生爆炸时,空桐然对地面的压力突然暴增,脚瞬间就陷进雪地里,陷进下面的泥土里。但爆炸没有继续,只有一缕青烟从雪下冒出来。   发生爆炸的同时,空桐然的身上发生了许多事。她的能量剩下百分之六十九点一。她内壳外壳里的弹性纤维都伸长到了最大的弹性限度,让她的体长体宽变到极限大小。她内壳里的装置都发生了改变:身上的装置得到了过足的能量逐渐都要变回原形,干扰引力的扰动器检测到干扰物体体积的改变,为了自己不被破坏,也都变形缩成一团不再发挥作用,空桐然体积重量顿时暴增。腿上的方块变形成车子压在雪地上,虽然瞬间被空桐然的重力压扁了,但这么大的接触面积让空桐然不再下陷。在冒出几缕黑烟之后,就没有然后了。由于空桐然的体型变得超大,脚上的爆炸不能引爆大腿上的腰上的,胸上的以及头上的引爆装置。其实这些引爆装置也可以用空桐然的自身的能量来启动,但空桐然这时候显然已经不在意这个了。   空桐然左胸的电源在能量下降到百分之七十以后,不仅能量的流通变得无比顺畅,把身上耗能大的装置全都给启动了。同时,一些只限制在这百分之七十的能量中的信息也开始流通,并通过喉部的音响装置用声音的方式表达出来。   “不会吧,这个能切断我的大脑和非生物大脑的信息交流!影送的这东西不简单啊……”   江猛顺着脚印跑着,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五米巨人站在前面,顺着脚印看去,那个巨人就站在脚印的尽头。“空桐!”江猛喊着,朝那个巨人跑去。   空桐然变成巨人后,身子的结构完全不协调。比如脸,巨大的脸上,眼睛鼻子嘴巴都小小的陷在里面,在外面看就是个无脸人。还有身体,也没有身体的样子,很多器械都变形扩大逐渐恢复原本的模样,咋一看腰以下都是器械,腰部也微微鼓起,里面的器械似乎下一秒就会暴露出来。   江猛没心思听空桐然的声音在说什么,摸了一下最下面的车子,犹豫了一下,最终一咬牙,还是借着这些器械往上爬。   “影回来了,没想到他性子这么急躁,十年还没到就过来了,不知道他在地球上待了多长时间。我感觉到我可能在兴奋,这种兴奋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能研究他了还是单纯的兴奋?嗯,一定是单纯的兴奋,作为证明,我不会在他身体上动手脚……”   这些是什么,是静?为什么她把她的想法存在我的能源里?   “影说他想要孩子。我要不要呢?如果要的话,我能不依靠这个球跟他们生活下去吗……不能。”   “我需要一个孩子,延续生命。延续生命……哈哈,不错啊。那我要不要跟影□□呢?不行,我不确定到时候我会想什么,会在资料库里搜索什么信息。我也不想那时候把大脑连接在你上面□□。你有生命,你是有生命的……”   “人工授精终于完成了。没想到人工授精是这么激动人心的步骤,虽然两天没睡了,但我居然一点也不困!她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算了,想这个浪费时间。排完卵就做这个,憔悴了许多。虽然我很想亲自做人造子宫,但时间不够,只能买一个了。那些人明天就要来视察了,用安眠药也要睡下去,不然就被他们看出什么不对劲了。”   “影居然给她取名叫景杉,这分明就是一个男孩的名字,女孩子用这个名多奇怪。哎,我不敢去看她在人工子宫里长成什么样了,明明接上你我看了也不会有什么事。大概我是怕和你断接之后就又会去想吧。我好想让你成为我的大脑。但是不行,长时间没有向非生物大脑索取信息的话,那边也会起疑。”   空桐然此时的迷惘已经消失了。空桐静只是把她当做发泄的工具,正如她所说的,空桐然是个娱乐型机器人。空桐然用手捂住耳朵,但这声音是从她的内心,她的电源发出来的,不管捂得多么紧,那个人的声音都会漏进去。空桐然大叫了一声,蹲下身子,像个小孩一样捂着耳朵,把头埋在“膝盖”里。   江猛这时已经爬到空桐然的小腿上,他时刻提防着空桐然的动作,所以空桐然动的时候,他马上抓紧小腿上的机器,才没有掉下去。不过这时,他已经知道这个用空桐然的声音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空桐然自己想说的。江猛从那个声音说到景杉时,就在听那个声音说的话了。看来说出这话的人,江猛已经猜到是巴士上和空桐然坐在一起的人了。   “影带着景杉去别的地方了,这样也好,看不到了。对了,我打算把你作为一个机器人的电源,名字也想好了,就叫空桐然吧……”   “别说了!”空桐然大叫,“说什么漂亮话,不就是把我当成分散注意力的工具么!不然你为什么偏偏选在他们走后造我!你把对影的感情,对景杉的感情发泄到我身上做什么?你说你想让我做一个人,你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你还说得出这种话来!”空桐然猛地站起来,一只脚疯狂地蹬着地面,蹬地地面直颤抖。   虽然江猛没在那只可怜的腿上,但他这边的晃动也不小。他看着空桐然的胸部上的机器也暴露出来后,机器后面的绿光也若隐若现。那天空桐然从布后面出来时,江猛虽然迅速地转过头,但还是瞟到了她闪着绿色光芒的球。他不能把电源拿出来,那样空桐然就会死。但电源是控制空桐然情绪的关键。   “机器人已经完成了。今天把你接进去的时候,然就活过来了。她是个机器人,但是有你在,然就不止是个机器人,她不是机器。”   那个声音毫无波澜地继续响着,空桐然用变成钻头的手指钻进她的耳朵,钻头反而被钻的粉碎,她就用手掌拍打着她的耳朵。虽然她知道这样做没用,但她只能用这种方法宣泄。   “我让你每晚定时关机,我明明不想限制你的自由,但我还是加上了这条规定。我本来不想再连接上你,但我不能。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依赖你。”   “我想见景杉,她现在该出生了。想抱她,蹭她的脸蛋……”   “影什么时候会过来,会带着景杉一起来吗?”   “我现在工作都会走神,这不是件好事。我现在得抓紧工作。”   “好久没接上你了,感觉……怎么说呢,好奇怪,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在想什么。”   空桐然突然有一种把电源扔出去的冲动,对了,这样就能结束一切了。空桐然把手移到右胸上去。   “住手!”江猛这时已经爬到腹部上了,清楚的看见空桐然把手放在右胸上,不禁扯着嗓门大喊道。但没用,手臂移动时,上面的机器不停地摩擦着,碰撞着,那声音完全掩盖了江猛的声音。“住手!别动!操,空桐然,我他妈的叫你住手!”江猛急了,更加卖力地喊着。   这时,空桐然的手按在右胸,暂时停止了动作,便听见江猛的最后一句话。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继续下,她没有意识到她在等待这个男人,这个能让她出乎意料的男人,让她抱有期待。   “对,就这样别动。”江猛梳理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说:“其实这一年相处下来,我不能把你当成一个机器看待。你说的那些话,那些笑容,就像一个人一样。但那些绝不是那个叫空桐静的女人的话,那个女人的笑。她把她不想要的想法都丢到你身上,但你不是她,你没有受到她的影响!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   江猛见空桐然没有动作,想着这些话起了效果,就加快速度爬上去。   “影说他选了几个人,让他们在异世界旅游。我就让他带你去。影想弥补他的罪,我又何曾不想。”   江猛感到空桐然又动了动,忙说了一句:“别动,等我上来!”   空桐然又停止了动作。   “然,这八个月过得真慢。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连接你了。我不知道你是否会听到这些,但我还是想传达给你,我对你的期望。   我身体里的非生物大脑,不仅能把我生物大脑需要的信息经过筛选传导到我的生物大脑里。它还能监测我脑内血管的血流速度,并能对我的面部进行光学成像,相当于监测我的情绪。当然前提是非生物大脑的芯片能和我的大脑连接,我三岁时,它们就连接在一起,直到遇见了你。原谅我不告知你芯片监测我的情绪目的是什么。我很庆幸能遇见你。   遇见你之后,我的人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我先前一直依赖着非生物大脑,它给了我无限的知识。我不知道我真正的智力有多少,但我知道我能有感情。这也是遇见你后发现的。我不能脱离非生物大脑给我的智慧,但我能去尝试,它不能给我的情感,亲身体会的情感。虽然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这时我鼓起勇气迈出的一步,但同时也对我产生了限制。我很贪婪。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依赖非生物大脑。我渴求知识,但我更希望能用我自己的大脑去学习。但只要两个大脑连接在一起,这就不可能做到。所以我要做出一个决定。我不知道他们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想法,但我不会后悔。我不会后悔和影在一起,也不后悔让景杉诞生在这世上,只是愧疚,还没来得及……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对于你,我更是不后悔创造了你。   我创造了很多东西,我自己都数不清。但我知道,没有哪一样能比得上你。我甚至觉得,是神把你带到我面前,我的宝贝。我没有给过你求知的暗示或者是程序。但你表现出的求知欲很强,而且喜欢创造。   我曾经想让你作为一个人生活,但后来撤销了这想法,这样有种把我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的感觉。你是机器人,这点是不会改变的。我对你的期待就是你能一直喜欢创造。我能创造的最伟大的东西就是你。而伟大从来没有最这个字。比你更伟大的东西,只能由你来创造。学无止境,大智若愚。   我爱你,我的宝贝。晚安。”   空桐然听完这段话,不禁愕然。那个声音到这里就终止了,空桐然的电源能量还剩百分之四十点二。属于空桐静的百分之三十,存了二十一的百分之三十,至此没了。但这些都存到了空桐然的数据库里。   空桐然突然感觉电源里有异物,空桐然毫不犹豫地把它逼出来。之后她身上的器械渐渐恢复成方块状,朝着电源的方向聚拢。在变回人形前,空桐然抓住趴在她右胸的江猛。等江猛醒来时,空桐然已经变回人形,虽然很多地方都是残破的。   空桐然看着江猛,说:“没想到你也有能力。不过,我最后想告诉你的是,在你说的那些话里,没有‘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完,空桐然用额头撞击江猛的额头,让他暂时晕过去,然后坠落到地上。   景杉是在空桐然捂着耳朵蹲在那里时赶到的,但她看不见这些,只知道场面很混乱,也不敢轻易走近,就一直站在不远处听着。   空桐然和江猛坠落到地上,轻吻了一下江猛的额头,看见不远处的景杉,就朝着她走去。   “你要去哪里?”景杉听见脚步声,问。   “不知道。但我不会留在这世界,我会继续旅行。”空桐然说。   空桐然走到景杉面前,虽然比景杉矮了一大截,却还是伸手拍拍景杉的肩膀,笑着说:“上个世界,你不是做了个梦吗?捡骨刀的那个。既然江猛不爱我,我再纠缠也没用,不如把他甩地远远的。”   景杉听着空桐然久违的笑声,笑着说:“你没变。”   “我不会变。”空桐然说。   “你会照着静说的期待走下去吗?”   “嗯。”   “虽然我不太懂,但那条路会很漫长。”   空桐然没回答,景杉只能听见她的笑声,清脆而无畏,她说:“拜拜。”   “拜拜。”   景杉等完全听不见空桐然远去的脚步声后,凭着记忆中传来坠落的声响的地方走去,直到脚碰到一个柔软的物体。景杉蹲下去,轻轻晃动着江猛的身子。这时,江猛突然睁开眼睛,景杉虽然看不见,却仍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倒在地上。再然后,站起来,把地上的江猛扶起来,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听着一首歌写的,我觉得那首歌和空桐挺贴切的,是《地球防卫少年》的OP,打下歌词吧 当至高无上的现实盛气凌人迎面而来的时候 终于可以笑着承认 我们是如此的平凡普通 就算堵上耳朵 思想仍会被压在手背上的真相困惑 如此脆弱的身躯 要从哪里注入力量才能扛起现实的沉重? uninstall uninstall 我们不过是这星球上的微尘一颗 这份真实 此刻的我无法接受 uninstall uninstall 只能像无畏的战士般 走上最后的道路 属于我们的那份纯白 已经被任意打磨涂上颜色 睁开眼睛 只看见床下空空如也的轮廓 我不知所措 只剩破坏的冲动在胸口涌动 若说季节无法选择 就让我随之安静凋落 ......   ☆、最初的限制   景杉睁着眼睛,毫不温柔地抓着江猛的后领一路走去,在雪地上拖出一道痕迹。   景杉从腰间抽出骨刀,用牙齿咬住刀鞘拔出刀来,把刀尖放在右颈处,紧锁的眉头不曾松开,刀尖也不曾进去一分一毫。景杉最终把骨刀收回腰间。   这时的景杉其实已经不算是景杉,她被江猛附身了。江猛不知道为什么要附身到景杉身上,或许他只是不想让景杉看到他茫然无措的样子。他刚才用骨刀指的位置是景杉身上的核所处的位置,他职责是在核改变世界秩序的情况下消灭核,让它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刚才那一刀下去,他在这里的职责也就没了。   景杉望天,说着:“还是不能违抗吗,最初的目的。”   江猛刚开始做监视者的时候还是挺满意的,看着其他的水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看着其他的水觉醒后茫然无措的样子,只有他是特别的,他一直都清楚他自己在干什么。但时间久了,他就发现他没有自由,要时时刻刻盯着目标,防止别的水扰乱别的世界的秩序。他没有自由。   所以江猛选了一个贫穷的村子,让他们能看见附在人以外上的核来减轻他的工作量。但结果不是很满意。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直盯着景杉,期间也想过再次追求自由,他也这么做了。他随着商队到处走,不再被锁在景杉身边,但他又一次次地回来,每次回来第一件要干的就是看看景杉的情况。   这次在各个世界穿越的旅行的一开始,他又被安排在景杉身边,即使两人在这世界死亡的时间不一样,还硬是被安排到她身边。他不能反抗已经注定的命运。他曾经挣扎过,故意和空桐然一起,离景杉远一点。但后来他发现这只是徒劳,这挣扎是无畏的,两人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他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就把目光瞟向景杉。他就只能继续监视景杉。   他曾经跟空桐然说过他坚信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那不是他的现状,那是他的愿望。   除夕夜,他看出触手怪也就是张湘一体内有核,他的能力只能和被施术者接触才能起效。他故意被触手怪卷到,然后附身到触手怪身上,控制他将核毁掉就行了。但这一切都被余音搅乱了,还让他把性命都搭进去了。   他因此又试图放弃监视者的职责,和空桐然在一起厮混。他又因为景杉识破他的身份后不安过,在职责和自由间徘徊。也是在这时候发现了空桐然对他的感情。他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份感情,他混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他决定待在这里,景杉和空桐然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他就只要在这世界安居就行了,这样就行了。如果能平静地安居那就安居,如果又被安排到景杉身边,那就好好监视她。   “再见了,我的好人。”空桐然是这么说的。在那瞬间江猛想起空桐然问过他是好人吗?他说他是,他说出了他那时的愿望,说他坚定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和意志不坚定的他全然相反。空桐然喜欢的是向往着愿望的他。江猛才发现他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现在连空桐然也离开他了,他该做什么?   景杉把江猛的身体拖到他家附近时,听见了鹏的声音,他突然知道他要怎么做了。   鹏醒来的时候没见到景杉,穿上衣服去江猛家找,没找到。在吃饭的时候听林盈春说江猛早上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一直闭门不出的空桐然也不见了。鹏走到屋外,唤了一声:“千末。”千末就从一个角落里闪出来了。   鹏吃惊了一下下,他也只是试着叫了一下,没想到千末会出现的这么快。千末没有正视着他,看向别处,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微睁的眼睛。但鹏还是看见了掩藏在睫毛下的红瞳,没有很惊讶,淡淡地说:“红色很适合你。”   千末看了鹏一眼,目光中跳跃着些许惊喜,她很快平静下来说:“上次伤了你是我的错,但我不会收回我说的话。”   鹏点了点头,一手扶着门,一手扶着江猛站在门口。他本来还想问千末知不知道景杉去哪了,现在看来是不必了。鹏朝景杉走去,同时景杉也朝鹏走来。突然有个男人喊了一声:“景杉。”很快就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景杉身后。景杉没听见那人的话似得,继续往前走,接近鹏的时候松开江猛,投到鹏的怀抱中。   这个怀抱维持了几秒钟,鹏松开手的时候,景杉往后退了一步,放在鹏身上的手却没有移开。景杉手指指着的位置,是胸骨柄偏左的位置。景杉头稍稍一歪,带着没有笑意的笑容看着鹏说:“如果我拿着刀的话,你早死了。”   这时林盈春慌忙地跑向倒在地上的江猛,嘴里还问着:“杉儿,你大哥怎么了?”景杉没有答她的话,却在林盈春要扶起江猛的时候,一把抓住她伸出的手腕,甩到一边去,说:“少管闲事,回去。”景杉见林盈春还杵在那里,声音又大了些,说:“回去!”林盈春也是个烈性子,景杉轰她回去她偏不回,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手腕从景杉手里一抽,扶起江猛。林盈春的动作很快就停下,身子猛烈地抖动起来,刚扶起的江猛又滑了下去。林盈春声音一颤:“没气了。”   鹏从江猛身上收回目光,看着景杉的眼睛,问:“你是江猛?”   “没错。”景杉没有否认,抽出腰间的骨刀,把刀鞘扔到一边,刀尖指着鹏说,“跟我决斗。”   千末一听,倒是放心了些,免了这份尴尬,拦住眼看就要发作的林盈春退到一边去。   “你先回到自己身上去。”鹏说。   江猛把骨刀架在鹏脖子上,说:“跟我决斗。”   鹏叹了一口气,说:“好。”   江猛收回刀,摆好架势,见鹏站在那里没动作,朝鹏胸骨偏左的地方刺去,却在核前一厘米的地方停下。江猛看着蓝色的血顺着骨刀流出,鹏应该不知道他的核在哪里。江猛问:“为什么不还手?”   鹏面不改色地说:“话这么多,你不想杀我?”   江猛一笑,说:“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我是在帮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随时都可以回去做你的王,唯一的阻碍就是景杉对吧。你放不下她又怕她知道待在你身边有多危险就抛弃你了。现在可是一个好机会,我不是景杉,我已经把刀刺入你,你有理由可以攻击她,和她关系决裂。”   鹏用手指抓住刺入胸中的骨刀,把骨刀拔出后对江猛说:“我不会伤害她,你回去吧。”   江猛笑地更甚,说:“你不会伤害她?你别说你要放弃王位和她在一起。”   江猛见鹏脸色一变,说:“这是不可能的吧。我见过你上次的化身,是大鹏鸟的姿态,这次的你又拥有剑。你最初的目的肯定不是拥有一个女人就行的。我们起源一样,我们都不能违抗最初的目的。”   江猛见鹏脸上泛着怒气,收回骨刀,张开双臂说:“看来你想起来了,那我也不用多说了,来吧。”   鹏闭上眼睛,但江猛能感受到鹏的怒气没有减少。江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就看鹏是怎么选择的,如果他能选择和景杉在一起,江猛就能再次鼓起勇气追求,离开景杉追求自由。不过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江猛看着突然插入景杉胸中的剑,笑了一声,果然不可能违抗。但景杉倒下的同时,旁边的江猛突然吐出一口血。江猛在上个世界可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知道鹏是王,剑是王特有的。但他不知道剑伤害最大的灵魂而不是肉体。鹏接住要倒下的景杉,收回剑的时候景杉身上没有一点伤。一旁的江猛睁开眼睛,却已经奄奄一息了。   江猛把手伸向鹏,低沉地嘶吼着:“你到底想干嘛?”   鹏俯首看着江猛,说:“我会回去,但不是被最初的目的驱使,这是我自己的意志。”   这时千末也放开了林盈春,林盈春泪眼婆娑着扑到江猛身旁。江猛看着她,看着这个把一生都奉献给他的女人,但他却没能给她幸福。这一刻江猛放下了他的恨,把手抚上她的脸,说:“对不起。”然而这一声对不起,对林盈春又有什么用,她看着江猛闭上的眼睛,哭得更凶了。   世界0   影坐在漫无边际的水上,时不时有水凭空出现滴落到水里,水面却没有一点升高,想必同时也有许多水从这里消失。影望着无际的水面,叹了一口气,问:“你们是平的还是圆的?你们有尽头吗,有交融循环吗?”   没有声音回答他。影捧起一些水往半空中洒去,水珠纯净地没有任何杂质,在阳光下折射出各种色彩。   ☆、蜃景   等林盈春从悲伤中走出时,鹏早已离开这个院落,走到景杉家的院落,等千末进来后,就在景杉家设了结界,把那个大喊大叫的陌生男子挡在外面。   鹏抱着景杉,说:“你刚才没有立刻跟过来。”   千末靠在结界上,看着鹏远去的背影突然停下来,问:“景杉对你来说算什么?”   “你问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她的话,是我身为男人的证明。”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一个女人不对你笑,不在伤心的时候扑倒你怀里,不让你为她做出承诺,你会说你是男人?”   千末看着鹏消失在屋子里的身影,沉默着。   鹏把景杉抱进屋,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坐在一边看着。他刚才本来还想说景杉是不可替代的。但对于马上就要抛弃她的男人来说,他没资格说这句话。   景杉的看起来很痛苦,眉头紧锁着,偏偏又伸手上去,手臂一横挡住眼睛,不停地喘着气。鹏伸手安抚她,她却突然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鹏把手贴在景杉的脸上,湿漉漉地都是汗,有些热。他手指一拂拨开粘在脸上的发丝,看着她潮红的脸,真像一个刚被欺负的弱小孩。   但景杉不是小孩。   影为什么没有把景杉带到那个世界抚养?因为影是王,在那个以实力讲话的世界,景杉是影的后代,是他亲手培育的,那她就和别人不一样,不管实力怎样都会成为竞争者的目标。鹏之前想过不作为王回去,和景杉一起在各个世界游荡,直到回到那个世界。但现在剑回到他身上,他已经没有选择了。景杉作为他的女人到那个世界很危险,因为鹏在森林的名声不好,许多人对他有怨念,他有实力能压住别人,那怨念就会转移到景杉身上发泄。   他要做的选择其实很明显。鹏紧咬的牙关微颤着,狠狠地锤了下他的大腿。   “景杉?”   景杉没有应他。鹏扶起景杉紧紧抱住,越抱越紧。如果景杉这一刻能醒过来,看着他,抚慰他,让他留下来,他就留下来。景杉痛苦地支吾了一声,鹏立马回过神来,松开手。   景杉并没有醒过来,鹏扶她躺回床上,走出屋子,背影有些摇晃。刚走出房门,鹏就看见结界外朝他喊着什么的男人,那人以后会代替她站在景杉旁边吗?   “鹏。”千末唤他。   “嗯?”   “你娶我吧。”   “好。”   景杉醒来时只觉浑身疼痛,心脏跳得她难受,睡觉的时候就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原来不是做梦。景杉干咳了几声,用手摸索着周身的东西,知道是在她家的床上。她想起她准备扶江猛回来,然后就昏倒了,她试着轻唤了一声:“江猛?”   没有声音。景杉又叫了一声:“鹏?”   还是没有声音。景杉嘟囔了一声:“怎么都不在?”然后下床,披了件外袍扶着墙往外走。外面似乎又下雪了,雪花落到她脸上有丝丝凉意。景杉听到鹏唤了她一声,面上一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鹏扶她在凳子上坐下,就听景杉问:“江猛呢?他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他死了。”   景杉脸上一僵,拍了一下鹏,笑说:“你怎么拿这个开玩笑。”   “没开玩笑。他要跟我决斗,我应了,然后杀了他。”   鹏见景杉的笑容不自然地僵在那里,拿起一旁的从地里挖出来的酒坛塞到景杉手上,说:“等你好久了。我要走了,快点喝了这饯别酒。”   景杉身子一震,突然觉得喉间一股惺甜,她强行把那口血咽下去,抓紧有些温热的酒坛,说:“不,我虽然对他生过气,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情感是真的。你应该也能感受到,你不可能杀他。”   鹏沉着声音说:“我已经杀了他,这是事实,你说什么是你的自由。你不喝吗?那就算了,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   “回我原本的世界去。我本来就要回去。”   “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景杉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声音大了些,说完后顿时一阵咳嗽。   鹏轻拍她的背,顺势度了些能力过去,说:“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没法时时刻刻保护你,你过去了也就死路一条,还不如在这多活些日子。”   鹏站起来就要走,景杉急忙拉住他衣衫的一角,说:“我现在也不是普通人,我可以用尾巴作战,用翅膀逃。”   鹏回头,问:“就这些么?”   景杉漠然,鹏拿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说:“既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就别跟来了。”   景杉放下酒坛追过去,却有一道屏障挡在他们中间,鹏说:“已经晚了。”   景杉顺着屏障跪下,用手捂住脸,哽咽着问:“你真的……要走了吗?”   没人回答她,只是面前的屏障突然消失了,红石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景杉的手掌早已被泪水浸湿,她只觉得身体撕心裂肺地痛,剧烈地咳嗽着。即使是这么明显的刻骨铭心的痛,她也希望这只是真实些的梦。鹏答应过带她去他的世界,承诺过不会离开她,原来这些才是梦吗?景杉把脸埋进雪地里。在她一个人缩成一团的时候,鹏抱着她说“我在,你听见了吗”。她被自己的事困扰着不想看见鹏的时候,他每晚都会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趴在她床边抚摸着她的脑袋。他会替她一个人去看她从没看过的这世界的风景。这些都是梦吗?如果是梦的话……是梦的话……   红石跑过来扶起景杉,看着她一脸的血吓了一跳,喊道:“怎么这么多血?!”   景杉抬头朝红石笑了笑,突然发现她现在外貌有些不雅似得,收起笑容擦了擦嘴,说:“红石啊,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是你。”   “你说什么?”   “没什么。陪我说说话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另一个人。”景杉说着,借红石的肩膀站起来,拖着步子走向榕树。飘到景杉脸上的雪花越来越大,这天气,跟当年张蜃和鹏分开时的一模一样,在张蜃那还有点悲情浪漫,到她这怎么就变得如此落魄。景杉仰着头笑了笑,突然发现有苦水流到嘴里,便抬手擦了擦脸。   景杉靠着树干坐下,抱过一边的酒坛子揭开封口就喝,酒还是温热的,几口下去身子就暖和了。   红石走来,见景杉喝了几口酒又开始流眼泪,叹了一口气,说:“以前还盼着你哭一哭笑一笑,现在看的倒是有些厌了。”   景杉放下酒坛,抬手擦了擦脸,继续喝。红石苦笑了一声,扶起景杉在一旁的凳子坐下,自己坐在她一旁,说:“你不是要我当听众吗,说吧,全都是关于那男人的话题也没事。”   “对不起啊,没顾虑你的感受。”景杉朝江猛一笑,就又要拿酒喝,被江猛拦下。   “你身子不好,不要喝了。”   “没事。”景杉一甩手,咕噜咕噜又喝了几口,喝得太急又咳了几声,咳出酒水的同时在脚前的雪地上留下点点殷红。景杉放下酒坛,呼出一口气,说:“不讲他的事了,没什么好讲的。红石啊,我真的是一个很没用的人。我曾经问过我父亲,为什么野人老是打我们。父亲说野人的君王有野心啊。我又问他君王的野心,能跟打仗中死掉的人的性命一样重要吗。父亲说能。我……我就不能理解了,野心有什么用。”   “进屋说吧,天暗下来了,也变冷了。”红石见景杉这停顿只是用来喝酒的,没有理他,治好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景杉放下酒坛,说:“大概是我不知道野心有什么用,所以才会只剩我一人在这吧。大家都走了……都说过不会离开我,为什么还要走……”   景杉回过神来,猛灌了几口酒,挥挥手说:“走题了,都说过不说他了。我跟你说啊,我身体里其实有另一个人,够厉害够冷酷,比我厉害多了,我是靠我爹才压了她那么多年的吧。上次我觉得我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我还守着那个小小的愿望,有他能陪在我身边就无所谓了,这就是我的全部。但现在我很害怕,她要来了,我连那个小小的愿望都要守不住,我拿什么来抵抗?”   “阿杉……”   “我知道,不能这么快放弃是吧。是啊,没有野心的话,去寻找就好了,就把夺回身体作为第一个野心也不错啊,哈哈……”   “阿杉,你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景杉一甩手,却不料红石离她这么近,一下子就甩了他一巴掌,景杉讪讪地收回手,灌了几口酒,说:“对不起。我不是酒后乱言,我一直以为我掩藏地很好,但好像又被许多人看穿了。如果我能胜的话,我会活下来,我要一个人做很多很多的事……”   景杉朝红石眨了眨眼,说:“我或许真的是喝多了,都能看见你的脸了。   景杉手中的酒坛突然从她手上滚落下来,在雪地上滚了半圈。景杉骤然睁大忽红忽黑的眼睛,撑着地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体直抽搐。   红石见景杉每咳一次都带出一大堆血,吓了一跳,赶紧给她拍背顺气,但这咳嗽如何也停不下来。“咳咳……”几滴黑色的血溅到红色的雪上,景杉紧握住雪的手骤然一松,身子晃了晃往一边倒去。   景杉的身体没有一处不痛的,但她却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奇异的能量在流动。景杉看着那几滴黑色的血溅在红色上面,颜色却没有改变,仍是干净彻底的黑色。原来之前身体的怪异不是张蜃引起的,而是她产生能力的前兆么。   景杉见红石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看,没有上前来,问:“怎么,我的眼睛是红色的?”   红石被这一问立马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然后上去扶她起来。   景杉坐到凳子上,她接受过鹏传给她的能力,两者一对比,她自己的能力明显弱上许多。“加强,加强……”景杉把能力加强到她能承受的范围,虽然精力变差了许多使她直打哈欠想睡觉,能力却是增强了不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变化。但景杉还是打算和张蜃分个高下,以后有这个决心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景杉闭上眼睛,想象着一个白色的空间,她就真站在一个白色的空间里了。景杉没在意,回忆着张蜃的样子,张蜃的性格,把她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加强,还原出张蜃的样子,嘴里念叨着:“张蜃,张蜃……”   不久,景杉面前就出现一个人,景杉脱口而出:“张蜃。”同时,张蜃也叫着她的名字:“景杉。”   景杉见张蜃抬起手摆出打斗的姿势,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抬了起来。景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的手是透明的,只有轮廓。却没发现对面的张蜃没有跟过来,反而后退了一步。景杉惊觉,她刚开始进来想象白色的空间,周围就真的变为白色了,她一开始就踏入了张蜃的幻术中。景杉抬起头看着张蜃,心里安慰着自己:“没事,透明的身体只是她的幻术,示弱了就中了她的道。”   景杉握拳朝张蜃冲过去,同时张蜃也握了拳冲过来。   红石见景杉紧闭着眼睛,脑袋时不时地晃荡着,嘴里时不时地嘟囔着什么,实在想不通她今天的行动为何如此奇怪。红石想了一阵,过去拍拍景杉的肩,唤了下景杉的名字。景杉突然一手刺过来钳住红石的半边脖子,低吼着说:“景杉?”   “蜃!”景杉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松开掐着红石的手,转头看着说话人。   红氏举着□□对着景杉,慢慢地朝景杉迈开步子。景杉跟着后退了一步,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后退,就不再退了。景杉看着头发已经半白,额头上刻着明显的几条皱纹的红氏,心里一痛,不禁有些伤感。红氏走到她面前时,早已收了□□,面上的表情也缓和下来,用不再柔嫩的手抚摸着景杉年轻的脸颊,问:“你要演戏到什么时候?”   景杉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红绨说的没错,她在演戏。她附到景杉身上,只是想建立新的关系,建立属于她的新世界。景杉的体质很适合她,但她没有母亲,父亲一心要赶她走,和上个世界一样。她在影对她使用能力之前对自己使用了幻术,她就是景杉,她不是张蜃。她一直都是张蜃,她也一直都是景杉。   景杉没有抗拒红绨放在她脸上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红绨,是她把红绨变成这样,让她在异世流浪。“蜃。”待红绨再一次开口时,景杉抓住红绨按在她脸上的手,她不能再害红绨了。景杉说:“我是景杉。”   景杉感觉到握着的手有些颤抖,便放开了她的手。景杉看着红绨收回去的手,唯有一句:“对不起……”   红绨笑了笑,扶起一旁的红石,拍掉他身上的雪,说:“老了……我的儿啊,回家吃饭了。”红石回头看了一眼景杉,对红氏点了点头,就扶着红氏出去了。   天色彻底黑下来,景杉也看不见他们到底出去了没,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扶额叹息。   天亮的时候,这院子里只剩一棵榕树,两张凳子,一只酒坛和几处红血。等树老了,凳子腐烂了,酒坛覆满泥巴长满草,血渗进泥土看不见颜色了,这里也没再出现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剩未来篇和一篇番外   ☆、未来篇(上)   Part1   鹏和千末回到他们的世界。森林中已经没有结界,一片混乱,人和野兽都在森林中央互相厮杀着。   鹏和千末赶到森林中央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但也给了鹏足够的时间恢复精力。鹏借着风力飘到森林中央,落地时以落脚点为中心,一公里以内的花草尘土俱被震地飞起,迟迟不肯落回地面。鹏张开双臂,狂风骤起,漫天的泥尘笼罩着森林中央,遮天盖地。风停,尘散,森林中央的众兽众人已经停下了动作。他们身上出现了许多新伤,严重的直接倒地不起,身上的一支浴血之花悄然开放。罡风四起,将弥漫的血腥味填充进每个人的鼻腔之中,有人敢咽下一口唾沫,却无一人敢嗜血狂欢。众人众兽遥望着中央的那袭白衣,仰望着那人上方渐渐显形的剑。那人不看着谁,剑锋不指向谁,却使人深信,若不屈身,何以称臣?众人众兽纷纷俯伏在地。   如众人众兽所盼,威严的声音响起:“我定要这森之国强大。建造蓝血和黑血,人和兽和谐相处的国。”   剑消失,众人众兽上头的威压逐渐消散,不免松了口气。但心头的那份余悸犹存,空中弥漫不散的腥甜的味道仍然充斥着他们的鼻腔。不少人和兽的眼睛变得通亮,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扑向别人想着饱餐一顿。却在第一个人扑出的瞬间,那人就被风刃劈成两半。   鹏和千末到寝宫时,千末挪开鹏放在他腰上的手,问:“你那样做时,感受到周围了怒气了吗?”   鹏走到床旁坐下,说:“怒气嘛,很明显。”   千末走到鹏面前,说“他们已经承认你是王了,你不必那样做。”   “我不想做一堆受本性驱使之人的王。”   “黑血国和蓝血国里面的人和兽,血种都一样,在各自的结界里很少表现出嗜血的欲望是件很正常的事。一旦到了战争,闻到别的血种的味道时,那种欲望就很明显了。更何况是这个野惯了的森之国,消除那种欲望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在那种环境中没有嗜血的欲望。”鹏抬头看着千末说,“我相信你也没有,不然早冲出去了。”   鹏见千末没有说话,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在一旁坐下,说:“第一次见面时,你只笑了一次,我却觉得你无时不刻都在笑。但第二次见面,也就是旅行开始的时候,就没见你那样笑过。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那几年做了黑血国的王时没有被认可?”   千末看着鹏,却没打算回答,伸手揽住鹏的脖子。鹏吻着千末的后颈,手上开始解她的衣服,说了一声:“跟了我之后,你会变成怎样,你想过吗?”   七年后,一个白发男孩跟在一个白发男子身后。那白发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鹏,比起七年前,他显得更成熟,留着些许胡子显得更有气质,浑身却给人一种不可轻易靠近的疏远感和压迫感。   小男孩跟在鹏后面,时不时地抬头看鹏。突然,小男孩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握了握肉乎乎的拳头,然后跑上去拉住鹏的手,同时却紧紧地闭上眼睛,随时等着挨揍。没有意料中的拳头砸下来,小男孩睁开一只眼睛看向鹏的脸,似乎没有怒色,才松了一口气,大幅度地摇晃着拉在一起的手,蹦跳着往前走。   过了一段时间,小男孩似乎是蹦累了,放慢脚步开始走路。他看了看鹏,握了握肉乎乎的拳头,然后松开抓住鹏的手,抓着鹏的衣服蹭蹭蹭地就往上爬,最终骑到鹏的脖子上。小男孩见鹏没有把他丢下去,双手抱住鹏的头亲了亲,咿呀咿呀地唱着自编的歌。   鹏走出宫殿一段距离,见四周无人,就抓住小男孩的衣服把他放到地上。他看着小男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有些犹豫,张开的口又闭上,最后他还是张开口说:“司,你以后在外面待着,别回来了。”   司歪着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鹏,似乎不理解他的话。鹏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司追上来,鹏就在司的面前设了道结界。司没发现,啪嗒一声就撞了上去,撞得鼻子通红,然后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鹏头也没回,径直走去。   又是一个七年之后,鹏从正殿中出来,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再走了几步才看到一旁的走廊上躺着许多尸体。鹏绕过尸体走到一个靠在墙边黑影前,皱眉问:“你怎么又出来了?”   千末深吸了一口气,使呼吸平稳下来,才开口说:“你好歹依赖一下我,我不是外人。”   鹏说:“这是我的事。”   千末抬头看着鹏,说:“这也是我的事。十几年了,你没有成功过,只是一味地杀人,也引来无数的人杀你。你的愿望终究不可能实现,你要什么时候才肯罢休,是不是你要死了才会停下来?”   鹏擦掉千末脸上的血迹,安抚她说:“我不是死脑筋,敌不过时,自然会罢休。”   一年后,鹏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转身对躺在床上的千末说:“你不是担心过万一出生的是红血婴儿怎么办。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我会倾尽全力保护她。”   许多年以前,夕几被带到一个隐蔽的被结界保护着的屋子里,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爬到明身上张开口就啃。她看着小男孩问:“你就是明的弟弟?”   鹏止住了口,暂时放过明的肩膀,盯着陌生的大姐姐,说:“你要叫我鹏。”   夕几看了明一眼,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明挑了下眉,说:“因为他是我的家人啊。”   “可是他……”   明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正色说道:“没什么可是,如果你敢对他不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鹏逗着怀里的婴儿,说:“将你禁锢在一个地方也好,将你流放到远处也好,定不会让你被世俗逼迫让你与大哥争夺王位,定不会让你卷入这场纷争。我的女儿……”   四年后,一个白发男子拜访蓝血国,请求见证森之国的魔王的死亡。蓝血国派出夕几。司和夕几拜访黑血国,黑血国也派了一个人出来,名叫旭。虽然刚见面这个叫旭的人就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司心里咯噔地不安了一下,但还是谢过影的好意。   在去森之国的路上,司强忍着不去在意旭一直打哈欠的声音。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森之国的结界,众人的压力越来越大,旭的哈欠声却越来越响。司再也忍不住了,扔掉塞耳朵的草团,对旭喊道:“如果你不想看,随时可以回去。”   旭揉了揉眼睛,看了司一眼,说:“你难道看不见么,我带了剑,当然也要打一场,怎么可能只是看看。”   司瞟了一眼旭别在腰上的剑,说:“只有王有剑,这种东西又不能增强你的能力。”   司头上一股劲风袭过,旭的剑已经架在司脖子上,他一改之前睡眼朦胧的样子,瞪着司说:“这是空桐姐送我的,你敢称‘这种东西’!”   司斜眼看着他脖子上的剑,转而又看着旭,嘴角一翘,说:“奇怪的人。知道了,我不说就是。”   旭收回剑,看着前面的森林中若隐若现的房子,说:“这就是森之国啊。”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旭四处张望了一下,转头问司:“你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去打鹏和他的军队啊?”   司说:“我的军队不在这边,我让他们在别处等。”   “没想到你还有军队,你怎么不直接称王?”   “他们不是服从于我,只是和我一样对鹏不满。”   他们走到结界前,宫殿已经近在眼前了。旭拔出剑就要砍,司赶忙上前阻止,说:“先不说你能不能破坏结界,这样砍下去会惊动鹏。”   旭收回剑,撇了撇嘴,说:“原来要搞偷袭。”   “现在不是管面子的时候。”司说着,走到结界前蹲下,拨开一处的杂草,指着结界处破开的洞说,“爬进去吧,不要碰到结界。”   鹏走到后花园,见千末和小女儿浅晨在花丛中玩耍。鹏没有走过去,但千末似乎看到他了,转过头来看他。浅晨没抓到蝴蝶,正泄气着,见千末突然盯着一个方向看,也好奇地朝那个方向看去。看见是鹏后,浅晨吓了一跳,抓着千末的衣服躲到她身后,许久才怯生生地探出一颗脑袋来。千末牵住浅晨的手,牵引着她往外走,柔声说:“来。”   鹏摆了摆手,在一旁的桌子旁坐下,说:“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   鹏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看看周围的景色,看看那对母女,心情倒是惬意了不少。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铺天盖地地喊杀声,从这声音可以判断宫殿已经被包围了。鹏朝周围看去的这段时间,千末已经带着浅晨过来了。鹏苦笑了一声,说:“走吧。”   鹏又看了一眼远方,护着千末和浅晨往密道走去。鹏也是前几个月才发现千末挖了条密道,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完工了。走到密道口时,鹏清晰地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这个鹏是个软蛋,逃哪去了?”回答他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肯定还在宫殿里,放火把他逼出来。”   鹏迈出的脚步突然停下,说:“是司的声音。”   千末拉着鹏往里走,说:“走吧,听他的话可不是来认亲的。”   鹏当然也知道,围住宫殿的人说不定就是司带来的,他却始终站在那里。千末带着浅晨继续往前走,没听到鹏的走路声,回过头来看他:“鹏?”   “鹏!”   鹏朝浅晨笑了笑,亲了下千末的脸,说:“你们先走。”鹏在千末拦住他前,就往外跑去。   景杉推开门,嚷嚷着:“儿子,吃饭了。”一片安静。景杉看了房间,才发现房间里没人,不仅是没人,房间整齐干净地不像是他儿子住的房间。景杉疑惑了一阵,把各个房间的门都开了个遍,最后才在客厅发现悠闲地坐在那的影。影听见开门的声音,抬手招呼景杉,说:“来来,请你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是王,鹏的出生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夕几会担心。结界上的那个洞就是当年克把鹏扔出去的那个洞。鹏虽然重设了结界,但还是留下了它。   ☆、未来篇(下)   鹏想过有一天司会来杀他夺位,却没想到他会不顾千末的安全想要放火,他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心往外跑着,倏地有一把铁剑横空拦在他面前。看似简单的一剑,鹏却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剑带起的剑风利落地往下,而剑风下的花草已经整齐地被劈开,往周围散开的甚至不能吹动一根头发。   “你就是鹏?在我的剑面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错。”鹏停下,把目光转向说话的人身上,见他的眼珠子是黑色的,又往前看着朝他走来的司,司后面站着的,是夕几。   “你带了蓝血国和黑血国的人来。”鹏看到夕几后就猜到了。   司介绍了夕几和旭,说:“夕几和旭,是来代替两国见证你的死亡的。”   鹏见司龇着牙一脸凶狠样,本以为司是外面喊杀冲天的人中的一个,现在看来那些人就是他带来的,不是一时兴起的□□,顿时不知司想干什么。如果她想夺王位的话一个人来挑战就行了,带人来反而会被乘人之危。鹏周身的空气开始流动,他猛地抬手,手还没碰到铁剑,铁剑就被弹开。鹏的目光却一直没离开司,他问:“只不过让你别回来,你就这么恨我?”   旭见司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又转眼看鹏,插话说:“这么说起来你们两长得还真像,是父子?”   “他才不是我父亲,他没有正眼看过我!”司缓缓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身上瞬间燃起了白色的火焰,“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来杀他。他在位的期间,森之国的人和兽每天都担惊受怕地生活着。他不是王,只是一个看谁都不顺眼的杀人魔。”   鹏缓缓仰起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他是来给别人讨公道的,好笑之后又一阵欣慰,欣慰之后又一阵悲痛,他用余光俯视着司,说:“是吗?你也这么看我。”   司没说话,稳步走过来就一火拳挥过去。   景杉过去坐在影的对面,影推了一杯茶过来,景杉接过茶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等景杉好不容易咽下这口茶,眉头皱得都能夹住一粒芝麻。影却丝毫察觉不到这茶有多难喝,悠然地喝着,问景杉:“这十几年来,你一直在各个世界徘徊?”   景杉倒了一杯水喝下,说:“算是吧,去了各种各样的世界。这也是托水的福,不然我也没那个能力到处乱窜。”   影苦笑了一声,说:“空桐然一个人旅行了一阵子就要回她那世界了。你既然一直旅行,却不来依靠我。”   景杉好奇地看了看影,说:“我自己能办到,干嘛还要让你劳神?现在你也不知道我的行动了吧,多不方便。怎么,你寂寞了?”   “你看看其他两个地方的小子,左手一个媳妇,右手一个娃,你却到处乱跑,十几年来也就来这一次。”   “没想到你也会寂寞。虽说我不会留下,但旭会留在这,他天生就争强好胜,这里倒是挺适合他。”   影抬眼看着景杉,问:“你还要走,为了什么?”   景杉说:“这是我的命运,无可奈何,却是最适合我的命运。”   影笑了一声,说:“别用听不懂的话糊弄我。”   “那……如果我留在这里,你会把我当女儿看待吗?”景杉见影只是低头喝着茶,没有答话,便苦笑了一声,说,“你不会。只因为张蜃,那滴水就是我。你不可能会完全接受我。”   景杉见影依旧喝着茶,虽然早就猜到,心里却仍然一酸,说:“水在离开那个世界前,什么颜色也没,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离开时,都要有一个目的,以防迷失方向。我最初的目的是‘我不会回来’。说起来,那个世界就是我最终的归宿,我一开始就染上了不能回家的‘颜色’,所以才总是一个人吧。”   “我曾经迷惘了很长一段时间。离开原来的那个世界只是觉得我不该在那了,其它的世界在哪都无所谓。旭出生的时候我本来已经决定在一个世界定居,但随着他的长大,这渐渐变得不可能,他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也不喜欢将能力掩藏起来生活,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我又开始在各个世界穿梭。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无可奈何。”   景杉朝影笑了笑,继续说:“没有人能脱离社会生存,即使是我这个旅人。我在各个世界游荡的时候参与过许多人和事,有些人和事与我的想法和一些坚持相协调,有些又是矛盾的。之后我就想试试看,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参与人和事中,如果是相协调的,就助我打破最初的目的。如果是矛盾的,那就加强最初的愿望。幻术能将这种选择在人的记忆中掩藏,一定时候再发挥加强的能力,这样能让人做出选择。这就是我说的适合我的命运,我的生活走了起伏,有了期待。”   许久,影问:“愿望?”   “没错,就和王的愿望差不多。”   影没有感叹什么,也没有笑,说:“这种做法很大胆也很有意思。我很早之前就通过空桐然告诉你鹏的情况,你也不是昨天才到这世界的,你到这世界到昨天为止的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影见景杉惊讶地看着他,笑了一声,说:“你很擅长掩藏你的软弱。”   “你太自大了吧,真以为这么了解我。”景杉有些生气,手摸向腰间的时候,手突然顿住了,瞪着影说,“你!”   鹏手中聚风拍出一掌,直接接住司的火拳,顿时风和火在这一掌一拳相碰的时候将这世界分成了两个天地。瞬间只在白色的火焰和气流中看见两个人影,而那两个人影的后面,一边是万物翻滚,一边是遍地焦土。“哈!”鹏大喝一声,白色的气流顿时翻涌着往前将火焰吞噬,带起的飓风顿时把司刮到远处。这却不代表司退出战场了,他一张嘴,一串长长的火舌顿时铺面而来。   火舌未至,鹏便感到面上一热,迅速向后弯腰躲过火舌,这腰一弯头一仰却看见上方直直劈下来的剑。鹏呼出一口气,用风强行把自己推向右边躲过剑劈。鹏正要抬脚稳住身形,点着地面的脚尖上的一点雪白突然迅速上蹿,用冰将鹏的脚和地紧紧地钉在一起。鹏全身蓄力,将内力往脚尖一振,顿时冰屑与尘土齐飞。鹏顺利躲过了三人的攻击并稳住了身形,他转身到一旁,双手双脚着地,在一旁留下一道划痕,起身,抬首,看着前面的两人。   旭却没有停下来给他观赏的意思,在鹏转身的同时也挥舞着铁剑绕到鹏身后,把剑横劈过去。鹏双手双脚着地的时候也瞬间加大了背后的风力,强大的冲击力瞬间把旭往后甩去,让他劈了空。旭把铁剑深入泥土,借着这股阻力停下来,不满的“切”了一声。不满归不满,他在停下来的同时拔出剑,双脚蓄力往前蹬,再次往鹏劈去。   鹏感受到身后的气势,见司也朝他攻过来,忙将手一抬,说了一声:“封,去。”话音刚落,他的周围和三人的周围顿时出现一道屏障,但只有两个屏障之间的氧气被抽离。鹏见司手上的火焰随之熄灭,顿时松了口气。转身见旭仍用他的铁剑砍过来,被封的屏障挡住,但他的剑却突然闪耀着蓝色的电光。这毕竟不是结界,只是隔绝空气的屏障,电击毫无阻碍地射向鹏,鹏也不慌,往后一退,躲过电击。旭年纪还小,又处于缺氧状态,电击不是很强,没有击中鹏,旭却得意地翘起嘴角。鹏看着眼前渐渐变成蓝色的空气,呼吸一滞,顿时脸色一变,说了一声“解”就往旁边闪去。原来旭的电击不是为了攻击鹏,他的目的是把鹏屏障内的氧气变成臭氧,把鹏逼到和他们一样不能呼吸的绝境。   鹏往旁边闪去时,旭的战斗直觉很准,在鹏说“解”的时候脚点着地一转,就准确地朝鹏的方向劈去。鹏举起手就要挡,却来不及使用能力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铁剑就差一厘米就要劈到鹏时,一刀刃正擦着那一厘米的空隙硬生生地□□去,然后刀刃迅速一转,刀锋与刀锋碰撞擦出一串火花,愣是挡住了大力加上强大惯性的剑刃。千末由一道从暗道里突然窜出的黑影瞬间停下,用短刀挡住旭的铁剑,继续往前飘的发丝飘到相持的利刃上,眨眼便断开继续往前飘。“五倍速。”千末轻声说。   鹏在惊讶之余见旭没有撤回剑,铁剑上隐隐闪过几丝电光,顾不得后方攻来的司,一拳挥去用能力粉碎了千末的刀继续向前。能力却不及电光快,电流迅速流遍了鹏的全身。鹏失神了一瞬,这一瞬,旭的铁剑砍入鹏的拳头,这一瞬,后方司的火拳以至。蓝色的血顺着剑锋流下,同时鹏身上也发出浓重的焦味。鹏闷哼了一声,周身突然刮起罡风,瞬间将周围的人吹出去。   鹏却没有趁机处理他的伤口,快步走向被吹到一边的千末,人未至,语先到:“你过来干嘛?!”   千末没有回答,抽出另一把短刀,她说什么鹏都不会听,那就用行动来表明她不会走。鹏盯着千末,蓝色的眸子发出淡淡的幽光,以及比幽光更甚的压迫感。他没想到千末居然会丢下浅晨一个人过来,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过来。鹏见千末仍然没有后退的意思,伸手过去,却被千末躲过。鹏一怒,说:“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能够和我并肩作战的不是你!你以为浅晨的出生是为了什么?”   鹏顺势手一横,这次抓住了千末的衣襟,借着风力把她扔出去。这时,一阵阵响彻天际的哄叫声传来,无数地人和兽冲过来围住他们,却不是鹏的军队,他们都在怒视着鹏。   “这是什么?”鹏茫然地看向四周。   “这是恨!”司指着鹏,“对你的恨。”   鹏站了一会,反而笑了起来,说:“胆子变大了不少嘛。他们从没有正大光明地聚集起来反抗我。”   “你滥杀臣民,合力打倒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喂,司,他们为什么会帮你,他们对你来说是什么?”   “我们是战友。”   鹏笑了一声:“战友么。”鹏其实不知道他和这些人应该称之为什么关系,影以前说过他们是手下,但鹏觉得不是。战友么,也不像。   鹏问:“那你是要等他们合力打败我,还是在那之前只靠你们来打败我。”   司说:“无所谓,只要你死,是谁打败的都无所谓。”   旭听着他们的谈话,把断刀放回刀鞘,冷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无所谓,这两者的结果相差地可是很大。”   鹏把手背在身手,站得笔直,感受着周围前所未有的杀气,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是恨么,他这十几年来不断地推行新政,毫不手软地杀掉违规的人和兽,他想要让他们的欲望不再是不择手段地生存,建立别的欲望和目的,结果他们产生了一种恨的情感么。鹏苦笑了一声,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但他们确实是有些改变了。   现在他是孤身一人,他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他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令大地随之颤动,甘愿化为沙尘流到他脚下臣服。他手一挥,风王之剑已在手中,剑锋所指之处,劲风四起。他举起剑,身后狂风突起,无数地沙尘化为勇士,追随着他们唯一的王冲去。   风说:“人生中总有一场你必须认真面对的战斗。”而现在对于鹏来说就是那场战斗。这场引人注目的战斗是增加他的妻女逃离这里的时间的战斗。这场无人期待他胜利的战斗能证明他自身的愿望有多么强大,能支撑起王的重量。这场早已注定结局的战斗证明着他不是为了最初的目的战斗,这是他自身的意愿。   十几岁的少年在风中犹不失烈火之炽,在尘中仍不散电光之威,在漫天的沙尘中,站成白色的火焰,蓝色的电光。   景杉的黑瞳骤然泛红,盯着影问:“你什么时候拿走了骨刀?”   影却毫不受她的影响,喝着茶说:“昨晚你睡觉的时候。不过我可没私藏。”   景杉突然望向外边,看远处的结界放出异样的光芒。景杉回过头来问影:“旭去哪了?”   “有人来找使者,说是见证森之国王的死亡,我就让旭去了,正好让他长长见识。”   “森之国的王……”景杉突然站起来,“你让旭去看他父亲是如何死的?!”   影抬头看着景杉,点头。   “他那好斗的性子,很有可能不止是在一旁看着。”景杉见影居然笑得更甚了,一阵眩晕后说,“解开结界,我去阻止。”   “旭要想继承我的位置,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这是王的战斗,你去干什么?”   “都说了让你解开结界你没听见吗!你信不信我强行破坏它,物极必反你总该知道吧。”   “那你就破坏吧。”   景杉不敢相信地看了影一眼,随即怒视了影一秒,走到窗口张开翅膀乘风而去。她飞上结界,手按在结界上,“加强。”结界破了一个洞。里面的风打旋着吹出去,带来一缕苍老的声音:“干得好!”景杉顺着风旋转了一圈,那个人的身影立在窗口,和她只隔着阳光和空气,景杉却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景杉知道,影看得见她。   景杉稳住有些不稳的身形,朝外飞去。   鹏和司旭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所到之处,万物俱毁,使得其他人不得靠近半分。他们在风火雷电尘白烟中疾驰,拼命,不断有劲风带出他们的血腥味和焦味。旭和司两人本不是认真起来的鹏的对手,但有夕几在一旁辅助,但凡鹏某处地方被烧焦,那块地方很快地也会附上寒冰。这虽然消耗的能力不多,却能带来温度的两极化,鹏要破除这冰还要花上许多能力。   鹏已失人心,凭他自身的意志使出剑已经很吃力,能力也逐渐得不到供应。哧溜一声,鹏的腿上一阵灼热,身子一个不稳就单膝着地。“啊!”鹏大喊着,把趁机冲上来的两人吹到远处。刚才灼热的地方突然变得极寒,鹏吐出一口浊气,试着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跌回地上后眼前一黑,恢复光亮时视线变得甚是模糊。鹏用手撑着地面,这样下去不行,不如让尘土贴附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夕几的冰大部分结在灰尘上,他受到的伤害也小些。或者干脆在自己身旁设个结界等能力恢复。   轰地一声,鹏的拳头顿时入地一尺,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嘴里时不时漏出几声笑。他刚才是被打到头了才会冒出那些想法,他难道只有这么点坚持么,不,他是一定要打下去的!不在于伤害大小,不在于能力大小,即使被打到几百次几千次,只要他有动一根手指的力气,只要他还有呼吸的力气,他就要再次站起来。即使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他成为王时的愿望不是众人众兽所盼,不是克所盼的,更不是所谓的最初的愿望,是他自己的愿望!即使有千万人否认他所做的事,他也要站起来。一次次站起来,一拳拳打过去,不是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只是向自己证明他对自己的愿望的支持。他没有放弃原先的愿望,所以他没被剑控制。他没有违背当初的愿望,所以他现在还能和剑一起战斗。这本是明显的事,却只有他一个人明白。   鹏大声一吼,在两人同时冲过来时不顾旭的攻击重拳打向旭。旭还没来得及喷出一口血,就飞得老远,森林硬生生被烧出一条黑线。鹏也被旭的攻击袭中,腿上缺了一块肉。但他没工夫治疗,挥拳朝旭打去。他的手中早已没有剑,剑正相反的方向刺向旭。赶在司回来之前,先解决一个。   森林中黑线的末端,突然耸起一座冰山,冰山不断地向前推进,黑线顿时变成了白线。司喘着粗气,转头看着冰山中映出的夕几。看她的唇一张一合,表达的意思是:“冰冻时间,半秒。”司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冰山上,把全部的能力都汇聚到右拳上,盯着越来越近的鹏的后背。   旭也不逃,抽出断剑就往剑砸去,转向鹏的时候,手里早已多了一把刀。纯白却闪着寒光的骨刀,是她的骨刀。鹏身形一顿,怔怔地看着朝他刺来的旭。这时时间被冰冻,司被移动的冰山带到鹏身后。半秒后,司的拳头已经贴近鹏的后心。   瞬间,鹏被火拳打穿了心脏,被骨刀刺穿了腹部。撞开断剑的剑正贴着旭的皮肤,却在这瞬间散为光粒子消散。   旭见鹏的拳头缓缓地松开朝他伸来,迅速拔出骨刀刺入鹏的右胸,在刺穿的同时一脚踹倒鹏。最终鹏的指尖只碰到了旭飘扬的发丝。   虽然旭给了鹏两击,但致命伤确是司的那一拳,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司从鹏身上拔出的拳头高举,周围顿时传来欢呼声。司睁开眼睛,高举的手上渐渐显出一把通白的剑,他大喊:“我会让森之国强大。建造蓝血和黑血,人和兽和谐共处的国。”愿望的延续……   旭看着前面流溢着光彩的结界破碎消失,周围的人和兽瞬间也爆发出喊叫声,司高举的双手上也渐渐出现了白色的光粒子。旭挥去骨刀上的血,正要收回,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嘶吼着。旭刚抬起头,景杉就已经扑到了鹏的身边。   景杉用手按住鹏身上的洞,嘴巴按住鹏的唇胡乱地把能力输过去,呢喃着:“不要死,不要死……”   鹏的脸被泪水不停歇地洗刷着,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了熟悉的重量,瘫在地上的手缓缓抬起,按上景杉的脊背,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她。他用生命在嘶吼,吐出来的却只有气没有声音:“我是自愿的,不……被愿望逼迫,我是……自愿的,自愿的……”   景杉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后拉扯去,火剑擦过额前的头发刺下,前一秒还紧抱住她的人瞬间被白色的火焰淹没。旭放开景杉的手腕,怒骂着:“你干什么!差点被他拉着一起死!”   早已走过路三千,早已落得尘满面,到头来,独有一人护枯灯。   景杉腿一软,跪倒在火焰前方,她本来可以早点来,她在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可以来了。但她害怕鹏会再一次抛弃她,每次她往森林中的国家迈出一步,那种害怕就会加强,到现在,终究是迟了。景杉的手指嵌入泥土,她知道恨自己的不果断,咬牙道:“鹏,我会去找你。如果那天我能回去,我就去找你。赌上我这一生,这一世!”   司举起剑盯着景杉,问:“她是谁?”   旭从震惊中回过神,上前一步把景杉护在后面,说:“你敢伤害她试试!”   ……   Part2   景杉靠在阳台的护栏上,拳头紧握着,下唇被咬得渗出血丝,她继续说:“我不觉得这梦是假的,这一切看起来都很真实。鹏有他自己的事业,他知道我不喜欢被困在安全的结界里,也不应该时时刻刻都把我带在身边。鹏那时根本不可能把我带走,是不是现在的生活才是梦境。”   旭还没睡醒就被景杉抓起来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这时候不以为然地说:“你也忒自恋了,做个梦都能梦到自己有能力,还能强大到破除结界。不可能的,不可能。”   “臭小子,重点才不是这个,你会不会安慰人?”鹏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景杉一跳,倏地抬起头来。鹏的手却抚上景杉的脑袋,他看着景杉没有神采的左眼,许久没见她睁开这只眼睛了。鹏问:“你早上突然跳起来跑了就因为这事?”   鹏见景杉没回答,搂过她的肩看着宫殿下面的森林,说:“现在你可不是处在梦境里。‘好好珍惜身边的人’,余音曾经说过这句话,但我在巴士上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不会离开你,就算跟着我很危险也好,至少我有救你的机会。更何况现在不危险,你都不让我杀人我还怎么引起民愤?”   鹏见景杉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些,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问:“是不是想见其他人了?见了空桐那活宝说不定比我说这些有用。”   突然传来千末的声音:“我也去。”   鹏笑笑,说:“好好,私人护卫当然也是要带去的。”   鹏见景杉嘴角翘了翘,心情应该好些了,却突然看见她刚闭上的眼睛又陡然睁开,双手抱着头,急忙扶住她,问:“怎么了?”   景杉摆摆手,说:“没什么。只是我刚才说的真的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景杉深吸了一口气,喊道:“景杉,回来吧!”   景杉的声音不断地往远处扩散,似乎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传达到了蹲在某个城市角落的景杉耳中,传到了在密室中一群人中间在跑步的景杉耳中,传到了跪在火堆前哭泣的景杉耳中……她们都露出了释然的微笑,炫耀着她是多么幸福的人。   一滴水滴入了汪洋之中。   景杉左手臂突然吃痛,耳边出来鹏紧张的声音:“你刚才……消失了一瞬。”   景杉只是抱住鹏,“终于找到你了。”她说。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与众不同,有些人是监视者,有人是机器人,有人是双重人格,有人是杂种,有人在世界间流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主要内容到这里就完结了,比我想象中的章节要多,但还是没有60章。这篇文在初中时就有一些想法了,到现在剧情却变得完全不一样,平行世界删了两三个,人物的身份全都变了,有四个人的性别也改了,甚至还想过百合版的,不过那个很虐,就没写了。现在这篇主要是大一的时候想的,花了一年甚至更长时间吧。但我文笔有限情商又不高,不能表达的很好,如果可以,以后再全部改一遍吧。 双重系列有三部吧,番外是讲景杉和第三部的主角之间的小插曲。下一篇文我打算把其他两部放一放,先写篇gl文,大概会在寒假的时候更。   ☆、番外,恣意游   黄昏之际,景杉看着天际染上些许金黄色的云,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好像鱼。”   景杉低头看着刚才说话的小男孩,见他看着天上的云连口水都流出来了,转而他转头看着景杉,问:“阿姨,真的有这么大的鱼吗?”   “这么大的我倒是没见过。”景杉仰头看天,许多片小方块形状的云排列在一起成条状,始末两端还有一个弯曲,这么一看真的有点像鱼,它的一个弯曲正飘到小山头上。景杉笑了一笑,说:“不过没有鱼会去咬山头吧。”   “哈哈,鱼要把山给吃了……”小男孩一个人在那乐呵着。   景杉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左右看了看,发现五岁的小儿旭跑过来了,目光在景杉和小男孩扫来扫去。旭不服气地说:“你耍赖,说好分头找的,结果在这勾搭男人。”   景杉扯了扯嘴巴,真不知道他这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摊摊手说:“我找过了,可以让我们暂住几晚的人家倒是有,每顿饭都要大鱼大肉的就找不到了,你得改改嘴刁的坏习惯了,小公子。”   “哼,没有鱼肉怎么吃得下去。”旭坚持着他的原则。   景杉摸摸旭的脑袋,叹了口气,说:“唉,那就去山里找找野味吧,又要睡外面了。”   “晚上山上很危险的,你们可以住我家。”小男孩说。景杉见小男孩口水又奇妙地流了出来,正不解着,就听小男孩又说:“今天我爹买了斤猪肉。”   景杉想着一斤猪肉还不够填饱旭的肚子,刚要拒绝,旭就拉了拉她的袖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景杉不觉得旭会被一斤猪肉吸引过去,想着他难得懂事一回,能放她好好地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睡觉,也就欣然答应了。   去小男孩家的路上,景杉得知了小男孩叫李米,在家排行老二,家中有爷爷奶奶阿爹阿娘,一个大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小妹。他家人都很好进去后不用紧张,当自己家住就行了。还听说他家有一个关郎中暂时住着,前几天她救了他家小妹的命是他家的贵客。还说他家没有空的房间了,景杉和旭可能要和关郎中挤一挤。   景杉听得心里一阵惊讶,只觉得这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真是贴心把话说的这么详细。景杉摸着下巴打量着一旁的旭,想着怎么把她家小子□□成一个贴心小宝。   走到李米家后,景杉就看到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见旭时不时地看向他们,就让他自己去玩。李米倒是没抛下她自己去玩,领着她走到屋里,带她去见了他家的长辈,景杉越发觉得这小男孩真好。最后李米推开一个房间的门,里面有个包着头巾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看书,在斜斜的夕阳下留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她听见推门声抬起头来,视线在景杉身上停留了一会,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招呼,然后笑着对李米说:“小米,回来啦。”   李米也笑笑说:“嗯,药我给送到张家了。”   女人放下书走到李米前,把几颗糖递给李米,说:“辛苦你了。”   李米高兴地接过糖,说:“不辛苦不辛苦。对了,这位是景阿姨,这几天和她的儿子暂时会住这里。”李米又给景杉介绍说:“这位就是刚才提过的关郎中。”   景杉和关郎中互相打了招呼,李米就跑出去玩了。关郎中一身白衣,看起来十□□岁的样子,却是稚气未脱。为什么说她稚气未脱呢,因为景杉亲眼看见关郎中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边吃还边笑得很幸福的样子,一扫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文雅风范。景杉在呆愣间嘴里还被塞了一颗糖。   关郎中突然说:“这位姐姐不是一般人吧。”   景杉瞬间警惕起来,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关郎中顿了顿,说,“直觉吧。”   晚饭的时候,旭根本不顾其他人的感受,只吃肉不吃别的。大人都没吃肉,其他小孩也只吃了一两口肉就没了。景杉感受到饭桌上有些诡异的气氛,羞愧地抬不起头来,想着晚饭后教训教训这黄毛小儿。旭吃完后还说:“这么点肉还不够我塞牙缝。”景杉好想操手把这小子扔出去。景杉刚坐到餐桌旁就发现桌子是几块木板钉起来的,桌子的四只脚长短有些不一,脚下垫着些木块,也看见了孩子爹娘手里的碗碗口有些残缺,这时便更加良心上过不去。晚饭后找到孩子他娘偷偷塞了块碎银子过去,推搡了好长时间才终于让她接下,这才好受了些。   旭和其他几个小孩相处的还不错,晚上也搬去和他们一起睡了。景杉泡了热水澡回房间时,关郎中已经睡下了,不过奇怪的是她是坐在椅子上睡的。景杉看了一眼旁边的床,确定这床足够两个人睡,便想这是关郎中特殊的爱好,也就没在意自个儿躺床上睡了。   景杉醒来时天还没亮,她也不想再睡,搬了张椅子在外面坐着。李米的父母这时候也已经起床了,蒸上馒头就准备下田了。景杉仰起头,把身子的重量全都放到椅子上,望着黑白相间的天空,不由地闭上眼睛。微凉且有些潮湿的空气绕在景杉周身,似乎要将她同化。   自离开她的世界已经五年半了,她去了很多个世界,没有一次是到了那个全是水的世界。她虽然是没有目的地在各个世界穿梭,却是挺想回去的。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个世界奇妙。她在那里才是最无拘无束的,没有形体,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她已经快要忘记那种感觉了,但她想回去,这是一种恨奇怪的感觉。   她曾经去过两个世界,那两个世界发生的事可以说一模一样,但一件意外的事之后,就渐渐地不一样了。景杉猜想过这些世界是点,连成一个个圈,圈组成的球,球或许不是空心的还会往外扩大。点和点之间相互连接着成线,所以她怎么穿都会到另一个世界而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空间。而充满水的世界是特别的,它和别的世界都不一样,它会在这个球中的哪个地方,景杉想了很久。而景杉去过那两个相似的世界后就在想,那两个世界或许就是相连的两个点,所以有许多相似之处,那这两个点平面的那个圈,也很有可能是有相似之处。而每个点都是不同的世界,由一个世界为基点,相邻的世界发生了与前基点世界不同的事或者是多发生了一件事,那会产生不同的结果。而与相邻的世界相邻的世界又会发生什么而使两个世界有所区别。这样依次传递下去的话,最后一个世界会和基点世界完全不一样。那么基点世界和最后一个世界中间或许就是那个充满水的世界,它的位置是不固定的。先不说这猜测对不对,景杉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圈有多大,等她按着这个圈一个点一个点地穿过去,还不知道要穿到猴年马月。结果她想破脑子的猜想还是半点用都没有。景杉知道其他水外出的时候死了自然会回去,但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这样,毕竟她最初的目的就是不回去。   景杉不知觉中叹了一口气,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传来关郎中的声音:“露水伤身,进屋来吧。”   景杉谢了她的好意,摆摆手手说:“没事,快天亮了,我也正想看看日出。”   景杉话刚说完不久,东方便出现了些许亮光。景杉看得却不是那亮光,她看的是被亮光照亮的云。随着火红的亮光越来越盛,景杉仰头看着头顶的云,确实在飘,但速度很慢,显得很悠闲。   “这个世界不错。”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过了一会,关郎中递过来一个馒头,景杉接过热馒头吃着。   关郎中说:“今天我会去山上找草药,你也一起去吧,捡些板栗来。”   景杉应了一声。关郎中看了几位病人后,就收拾了一下准备上山了。景杉看着关郎中取下放在药箱子上的布长条,解开外面的布条,从里面拿出一把剑。景杉一直以为常年带武器的人都是手上沾过血的,这时便说:“没想到你还会杀人。”   关郎中被景杉的话吓到了,刚拿起的剑差点掉落。关郎中拿稳剑,有些愤怒的说:“我才没干过那种事。这是师父给我防身用的,听说这里的山上有猛兽出没,带着以防万一。”   “那是我误会了。”景杉正经地道了歉,她前几天和旭住山上的时候的确看到过老虎,被他们烤野味的发出的味道给吸引过来了。他们出去的时候旭和其他几个小子也起来了,把几个馒头撕成小块抢着吃。景杉难得见到旭这么开心,轻笑了一声,说:“旭,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好好待着。”   旭噗通一声站起来,把满口的馒头咽下,说:“正好,我也一起出去。”   李米的弟弟问:“你去哪呀?”   旭神秘地笑了笑,说:“等我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等旭跑出来,景杉耐不住好奇问:“你到底要去哪?”   旭招招手示意景杉蹲下,然后凑到她耳朵旁悄悄说:“去山上啊。昨天那肉咬起来一点劲也没,我去找找有没野猪。”   景杉了然,悄悄对旭说:“抓体型小点的动物。”景杉见旭点头,想到旭毕竟还小,以前抓动物都要用上能力,现在旁边有人,需要用幻术支持一下。   景杉唤了一声:“关郎中。”   关郎中回头:“什么事?”   景杉泛红的眼睛看着关郎中,对她施了幻术,让关郎中看不见旭的存在,当然也让关郎中眼中的她眼睛颜色还是正常的。景杉指着前面的一座山,问:“是去那座山上吗?”   关郎中点头,见刚刚还在的旭这时已经不见了,问:“令郎去哪了?”   “不知道,刚才就神神秘秘地走了。”   到山上后,关郎中找到了板栗树,就在周围找药草。景杉爬上板栗树摇了几下,就往旭那边看下情况,发现旭居然没听她的话在接近一只野猪,体型不知道大了他多少倍。景杉在树上摇地更猛烈了,把树上的板栗摇下来一些后就赶紧往旭那边赶。景杉倒不担心旭会有生命危险,他生命力顽强地很,主要是他打到野猪也不会有人信。景杉紧赶慢赶终于在旭使用能力之前赶到了,朝野猪扔了一块石头过去,不断地加强其威力,一击就把野猪给砸晕了。景杉再次告诫了旭只能抓体型比他小的动物,正要赶回去,就见关郎中已经追过来了。景杉刚才把她跑路的速度加强到她能承受的极限了,没想到关郎中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景杉见关郎中看着倒在地上的野猪,慌忙解释说:“它好像被天上掉下的石头砸晕了,哈哈,运气真好,这能吃好几顿呢。”   关郎中却朝景杉揖了揖,说:“前辈不必谦虚,前辈的轻功令晚辈望尘莫及,这头野猪也是前辈打的吧。本是追来防止前辈遇到什么不测,是晚辈自傲了。”   景杉打着哈哈说:“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了。还要借你的剑一用,等会它醒了就麻烦了。”   关郎中应了一声,也没用她手中的那把剑,拿出贴身的小刀刷刷刷地就给野猪放了血捅了心脏,那小刀也是厉害,如此折腾了一番也没断。景杉在一旁看得心惊,看完了才想起这时应该给旭捂上眼睛,没想到旭却看得两眼放光,一丝惧怕都没有。   回去采草药捡板栗时,景杉也时不时地往旭的方向跑,不过这次旭倒是听话了些,追小动物去了。景杉也渐渐放下心来,踩住板栗外面的毛刺,把露出的板栗捡到袋子里。   回去的路上景杉见关郎中走在她后面,有几次张口要说什么,最终却是没说,景杉就直接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关郎中说:“今天你拣板栗时安不下心,时不时往别处看,看的地方还是什么都没有的,你在捡板栗的时候想看什么?”   景杉扯了扯嘴角,她倒是忘记给关郎中施了幻术了,她看不见旭,误认为她是神经病了。   关郎中见景杉没有回答,问:“想不起来当时想看什么吗?那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景杉继续扯着嘴角,想着怎么结束这话题。关郎中却越说越起劲:“还是想不起来吗?看来这是循序渐进的,那就更危险了,到最后说不定会迷失方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前辈你仔细想想,以前想要做什么?你现在隐藏武功是已经退出江湖了吧,想想当初为什么会入江湖又为什么要退出江湖。”   景杉突然转移话题说:“对了,你昨晚为什么睡椅子上,是你的爱好?”   “为什么要转移话题?前辈你不能被控制,要坚持住,仔细想想,你的初心是什么,一直坚信的东西是什么?不然会找不回自己。”   景杉没有答话,径直往李米家走去,她一直坚信的东西……景杉看着一旁的旭,旭还在,她一直坚信的东西就不会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就到这了,下面没想好。反正第三部景杉就是去打酱油的,如果有什么作用的话写第三部的时候再改吧。第二部景杉出现的还挺是时候的,当然这也不确定,到时候如果剧情连贯不起来说不定还是个打酱油。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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